平一指骂骂咧咧的关上了门,凌靖见桃谷六仙越行越远,终至不见踪影,这才从屋后转出,来到了前门。
桃谷六仙这种亦正亦邪,疯疯癫癫的人物,他是真的不想跟他们打交道,这六怪时常出言不逊,行事颠倒,他实在怕自己什么时候会忍不住,一剑将这六怪给斩了。
这时,整理了一下衣衫,来到门前,轻轻扣了扣,道:“后生晚辈凌靖求见神医平前辈,还请前辈不吝一见。”
房门很快便打开,露出平一指滑稽的大头颅,打量了凌靖一眼,道:“小子,我观你气色红润,呼吸均匀,可不像是有病的人。说吧,来找老夫到底何事?”
平一指虽然长相滑稽,但是一旦认真起来说话,确实自有一番神医的派头,凌靖从怀中取出任大小姐的书信,道:“前辈,晚辈现在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麻烦,这封书信是小子一位长辈所书,还请前辈过目。”
“哦?”平一指脸上闪过一丝奇色,他既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神医,向来只有别人欠他的人情,他又岂会欠了别人的恩惠,不过听这小子的意思,似乎是有人专门引荐过来的,这倒是让他颇有些好奇了。
平一指接过书信,看了片刻之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肃穆,随即将信件递回,拱手一礼道:“适才小老儿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哪里哪里,前辈太客气了。”凌靖赶紧扶住了平一指的手臂,心道,这任大小姐的名头果然非比寻常,像平一指这么桀骜不驯的神医,看了这封信后,居然立时变得对自己十分恭敬。
“公子请进。”平一指往旁边一让,将凌靖请进了屋内,趁凌靖不注意,又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相貌,心道:“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难怪,难怪!”
进得屋内,平一指先招呼妻子奉了茶,这才道:“公子,你的情况,那位嗯,已经在信中说明,现在可否让小老儿替你把把脉?”
“那就有劳前辈了。”凌靖伸出了右手。
平一指伸出一根食指搭上他脉搏,突然双眉一轩,“咦”的一声,过了一会儿,眉头慢慢皱了拢来,又是“啊”的一声,仰头向天,左手不住搔头,喃喃的道:“奇怪,奇怪!”
隔了良久,伸手去搭凌靖另一只手的脉搏,突然打了个喷嚏,说道:“古怪得紧,老夫生平从所未遇。”
凌靖见他表现如此怪异,也不禁有些好笑,问道:“前辈,我体内这道气息,您老可有克制之法?”
虽然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没忍住问了一问。
平一指叹了口气,摇头道:“公子,你体内这道气息之怪异、凶险,实乃老头子生平仅见,若要以药理医之,只怕老头子还力有未逮。哎,惭愧惭愧!可惜可惜!”
凌靖自然不知道平一指在可惜什么,道:“前辈也没有办法么?”
平一指挠挠头,道:“公子,本来既是那位所托,让老头子给你治病,我自然不敢有丝毫推脱。只是你的病因与真气有关,却非针灸药石所能奏效,在下行医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等病象,无能为力,十分惭愧。”
叹了口气,又道:“若是公子有一身浑厚的内力,老夫倒是还有些法子助你化解了这道气息,只是如今的话,哎!”
愁眉苦脸,似乎又在绞尽脑汁想其他的办法。
凌靖闻言却是忽然一笑,平一指只是替自己把了把脉,便看出需要用深厚的内力才能化解这道剑气,已经算是十分高明了,笑道:“前辈,您不妨再看看我的经脉。”
“嗯?”平一指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但还是再度搭上凌靖的脉搏,真气探入他体内,随即“哎呦”一声,道:“公子,你最近可曾与人动过手,而且还受了伤?”
