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府和刘府定亲,宋府诸人还没有瞧见过刘公子长啥样……
更何况,他穿着红色的儒袍,一看就是睡寝的衣裳,那头发也是散散地披着,就这幅模样来拜见老夫人……
刘明博也似乎意识到自己实在有些神志不清,正待转身之时,宋雨墨与宋雨清出府来了。
这个时辰,正是他们去弘文馆就学的时间。
宋雨墨一眼便认出他来,有这等容貌的男子,京城又有几人?
宋雨墨道:“兄长怎地在此处?瞧你这模样,可是发生了大事?”
也无怪乎宋雨墨不惊讶,刘明博此番模样,的确像是府里发生了大事。
刘明博却突然妖冶笑道:“我素有梦游的病症,竟不想走来了这里。”
这一笑,端的是天光乍开,耀人眼目。
宋雨墨连忙对门童道:“快些领刘公子入内,再去请个郎中来瞧瞧。”
又对刘明博作揖道:“我们赶着去书院,还请刘公子在府中多留些时候,等我们下学回来。”
刘明博瞧着宋雨墨那一身书卷气,又瞧着宋雨清那一身儒雅,只觉得这宋府诸人,五一不是根正苗红的男儿。
心头不由得更是悲戚。
作揖道:“你们去读书,我定在府里等你们回来。”
作别之后,门童领了刘明博入府,这个光景,各院子除了下人,主人们尚在安睡。
门童将他领到了前院的茶室,躬身道:“公子稍作,先喝杯热茶。只消等到老夫人起身,小的便领公子前去。”
门童退了下去。
刘明博将茶端起来闻了闻,复又放下。
将袍子里面的褥裤捞起来查看,膝头乌肿了一块。
虽只是简单的交手,刘明博已深知,那人无论是轻功,是暗器都是自己无法企及的。
他之所以下手留情,也定是瞧在母亲的情分上。若他再用力两分,只怕自己这膝盖就碎了。
坐了一盏茶的功夫,陶管家领着郎中进来了。
陶管家道:“让公子久候了,我已命了人去禀告老夫人,先让郎中瞧瞧公子膝盖上的伤。”
郎中细细检查了一番,说道:“没伤及骨头,我这就替公子敷药包扎,静养几日也便好了。”
等到郎中离开,老夫人身边的梅儿过来了,说道:“老夫人听说刘公子前来拜访,即刻就起身了,我这就领公子去拜见老夫人。”
头先还不觉得,这会子站起身来,只觉得膝盖疼痛难忍。
陶管家道:“我搀扶着公子过去。”
进了老夫人房里,老夫人早已在上方端坐了,朗声道:“公子受伤了,无需多礼,快些扶他坐下。”
老夫人这也是第一次见刘明博,往常只在媒人口中听说,称他长相好,品行端。
这细细一瞧,岂止是长相好,似他这般的长相,只怕堪比绝色了。
老夫人道:“郎中怎么说?”
刘明博回道:“无事,只是跌了一跤,只需养几日便好。晚辈在此跟老夫人请罪,之前一直没来拜访老夫人,却不想梦游走至了此处,是晚辈失礼了。”
老夫人笑道:“连梦游都能走至我宋府,可见公子不是不想来,而是心心念念想来。”
刘明博也泛起笑容来。
坐在上方的老人,风趣,慈祥,大度。
越是见了这宋府的诸人,越是觉得,自个从前只是觉得这世间,无人能与自个相配,竟也是有的。
老夫人对孙婆子道:“这两日就留公子在此小住,等腿伤好全了再送回去。现下去搬来一张躺椅,让公子半卧着,省得坐着难受。”
刘明博只觉得心头暖和:“多谢老夫人。”
一切安置妥当,就瞧见两位女子来给老夫人请安。
可不正是宋雨珠和宋雨乔。
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裙,外披月白色轻纱。
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外披淡粉色轻纱。
只觉得瞧见了春天的景色,那绿的养眼,那粉的悦心。
老夫人道:“快快见过刘公子。”
二人这才留意到软塌上半卧着一人,因是半卧,有半分慵懒,有半分娇柔,不细看真看不出来是位男子。
雨珠只觉得血液瞬间涌上了脸颊,他这番姿态,这就是他第一次来宋府拜见么?
他的礼数呢,他的规矩呢?
老夫人解释道:“刘公子有梦游的病症,不想竟在梦中走到了我宋府来,又在路上跌了一跤,你们莫怪他失礼。”
果然,天下女人是一样的,不光是丈母娘看女婿,还有祖母看孙女婿……
二人对刘明博屈膝:“见过刘公子。”
刘明博那双瑞凤眼,真正是勾人魂魄:“见过二位小姐,我今日失礼了。”
你瞧瞧你那舒服极了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你觉得自己失礼……
就好似这宋府是你的家一样,那个放松,那个惬意……
老夫人道:“刘公子不便行走,命人将早饭端来我这里,珠儿和乔儿也就在这里用饭。”
孙婆子领命而去。
雨乔一门心思都在刘明博身上,那双眼睛就像X光,对着他上下扫射。
先是装痴儿戏弄我们……
后又是梦游走到了府里来……
你当我们宋府是那么好戏耍的……
含笑问道:“刘公子这病症,莫非没请人医治?”
刘明博看向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黯然道:“自然是遍请名医,但药石无医。”
雨珠一个劲搅手里的丝帕,想去看他又不敢看他,只憋得一张脸通红。
雨乔笑道:“刘公子自与雨珠姐姐订亲,都未曾亲自前来拜访,莫不是你心里一直不愿意这门亲事?”
问得这样直接,令老夫人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雨乔偏是不依:“难道刘公子以为宋府的女子都是鄙陋之躯,配不上你刘公子?”
你既然送上门来了,我还能不出口……
是个男人就直话直说,省得叫雨珠一天想东想西……
刘明博把眼睛从雨乔的脸上移开,移到了雨珠的脸上,他的眼神变得认真,变得深沉。
“雨乔妹妹问得好,今日我便当着老夫人的面说说我心中所想。宋府对我的看法,也全是来自媒婆那一面之词。媒婆素来都是只言好不言坏,而我自己却深知自己一向性子漂浮,并从无考取功名之意,只想一辈子自由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