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太后曾恩准臣妾可出宫探亲……珍儿……珍儿就是臣妾在那时带入宫的……因为手巧,臣妾就自作主张把她藏在宁花宫为臣妾裁剪衣裳……请……请皇上恕罪……”巴珠明微微咬唇,说完心跳瞬时慢了半拍,纤纤玉指紧握手绢,指关节处略略发白。
“皇上,一人作事一人当,此事与巴贵人无关,奴卑愿一人承担,请皇上把奴卑关入大牢吧!”敏赫小心翼翼的拿捏着用词,生怕错言一字,又被苏麻喇姑钻了空子。自小她就开始学习后宫相处之道,高等的心理素质,文明的礼仪幽雅都让她遇到大事可以处事不惊。如今她和巴贵人都处于下风,必然不能太过强硬,免得自讨苦吃,也让顺治难以向太后交代。
“姐妹情深自然是好事,但盲目包庇却不见得是一个好主意!”苏麻喇姑话中有话,向顺治恭维道,“皇上,老奴觉得此事事关太后日后安危,再加上巴贵人已怀龙胎,不如等太后醒后再来定夺此事,如何?”
顺治酝酿了半刻,目光凌厉如刀,声音略微粗犷,“不用!巴贵人私带外人回宫已犯下大罪,来人,把她们二人打入天牢!”
“皇上……”巴明珠还想说什么,却在顺治的蹙眉下暗暗敛口。倒是敏赫显得振定很多,一句话不语,任其定罪。
苏麻喇姑微微动唇,低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其他话。
进内室探望了还在昏迷中的孝庄,顺治又找御医确定了孝庄已安然无恙,始终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这才发现几日不见的慈宁宫已经焕然一新,长年端严、沉寂、肃穆,稳健的府邸华丽了不少,有了梅花的点缀,更显得有人情味多了!
最重要的是,属于那个男人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尽管那个男人还存在顺治的心中,但眼里已没有了那股阴影,阴沉的心不免也明亮了几分,薄唇露出几分灿烂的笑意,浓眉大眼透出几分灵气,声音响亮温柔,“苏麻喇姑,额娘就交给你了,好生照顾!”
“皇上放心,太后鸿福齐天,会平安无事的!”对于顺治脸色的大转变,苏麻喇姑尽收眼底,脸色不由也柔了几分,显得慈爱和善。
“刚刚说话……有点冲……”顺治说话变得有点腼腆,关心二字对他来说,依然显得坚难!
“皇上只是担心太后,老奴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苏麻喇姑无声地笑了,凤眼透出一线亮光,对于顺治,她如待亲生儿子。除了称谓上的不同,她几乎倾尽所爱,温顺地继续道,“而且,太后说了,皇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不用对任何人去解释,更不用对任何人说对不起!皇上说行,大家就必须行,皇上说不行,就算是行,也必须不行!”
顺治一阵感动,普天之下,只怕也就只有额娘和苏麻喇姑对他的感情最深,不含一丝杂汁了。
尤其是苏麻喇姑,一生淡薄名利,饱经沧桑,苦熬岁月,从一开始的陪嫁丫环到最后的生死陪伴,为了他们母子二人,她终生未嫁,任劳任怨,永远默默无闻地站在他们身后,陪伴着他们,守护着他们。
在她的心里,孝庄和顺治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所有!
“朕,只有二个亲人,一个是额娘,另一个就是苏麻喇姑你!所以,为了朕,你们都要好好的!”顺治面无表情,语气却是温润,和煦,让苏麻喇姑心中流过一股暖流,热哄哄的,就如寒冬腊月里的猎人赤着脚踩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好心的朴实人家把他迎进门,给他暖了火炉,送上一碗热腾腾的牛奶一样温暖!
苏麻喇姑一阵鼻酸,瞬时全身散发出母爱的光芒,温存道,“皇上未来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还有全天下的子民,他们都是皇上的亲人!”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顺治喃喃道,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看着卧于榻上为自己忍受了不知多少苦难的孝庄,顺治动容道,“额娘……她会原谅我吗?”
“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事都是多么的脆弱和无力。爱到分才显珍贵,所以很多人都不懂珍惜拥有,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看到,其实身边最熟悉的,才是最珍贵的!”苏麻喇姑望着孝庄模糊的轮廓,柔柔道,“太后常对老奴说,不要抱怨任何人,现实有太多的不如意,就算生活给你的是一条坎坷的路,你同样能把弯弯曲曲的路踩在脚底下登上天下之巅。这个天下只在乎你是否到达了最高点,而不会去关注你是踩在尸体上上去的,还是忍受屈辱,或是狼狈的滚上去的!”
一行话,淡淡的道出了孝庄的无奈,也把顺治的心结打开。
苏麻喇姑说的没错,额娘已经失去了阿玛和多尔衮,她的未来一直能守护的也就只有他这个儿子,悠悠慈母心,就算他做错再大的事,额娘一样会原谅他!
正如,他挖了多尔衮的墓,可又有谁会去计较?有谁会去寻根刨底呢?
他是皇上!
他是站在天下之颠的天子!
他作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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