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樊月熙问出声,安清低声念了传咒语,就看他眉心隐隐闪现一道绿色光点,霎时间,樊月熙眼前一花,熟悉的长啸想起,他愕然望去。
翠凤依旧一袭华贵壁衣,绝美的脸庞显现,缓缓飘于上空,居高临下的目光,扫遍众人。
“哼,没出息的东西,亏为皇帝。”她一出现就开始冷哧楚元麒,看他的眼神也带着轻蔑,翠凤抬手一挥,便将那群狰狞狼军定在原地,统统不能动弹。
楚元麒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收了手,缓缓向樊月熙看去,他眼里只有那么一个人,除了他,其余人都不放眼里。
察觉到视线,樊月熙先是一愣,发现自己可以稍微动动后,他向楚元麒僵硬的勾勾手指,后者睫毛一颤,唰的就瞬移过来,蹲下身,紧紧抓住樊月熙手。
看着楚元麒原本冰冷的面容带了一丝微笑,那赤红的眼瞳里散发淡淡激动之意,樊月熙心头像有什么东西被扎了一下,他拉过楚元麒头,把脸埋在对方颈窝,不知怎的他心跳咚咚作响,像是下一刻就跳出来般。
他把楚元麒没受伤的那只手拉起,放在他心脏处,明显感觉到那手顿时一僵,还有点退怯,但随后还是顺着他力道紧贴他胸口,感受他巨大的跳动。
楚元麒整个人有些颤抖,樊月熙的心跳甚至传到他这儿,跟着对方一起心跳加速,他有些蠢蠢欲动的,呼吸不稳。
“很……你……”很久不曾开口,因为受伤,樊月熙的嗓音很沙哑,他清清嗓子再次重复:“很想你,想得简直快疯了,被火戟穿透时我在想,要是我没了,你可咋办?我还答应过你,我变成鬼也得缠着你,可是我昏迷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我甚至不能保证能不能变成鬼,还能不能缠你一辈子,还好……还好我回来了,并且是活着回来。”
他说完这话,就被猛然抱住,那力道很大,楚元麒手臂收紧又放开,怕碰到他伤口,又舍不得松手,他纠结的样子让樊月熙忍俊不禁,下意识抬手回抱。
楚元麒眉头紧锁,像个固执的小孩,一遍遍摸着怀里人发丝,确认他真的存在。
的确,若是像樊月熙所说,他要是真被陀香反噬,再回不来,楚元麒真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坐拥天下,身为九五之尊,他可以得到的东西数不胜数,但他得不到的东西,却是怎么求也求不来的。
一个樊月熙,便是他心头至宝,他愧对他两次,无论如何第三次是不存在的,所以他不在乎了,只要能紧随樊月熙,他就很满足。
“别再这样了,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楚元麒那带着不满的埋怨,听在樊月熙耳朵里,变得十分可爱,他忍不住抬手捏捏对方耳垂,后者一缩,一点不顾忌周围人,继续道:“我说过我不会再抛下你,那日若不是我爹,我不可能置你于不顾,我……”
没让楚元麒说完,樊月熙猛然双手揪住他脑袋,对着他姣好的双唇狠狠一亲,其声清脆响亮,随后他就乐呵呵瞅着僵硬的楚元麒,满眼笑意。
楚元麒愣了两秒,双颊居然神奇的闪过两坨红色过去,他一把压住樊月熙后脑,低低咬对方耳朵:“等着过后被我吃拆入腹吧,我全盘讨回。”
这几个月本来战事多,情势紧急,楚元麒根本没往多余的地方考虑,这会儿被撩拨一下,他倒是有点儿火烧火燎的。
他眸子闪过狡诈和邪恶,像个耐心的狼,等待猎物被获。
想着也不再纠结,他平复下呼吸,一把捞起樊月熙,揽着他腰靠着自己,他转过头望向翠凤:“今日多谢大神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何吩咐,不拒。”
翠凤冷哼一声,不咸不淡的走向安清,她眼角瞟着楚元麒:“吾能有何吩咐?只要以后安清托你什么事,你不拒绝就可。”
“娘……”
“怎么?吾说的不对吗?他姓楚的狼崽子在怎么猖狂,也是欠了我们人情,还有他那小情人,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到处占尽便宜。”不理会安清为难的目光,翠凤言语难听的讲着,玉雕的侧脸带着嘲弄与不屑。
樊月熙并未生气,他突然从心底生出些许疑惑……
虽说翠凤是受安清所托,不得已才救他们,翠凤与安清是母子,他也是明白,但他总觉得翠凤对楚元麒有着不可忽视的异样情绪,就像是迁怒般,分明无冤无仇,却总是口出恶言,鸡蛋里挑骨头。
这种现象显然楚元麒已经习惯,根本懒得计较,但樊月熙放不下,他感觉翠凤和安清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
如果后来他知道自己这番猜疑是惊天动地的事件,打死他那会儿也不会再想,可惜没有如果……
最后,他们一干人等皆是转移地方,去了安家大寨,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安老爷和一家老小自上次瘟疫事件后,就被楚元麒送到更安全的地方,于是安清便是唯一熟悉这里的人。
而被翠凤定住的那些狼兵,在他们走后半个时辰里,自动筋脉尽断而亡,至于宇文霄,更是不知最后情况。
楚元麒没管,青花洞里有他老爹和曜在,宇文霄在狡猾,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但一想到百里漠苍和宇文霄曾合作过对抗属云,楚元麒眉间那抹阴霾,就不禁重了几分。
就这样,皇帝等人就挤在了人家的小屋里。
大战主战场因为有楚元麒御驾亲征,很快便不再混乱,而恢复秩序,一举攻退了镝国兵马,留下万千亡魂和苍茫烟缕。
帝都的修复需要大量时间,但楚元麒身为皇帝,不可能置百姓生活不顾,他调动狼兵,委托幽君,因此帝都修建的进程加快不少,很快就有了重新样貌。
至于曾在青花镇祸乱的瘟疫已查明,是宇文霄利用卑鄙手段,使人产生幻觉,摧毁人意志,导致狂性大发,简而言之就是樊月熙嘴里的精神分裂症。
大概又过了两个多月,百里漠苍突然出现,令人诧异的是,他竟不是来找楚元麒,而是找樊月熙的。
这让皇帝大人心底涌上恼意,尽管知道自己老爹已经有了曜,是不可能打樊月熙主意的,但他对上次百里漠苍擅自带他离开,而没救樊月熙的事仍心存芥蒂,二话不说,直接拒绝。
当然,他也是不可能把这些告诉樊月熙的……
百里漠苍也是一山之主,跑来安宅找了两次都被拒绝,他面子就过不去了,心里噌噌的窜起火儿。
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一点也没尊重之意,看来不发发当老子的威,是不行了!
