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菁菁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嚎啕大哭的孩子，许久才走上前，将他揽在怀里，轻轻安慰。
这一刻，她是真的心疼他。
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关爱，虽然周围有很多人关心他，但是，段明月最想要的，应该还是父母的爱护吧，哪怕是一句简单的关心。
她懂这种感觉，就像自己以前痴恋渣男齐无双的时候，虽然周围人都很关心自己，但她最想要的还是那个渣男的一句“你没事吧”。
哭着哭着段明月忽然抬起头，目光越过叶菁菁的肩膀，定格在帝乾陵身上。
“我该怎么办？”
他惊慌的问着，随即从叶菁菁怀里跳出来，飞扑到帝乾陵面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拽着他的手疯狂摇晃着，六神无主的追问，“我应该怎么办？！快告诉我呀！”
“这是你自己的私事，为何要询问我？”帝乾陵用一种堪称冷漠的语气回答道。
旁边的叶菁菁气得跺了跺脚，恨不得立刻上前去拧他的耳朵。
这个回答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你是大历的皇帝，你肯定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而且你又那么聪明，年轻有为，你肯定有经验的！快告诉我该怎么应对这种事吧！”
段明月焦急的说着，脸上写满了祈求。
“拜托了，以前二叔都叫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可是唯独这一次……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帝乾陵缓缓将段明月的手拿开，用冷冰冰的目光望着他，“拍马屁是没用的，而且，朕凭什么帮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旁边的叶菁菁都恨不得要出手去揍他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帝乾陵并非冷漠的人，有如此态度说不定是在计划着什么，于是她便耐着性子等着看他接下来的打算。
段明月很明显也没想到帝乾陵会如此无情，一直呆呆的望着他，很快回过神来说，“只要你答应帮忙，等大理复国以后，我愿意向大历俯首称臣……”
帝乾陵冷笑，“若是没有我的帮忙，你们大理还如何复国？难道就凭你一个半大的毛孩子，和漫水村那些已经习惯了安逸生活的居民？”
段明月怔在原地，感觉帝乾陵的话就像是魔音灌耳，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中，久久回荡。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旁边的叶菁菁，现在她总算明白帝乾陵这样做是有何用意了。
见段明月低下头来，帝乾陵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冷酷。
“治国不是儿戏。”他缓缓的说。“看来你二叔想教你的东西，你还是没学会。”
段明月吃惊的望着帝乾陵，否认道，“我学会了，我懂他是什么意思……”
“不，你不懂。你二叔是想告诉你，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有可能上一秒还和你亲密无间，下一秒就背后捅刀子。”
叶菁菁也插嘴道，不过说话的方式明显比帝乾陵温柔多了。
她实在是不想再给这孩子施加太大的压力，否则他她得段明月一定会顶不住。
“之前我们虽然说过愿意帮助你们，可倘若那是我们骗你们的呢？倘若我们两个反过来要挟你呢？这些都是你要去思考的。
“如我刚才所言，治国不是儿戏，不可能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虽然我们确实不会做那种背后捅刀子的缺德事情，可你少不了要接触其他人……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愿意真心实意的帮助你，而这，才是你二叔想要交给你的，最重要的东西。你若是连这个都没学会，那他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帝乾陵絮叨着，语气诚恳，像极了一个敦敦教诲后辈的老师。
“所以刚才我也故作严厉的刺激你，可你还是想着一心向我求助，甚至为了一个人不惜去牺牲整个大理的未来……”
“在我心里，二叔比什么都重要！若是因为王位必须失去他，那我宁可不要这个恼人的东西！”段明月哭喊着说。
帝乾陵叹口气，摇摇头，“还是孩子话。你这么说对大理国的其他人公平吗？虽然他们不是像你二叔那样从小抚养你长大，可他们给你的关怀也不少吧？”
段明月愣了愣，低着头，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他们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来替代我，我只是个孩子，我没办法实现他们的期望……”
他低声说着，和刚才相比明显已经底气不足，显然是在认真思考帝乾陵说的话。
“你的存在，就是他们的期望。”
帝乾陵郑重其事的说。
“如果真的可以找人代替，他们早就会推举一个更加德高望重的人来当大理的新王了，比如你二叔。
“可他们没有这么做，为什么？一是因为他们心中的忠诚，二则是因为他们对大理皇室这份血脉的期盼。
“他们相信，你身为皇室的后裔，一定可以带领他们走向更好的未来，所以他们悉心照料你，为了你甘愿付出一切。
“虽然你觉得自己只是个小孩子，做不到什么，可对他们来说，你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是一个象征符号，是他们心中的希望之光。
“若是没了你，或者你不去继承王位，那么很多人都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伤心欲绝，甚至要以死相逼的。”
段明月吃了一惊，“为什么？！他们原本可以不做到如此的！”
“因为忠诚。”帝乾陵说。
“不。”
旁边的叶菁菁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比春风还要和煦温柔的笑容。
“因为善意是相互的。我想，以前你的父亲母亲一定对他们很好，所以他们才会好好的照顾你，来报答这份恩情。”
段明月呆呆的看着两人，许久才点点头，“是了，是了，二叔教过我，要与人为善……”
帝乾陵感慨道，“然而现在他觉得你太善良了，所以想要身体力行教给你残酷的一课。唉，虽然方法极端，但确实是一个最行之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