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包飞扬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管健民手里拿着几份报纸,走到他的身旁,微笑着打招呼说:“矿长,方夏高岭土公司的招聘广告已经见报,这是刚收到的样报,请您过目!”
这个年代,还很少有像天源方夏高岭土公司这样用报纸整整一个版面做招聘广告,不可否认的是,整版的招聘广告虽然花费不菲,但是显得气魄十足,很好的为方夏高岭土公司做了宣传。
包飞扬接过报纸,翻看了两下,随手地放到桌子上,见管健民脸一副肉痛的样子,就笑呵呵地说道:“老管,是不是心疼钱了?”
管健民心中抽搐着,脸上却挤着笑容,说道:“反正这费用都是粤海方夏化工的包董事长出的,也没有花咱们矿上一分,我心疼个啥?”
说道这里,他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又干笑着说道:“不过呢,光这次招聘的广告费,就够咱们旧河煤矿两年的办公费用,我还是替包董事长心疼啊!更何况这次招聘开出的工资那么高,不光是我,连龙书记、和矿长他们都觉得有些夸张呢!”
包飞扬淡淡一笑,龙电力、和桨平还有管健民他们长期拿两三百元每月的低工资,骤然间看见天源方夏高岭土公司开出年薪二十万元的条件招聘总经理,感情上接受不了是非常正常的。好在自己让包文颖声明在先,天源方夏高岭土公司总经理的工资由粤海总部那边支付,不需要天源方夏高岭土公司承担,否则的话,作为天源方夏高岭土公司的投资方之一,旧河煤矿这边的工作就首先做不通。
“呵呵,老管啊,有很多钱是不能省的。不光是高岭土公司总经理的工资,还有一些熟练的科研技术人员,分管高岭土煅烧项目的生产副总,这些人的工资也会比咱们天源市正常薪资水平高很多。”包飞扬说道,“要想做好一个企业,我们不能光看用了多少钱,更要去看用出去这些钱能够给我们带回来多少效益。只要物超所值,花再多的钱也值得,对不对?”
这时候龙电力端着茶杯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正好听到包飞扬这句话,就接口说道:“那也不至于开出二十万年薪的价码吧?”
在龙电力看来,一个企业的总经理竟然能够拿到二十万元的年薪,比于旧河煤矿全部干部职工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这个数字就有点吓人了,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
“龙书记,账不是怎么算的啊!”包飞扬递给龙电力一根香烟,笑着说道:“咱们华夏国不缺人,但是缺人才。尤其是煤系高岭土煅烧项目在咱们国内还是一个比较新的生产项目,虽然说已经有了成熟的技术理论做指导,但是要把这条生产线建立起来生产出合格的产品来,就需要丰富的管理经验和技术能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管是谁,只要能够达到招聘上所提的要求,都有资格拿走这二十万年薪啊!”
龙电力点着了香烟,嘿嘿干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矿长,我知道你站得高看得远,只是这二十万年薪毕竟不是一个小数字,包董事长又是你亲姐姐,我是担心……”
“呵呵,龙书记,这个方面啊,我姐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只要能够招到符合条件的人才,这二十万元年薪给出的一点都不冤。等煅烧高岭土项目投产了你就知道了,咱们这其实是花小钱办大事!”
龙电力和管健民听了只咋舌,给出二十万年薪请一个总经理,还叫做花小钱办大事啊?那我们这些一个月只能拿两三百元工资的人,是不是得一头撞死呢?
聊了一会儿,包飞扬桌上的内线电话忽然间鸣起来,包飞扬伸手抓起话筒,“你好,哪位?”
“飞扬,是我!”电话那端传来孟德海的声音,“你现在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到局里来一趟吧。”
这还是包飞扬到旧河煤矿担任矿长以来,孟德海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让他到局里去。虽然不知道孟德海找他到局里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包飞扬知道一定不会太简单了,否则以他和孟德海之间的关系,孟德海完全可以在电话里跟他说清楚啊!
“老领导,我正好也有点工作想到局里向您汇报一下呢!”包飞扬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道:“那我现在出发,四十分钟左右就能赶到局里。”
“好的,尽快吧。”孟德海那边放下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包飞扬赶到了矿务局机关,听秘书小刘说孟德海办公室里没有人,包飞扬就直接走进去了。
“老领导,我来了!”