然而毕竟是父子,论脾气那是死像死像不解释,两人就杠上了,于是就发生下面这个场景……
“你让不让我见他?”百里漠苍冷着脸问。
“不让,你能奈我何?”横倔倔挡在自己老爹面前,楚元麒面若寒霜,表情臭的要死。
于是,俩人又开始大眼瞪小眼,气氛僵硬得不行,谁也不退让。
下一秒,百里漠苍身影一闪,滑向楚元麒身后,打算翻过院子去找樊月熙。
察觉到他意图后,楚元麒眸色一凌,蹭的向后飞起,一把拉住百里漠苍肩膀,两人的银白发丝在空中同时扬起,接着,他们就拳脚相加打了起来。
正准备穿过院子去书房的樊月熙,赶巧不巧的出现,他先是看着空中翻滚的俩身影一愣,然后他嘴角忍不住抽搐,眼神也郁闷起来……
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老子特来教儿子功法,秘密训练什么的?
百里漠苍眼尖,立马发现樊月熙,他冰蓝的双眼猛然一眯,身形虚晃避开楚元麒飞来一脚,朝着樊月熙飞去,嘴里还警告道:“小子站那不许动!”
“啊?”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樊月熙一阵迷茫,但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就感觉自己手臂被人拉住,回头一看,竟是笑容满面的曜。
他被曜拉走了,其速度快的樊月熙连周围景色都没看清,就到了书房里。
喘了两口气,他缓过劲儿,无奈的扶着额头问曜:“能告诉我发生啥事儿了吗?你们一个两个搞的什么玩意儿?”
曜火红的眼瞳笑意满登登的,最后噗嗤笑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等平复后,他道:“这是个增进他们父子感情的好机会。”
闻言,樊月熙直皱眉,他完全听不懂:“啥意思?”
“百里漠苍是来找你的,据我所知应该跟那时你和他交换的条件有关,他已经来过两次,加上今儿是三次,可你家皇帝不让他见你,所以百里漠苍是忍不住爆发了,才有你刚才看到的画面。”
曜前面的话,让樊月熙还面色一沉,但听到后面,他就破攻了,哭笑不得的不知说啥好。
两人还在说笑,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两人看去,百里漠苍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他头上发冠不见了,额间发丝飘飘洒洒全都滑下来,柔顺无比。
配合百里漠苍俊美的脸,怎么看都像是天仙下凡,前提是忽略这天仙脸上恼怒的表情,和身后衣襟大敞同样愤愤的楚元麒。
“你们……你们这是咋了,能不能好好说话,好歹父子一场,动什么手啊。”勉强笑笑,樊月熙微微上前一步劝说。
“哼。”百里漠苍一甩衣袖,看也不看樊月熙,走到椅子边坐下,倒了杯茶,咣当一下搁了茶壶。
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樊月熙又向楚元麒看去,对方领口处全破了,乱七八糟的敞着,倒有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看的樊月熙眼睛一直。
也就是他愣神的功夫,楚元麒已经慢慢移过来,将他拉到了怀里,看着他盯着自己发呆的眼神,心里有些得意。
楚元麒眸色暗了暗,低沉这嗓音问:“在想什么?”
回过神,樊月熙被对方这侵占性的眼神弄得心跳一顿,他移开目光干咳一声,推开楚元麒,转移话题道:“你和你爹为啥打架?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这一个问题就将楚元麒的逗弄之心给搅和没了,他顺着樊月熙力道放开他,清冷的开口:“是他闲的来没事找事。”
一听这话,百里漠苍眉毛一竖,呵斥出来:“你闹够了没有?都说是有要事找樊月熙,怎么就是没事找事了?”
楚元麒脸子一黑就要冲过去,被樊月熙眼疾手快拉住:“你干啥?”
被樊月熙瞪得没了底气,楚元麒瘫着脸,负气似的侧过头。
他那鸟样把樊月熙逗笑了,他推着楚元麒到桌案后面坐着,随手拿了本书塞在他手里,又倒了杯茶放他面前:“不许再乱讲,想说话就喝茶。”
安抚完,这才过来给百里漠苍赔了个不是,便问起对方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