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从水中探出头来,左手抓住碎裂木船边缘,一道身影眼前浮起,红色血迹不停从伤口流出,瞬间被水冲淡,林风打量周围,水面上尸体不停浮起,九个,不会有错,先前围拢而来三条木船加上船夫正好九个人,此时完全死在自己刀下。
九个活生生的人此时变成九具尸体,林风早就看出这条船有问题,船没有区别,有问题的是人,人的野心还有欲望,既然如此为何执意上船,甚至不惜抛出两块银子故意显富,所有一切都和现世经历有关,特种兵出身,经历严格培训,同样清楚自身责任,铲除邪恶势力,保护普通百姓生命、财产。
艺高人胆大,说的便是林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本事是英雄,没本事只能送死,最后冠以傻子,呆子等名头。
特种兵第一课,学会在任何不可能情况下生存,生存无所强制,生命只有一次,出手之前判断对方人数、位置、战力分配,进而从中找出破解之法同样是一门必修课。
林风深吸一口气快速接近其中一艘木船,猛然脑袋一阵剧痛,一些模糊记忆快速闪现随之消失,同样是水,同样是船,耳边是水声,然后是一阵剧烈声响,整个水面都在晃动,那一刻头好痛。
林风眼睛闭上,试图将那些零碎记忆连在一起,几次尝试都已失败告终,头痛得厉害,无法做到只好放弃。
手脚并用,快速接近距离最近木船,左手抓住船板,身子顺势跃上,木船一阵晃动,林风身子跃上,手始终不离刀柄,这些完全出于习惯,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有些危险恰恰是在人完全放松认为不可能发生情形下出现。
时间缓缓过去,耳边只有水声,放下心来,左右看去不由得眉头一皱,虽有木船,可惜没有船桨,那些贼人跳入水中同时将竹竿丢入顺手飘走。
眼前一片白,水天相连,天边升起一片漆黑云雾,眼见大雨将至,身上同样没有地图,林风不由得眉头一皱,水贼虽除,自己同样遭遇困境。
风雨中,一条小船水中摇摆,林风坐在上面,船上放着两块木板,木板上带着整齐刀痕,没有船桨,林风索性以飞鱼刀砍下两块木板。
水上就是如此,前一刻风平浪静,云雾一起,下一刻完全相反,风掀起水浪,雨点不停打在身上,林风将飞鱼刀捆在身上,双手抓住木船两侧,没有人清楚木船可以支撑到什么时候,这一刻局势完全不是自己所能掌控。
嘭的一声,又是一道巨浪打来,整条木船瞬间被巨浪打翻,林风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顺子,快点。”
一条小船在风浪中向前穿行,船上两人,掌船的是顺子,李伯蹲在上面,眼睛盯住前方,足足追了一天一夜,不想突然遇到暴风雨,换做平时必然选择停靠躲避,此时不同,秀儿被人抓走生死不知,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风浪太大,再快木船怕是承受不了。”
李伯点头,“也好,等风浪过去再追不迟。”
这已经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赌博,一旦林风走的不是这条路,所有努力都是白费,不仅是李伯包括余大同在内,所有人都在赌,真正的主人公只有一个人,锦衣卫十组千户,“血刀”林风。
两块木板死死抱住,林风趴在上面,半个身子几乎落入水中,木船被风浪打翻那一刻瞬间将木板抓在手里,风浪太大,即便懂得水性同样无法生存,抓在手中木板成为最后救命稻草。
林风落水瞬间死死抓住,任凭水浪打在身上,有木板在身下支撑,整个人浮在上面,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夜折腾,体力消耗太大,随着风浪减弱整个人趴在上面昏昏欲睡。
“李伯,那边好像有人。”
“去看看。”
天光大亮,风浪随之消退,一切就是如此神奇,来时凶猛,退时同样迅速,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一切似乎根本没有发生一样,水面上一道黑影上下晃动,随着木船接近终于看清,确实是一个人。
一个死人,浮在上面,并非因为风浪溺水而亡,后背插着一把弯刀,正是林风最后时刻击杀之人,尸体随着风浪飘到这里。
“死了。”
“水贼!”李伯用手一指尸体身上所穿衣物,没有错,对方身上所穿的正是平日渔民最恨的水贼装扮,这些水贼平日里干的都是抓人索要钱财或者直接杀人越货的勾当,常年打鱼为生众人同样有过遭遇,身上没有好处,最多是打上几下骂上一顿,对水贼极为熟悉。
“有人杀了水贼。”
“那边。”李伯用手一指,随着木船向前,更多尸体浮现,清一色水贼,不会有错,虽然失去平日凶巴巴样子,从身上衣物还是可以断定,这些尸体就是水贼无疑。
顺子手持船桨愣在那,不敢想象,平日那些有如凶神般水贼此时完全变成冰冷尸体。
“怎么会这样?”
“是林风,一定是林风,不会有别人,老天有眼,秀儿有救了。”李伯两眼放光,整个三江县敢对水贼下手的人似乎只有林风一人,如此更加可以确定自己判断,方向、位置丝毫没有任何错误。
想到被人抓走孙女,李伯身子站起,水上颠簸一夜,其中困乏可想而知,毕竟年纪大了,腰痛得厉害,动作同样变得缓慢,硬是咬牙挺着,身子站直,水面上飘着尸体不下七八具,其中一人引起李伯注意,身上衣物与别的尸体完全不同。
长衫,没有错,是长衫,带有补丁长衫,这种长衫只有普通人才会穿,在三江村最是常见,长长头发散在上面,双手死死抓住下方木板。
李伯眉头深锁,顺子撑着小船从尸体中间穿过,“回去,快回去。”
“怎么了?”
“那个人,快去看看。”李伯用手一指,顺子连忙调转方向,木船缓缓接近,来到近前,李伯动作明显有些急,脚下不稳险些从船上跌落,顺子连忙拉住。
“李伯,你老可是小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
李伯双手一抓,心顿时凉了一半,手臂冰冷和死人没有区别,顺子稳住木船,一时间搞不清楚为何要回来,先前还急着赶路。
“是他,一定是他。”
李伯目光落在对方肩上,身上背着包袱,虽然被水浸泡,颜色,大小丝毫不受影响,依稀记得林风离开时身上同样背着这样大小一个包袱。
李伯手指颤抖掀开对方垂下发丝,露出一张尽显惨白的脸,正是林风,“顺子帮忙。”
一切或许都是天意,林风两次水上遇难都是被李伯所救,这段缘分是福还是祸,李伯同样说不清,最是清楚孙女个性,只要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一点和她死去的娘实在太像。
两人合力将林风弄到船上,身上完全打湿,眼睛紧闭,双手依然死死抓住木板,李伯一探胸口尚有温度,放下心来,鼻息间呼吸略显微弱,必然是昨晚那场风雨,连忙脱下身上衣物给林风换上,都是男人,救人要紧,身上只剩一件短裤,其他衣物搭在木船两侧凸起位置。
“他怎么样?”
“不会有事,当日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可以活过来,顺子,辛苦一下,立刻返回村子。”
“放心吧。”
茫茫水上找到林风,一切必然是天意,顺子同样来了精神,双臂轮开,手中竹竿速度随之加快,小船犹如离弦箭般向前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