孟德海正在面容严肃地看一份材料,看见包飞扬进来,就伸手让包飞扬在沙发上坐下去。秘书小刘给包飞扬泡过茶后,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包飞扬这才开口问道:“老领导,您这神神秘秘地把我叫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孟德海扔给包飞扬一根红塔山,面容严肃地低声问道:“飞扬,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天阳市北河区区委书记阳海波?”
“阳海波我倒是没有得罪,但是和阳海波的那个混蛋儿子阳红兵发生点冲突。”包飞扬点着了香烟,诧异地问孟德海道,“老领导,这事儿您怎么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呢!”孟德海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包飞扬,说道:“你呀你呀,让我说好呢?”
“找上门了?”包飞扬不由得哭笑不得,“阳海波好歹也是个区委书记,不会因为他自己儿子吃了点亏,就上门来告我的黑状吧?”
“告你的黑状倒还好了,”孟德海板着脸说道,“我直接给你一个处分,让阳海波消消气,这件事情也就算过去了。可惜的是,人家根本不告你的黑状,直接给我们矿务局下了一个两百万元的罚款通知书。”
“什么?阳海波不是北河区区委书记吗?他给咱们天源矿务局下罚款通知书,是不是昏了脑袋?”包飞扬有点想不明白。
“你才昏了脑袋呢!”孟德海数落了包飞扬一下,这才解释道:“咱们天源矿务局的矿区不仅仅局限于咱们天源市,有一小半矿区分布在天阳市的地盘上。其中咱们矿务局第一大矿方庄煤矿的几个主要矿井就位于天阳市的北河区的辖区内。”
其实这个情况包飞扬也知道,只是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听孟德海这么一说,立刻醒悟了过来,问道:“那阳海波让人去找方庄煤矿的麻烦了?”
“是啊,”孟德海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就在前两天,天阳市北河区环保局忽然间给方庄煤矿下了一个通知,说方庄煤矿排放的污水给北河区水源地造成了严重污染,决定对方庄煤矿罚款一百五十万元,同时勒令方庄煤矿在北河区的几个矿井停产整改,待环保措施通过北河区环保局的验收后,才可以恢复生产。”
“方庄煤矿李矿长和北河区环保局经常打交道,关系一向维持的不错,想不通这次北河区环保局为什么翻脸,于是他私底下去找人向北河区环保局的王局长打听,王局长看关系的份上才告诉李矿长,说不是他不给李矿长面子,而是咱们矿务局有人得罪了北河区的老大,所以北河区环保局才会拿方庄煤矿来杀鸡儆猴。”
“李矿长再托人一打听,这才弄明白,原来是你得罪了阳海波的儿子阳红兵,所以阳红兵才会让北河区环保局去整方庄煤矿。老李弄明白原委后撞天叫屈,把状子告到我这里来了。”
孟德海说完这些看着包飞扬,“你说这件事情我该怎么办?”
包飞扬没有想到,阳海波的心胸竟然也这么狭隘,为了儿子阳红兵那一点破事,竟然动这么大干戈,这活生生就是西京市玄武区交警大队副大队长贺熊建公报私仇的翻版嘛!
但是呢,不得不承认,阳海波这样做很有效。按照煤炭行业目前的效益,这一笔二百万的罚单别说是方庄煤矿,即使是让整个天源矿务局来承担,几乎是不可能承受之重,更别说方庄煤矿还要承担停产整顿的压力了!
可是呢,这件事情又没有什么地方去说理,按照目前煤炭行业的生产技术条件,废水污染又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只是一个污染程度轻重的问题。现在北河区环保局拿这个问题做文章,即使这边让市长洪必成去向天阳市政斧去协调,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
“老领导,那您把我叫过来的意思?”包飞扬心中念头转得飞快,嘴上也没有闲着,问孟德海道。
“飞扬啊,”孟德海望着包飞扬说道,“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不能怪你,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总得想办法解决不是?你也知道咱们矿务局目前的状况,这两百万元实在是拿不出,方庄煤矿的生产更是停不得。所以呢,我想既然是你得罪了阳红兵,那么你可以不可以试着去找一找阳红兵,向他赔个礼道个歉,争取获得他的谅解。然后我这边再想办法找领导出面做一做天阳市那边的工作,让北河区环保局象征姓罚点款,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