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乾陵将叶菁菁拽到身后，低声道，“她会驾驭蛊虫，当心被偷袭。”
嘉月掩嘴笑道，“皇上，不必对我那么紧张，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你们下手的。”
帝嘉年气定神闲地往里走了一步，齐无双顿时像一只被捕食者盯上的刺猬一样，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仿佛随时都会出手。
帝嘉年笑道，“怎么，还怕我把你的人抢回去吗？”
说着，还故意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照雨，其脸上那居高临下的表情让齐无双简直恨不得立刻给他一拳。
尽管从人数上是叶菁菁这边有优势，但这里毕竟是帝嘉年的地盘，所以众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死死盯着她和嘉月，生怕这两人再搞什么破坏。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帝嘉年居然只是风轻云淡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画像面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没有任何要同他们开战的意思。
“我的母妃，是个坚强的人。”
望着那空中飘散的轻烟，帝嘉年忽然说。
“从我的祖父，也就是回鹘的君王将她许给先皇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和身份，只是一个和亲工具罢了。但是她没有哭闹，只是平静的接受。
“先皇对她并不差，但也说不上有多么好，只是看在回鹘的面子上对她礼让三分，不至于打入冷宫罢了。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后宫。
“后宫的女人，又是怎样的呢？那是一个没有血腥、没有朝堂争端，却永远比外面更黑暗、更残酷的地方，先皇不知道，他对母妃的客套在别人眼中是宠爱，这也成了母妃被害的根源……”
说到这里，他望了一眼叶菁菁，后者不明所以。
“我想，就算皇上不知道后宫的争端，叶贵妃也应该心知肚明吧？”他轻描淡写的说。
他的话倒是像个引子，一下子让叶菁菁想到了自己一开始经历的事情。
确实，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自己笨一点，如果自己没有团子的帮助，又或者，像原主那样仗着身份高贵就肆意妄为的人……
不管是过度低调还是过度张扬，在后宫都是活不下去的。
伴君如伴虎，哪怕是最得宠的人，也有可能哪天惹怒了皇上，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又或者被其他嫔妃陷害，一无所有。
必须把握好一个“度”，不上不下，才能在后宫中安然生存。
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幸福吗？每天提心吊胆，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八面玲珑，如果是自己的话，叶菁菁只怕她还没安稳下来，首先愁出了一头的白发。
帝嘉年的母妃，也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么？
她和帝乾陵出奇的安静，没有了之前仇人相见分外眼睁的气势，只是静静地听着帝嘉年说话。
帝嘉年凝视着画像，娓娓道来，“当年，母妃重病一场，先皇并没有来看她几次，不过是让身边的人好生照顾着，免得她突然死了，被回鹘君王追究。
“但是只有我和母妃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病，而是有人下毒。或许是有不得宠的妃子嫉妒她，也或许是有如日中天的宠妃觉得她是个障碍，又或者，母妃是成了斗争的牺牲品。
“不管哪一种猜测，结果都是不变的，那就是母妃早早离开了人世，只留下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小小年纪就尝遍了人间的酸甜苦辣。这种滋味，皇上也懂吧？”
他看向帝乾陵，却突然摇摇头，冷笑道，“不，你不懂，你怎么会懂呢？您可是皇上，就算自己的亲生母亲走了，也有一个养母，将你好好抚养长大，甚至在后宫的厮杀中活下来，成为最后的赢家。
“皇上，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我对你和对其他皇兄皇弟多少有些不同；但是有时候，我也真是羡慕你，明明都是被人夺走了母亲，为何你就那么幸运，而我却……”
他没再说下去，眼眸垂下，似乎被过去的回忆哽住了。
齐无双冷冷道，“对皇上不同，就要谋反？可真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帝乾陵却紧盯着帝嘉年，冷声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都是被人夺走了母亲……帝嘉年，你有话就直说！”
帝嘉年只是轻松一笑，“往事不提也罢，皇上何苦耿耿于怀？”
“是呀，这种事情说出来，耽误了您和太后娘娘的感情，最后反而是我们的不对了。”
嘉月用妖媚的语气说着，看上去漫不经心，却像是一把大锤，重重砸在帝乾陵心上，让他惊醒。
“你说什么？！”帝乾陵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件事和太后又有什么关系？！”
齐无双急忙劝道，“皇上，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说不定这是他们的离间计！”
“是不是离间计，只要去查查就知道了。”帝嘉年挑眉道。“皇上，实不相瞒，我今日并没有要将你们赶尽杀绝的意思，我甚至敢放虎归山，让你们回去。可是，我敢放你们走，你们敢去调查有关太后的真相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根根针，准确扎在帝乾陵最敏感的心中，让他的思绪和心情一下子就乱了。
“帝嘉年，你有话……直说，别兜圈子！”帝乾陵艰难地说。
他一向自诩定力不错，可是现在，他的脑海中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倘若这个猜测被证实，那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今后要经历的人生和身边最亲密的人。
齐无双则大喝一声，怒指帝嘉年，“你少来这套！不过又是一套教唆我们与太后反目的奸计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帝嘉年冷笑道，“齐无双，你这样父母双全的人，当然体会不到我和皇上的感受。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有意离间？”
齐无双一时语塞，正当他想争辩时，被叶菁菁拦下了，“让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