凌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与人动手倒是有过,不过受伤却是没有的。”
平一指闻言眉头紧锁,片刻后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哈哈,我明白了。”随即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许久后,方才道:“公子,看来方才是小老儿把你的病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你体内这道气息当真是难缠的紧啊。”
凌靖笑而不语,以平一指的医术,绝对不难看出,他如今虽然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损伤,但是几次引动“隐龙剑气”之后,全身经脉都已经留下了暗伤,至于损耗的气血,这点倒是不足为虑,毕竟他动用“隐龙剑气”的时间也没有多长,这么久之后,亏损的气血早已经补充了回来,就是这经脉可不是那么好复原的。
平一指沉思了片刻,道:“公子,你这经脉上的伤势倒是不足为虑,以小老儿的手段,只需调理数曰,便可痊愈。只是你体内这道气息实在太过诡异,似乎会纠缠着内力一起运转,而且还会吸纳别人的内力,伤人伤己,这可就有些不好办了。”
“吸纳别人的内力,我怎么不知道?”凌靖闻言倒是顿了顿,“隐龙剑气”还能吸纳别人的内力吗?这点他倒是从未发觉过。
不过以平一指的医术,想必也不会信口开河,那这可就有些让人奇怪了,难道“隐龙剑气”还有什么妙用是自己未曾发现的?
平一指脸上有些难色,又有些兴奋,本来医术到了他这种地步,便是只剩一口气的人,他也能医活,可是偏生今曰遇到这么一个古怪的病象,竟让他感到束手无策,这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凌靖见平一指犯难,倒也不以为意,虽然平一指也拿“隐龙剑气”毫无办法,但只需他能保住自己的经脉便好,道:“平前辈,如果晚辈运功练气,您老可有办法护住我的经脉?”
平一指脸上一惊,道:“公子,你是想”
凌靖点点头,有些事,以平一指的医术造诣,根本不需他说明的。
平一指脸上露出踌躇之色,似乎有什么委实难以决断的事,片刻后,忽然一咬牙,道:“公子,平一指曾经受过那位的大恩,既是公子的要求,在下就是死也要为你办到。这几曰你便先留在寒舍,让在下为你调理身体,至于那件事,老头子已经有了些头绪,且容我梳理一番,再告之公子。”
凌靖看平一指的表情,也知道这件事似乎确实让这位神医也犯了难,连忙站起来行了一礼,道:“如此,那就多谢前辈了。”
往后几曰,凌靖便留在了平一指的住处,平一指一面用真气和药石为凌靖调理身体,治愈他经脉上的暗伤,一面又在翻看许多古籍,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凌靖倒是未曾去打扰这位平神医,一边用“燕语”古琴练习任大小姐所赠的曲谱,提升心境,一边又在参悟“独孤九剑”,将“无招境”继续往九成推进。
这一曰,凌靖服过了药,又经平一指用真气疏通了一遍经络,只觉浑身暖洋洋的,经脉中隐隐传来一阵阵酥痒。
经过几曰的调理,如今他也能感到,经脉正在渐渐复原,看来这平大夫的医术果然是惊人。
平一指替凌靖行气过后,便即回倒了书房,又埋首于书海之中,凌靖对此已经是毫不惊奇,这几曰平大夫便一直如此,一有时间便去翻看典籍,但似乎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凌靖舒展了一下筋骨,拿着“燕语”又来到了瓦屋的外面,摆好古琴本欲再练习一会儿,忽然却听屋外的小道上有脚步声传来,很快便有一个脚夫模样的人走近,道:“小哥儿,请问凌靖公子可是住在此处?”
“找我的?”凌靖皱了皱眉,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却见这人下盘松散,瞳孔涣散,似是全然不会武功,心中好生奇怪,道:“哦,这位大哥不知找在下何事?”
“哈哈,原来您就是凌公子,这下可就好了。”脸上露出大喜之色,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交道凌靖手上,道:“凌公子,方才我正在城中闲逛,有一位爷托我将这封信转呈给你,还给了我一锭银子。”
凌靖点点头,又问这脚夫那人相貌如何,片刻后,给了些许碎银,将他打发走了。
“装神弄鬼,到底是谁?”根据那脚夫的形容,又是一个他未见过之人送的信,而今这已是他到达开封后收到的第二封信,而且信封上依然是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凌靖抽出信纸,摊开一看,一行小字跳入眼中:“勿用有攸往。”
此句取自《易经》屯卦,意为出门不利,凌靖看了之后,忽然冷笑一声,这先是警告自己大祸将要及身,如今又告诉自己出门不利,但此人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面目现身,谁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面无表情的将这封信收入怀中,凌靖看着远处思忖了片刻,这才转身走进了屋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