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道温言道:“其实,你倒不如早早成亲,莫要负了宋雨茹,然后再好好经营顾家的生意,过平淡富足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恰是好多人求之不得的。”
他的眼里满是愤怒:“皇上是明君,怎会阻我科举之路?我知你同宋雨乔交好,你定是恐吓于我!”
秦怀道叹道:“恰恰是我与宋府交好,便视你也如亲友,才好意提醒忠告。若你非要考取功名,只怕既要负了宋雨茹,又要磋磨掉自己的一生。”
他急道:“若真如你所说,姑姑如何会成为宫里的尚宫?”
秦怀道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轻声道:“你的姑姑,不过是你祖父送到宫里,作为质子以表对皇上的忠心罢了。”
顾世鹏身子一震,几乎跌倒。
好半天,才绝望地道:“祖父究竟是什么人?”
秦怀道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等他们四人回到北苑的正堂,一众人正在饮茶,室内瓜果飘香,糕点诱人。
顾世鹏看着坐在对面的宋雨茹,她那姣好的面庞,写着温婉,镌刻着平和。
要一位花样年华的女子等自己三年,这是给了他多么大的坚贞,他的眼里涌出热泪来。
他捏着拳头,骤然起身,大声道:“从前是我愚昧,一味想要考取功名,而辜负了雨茹的一片痴等。今日,还望宋伯父做主,许我同雨茹正月十六成亲。”
这个日子,正是刚刚刘夫人订下的。
不只是所有人觉得意外,雨茹更是站起身来,双颊绯红道:“我又未曾非要逼你同我成亲,即便等你三年,我也是愿意的。”
顾世鹏声音颤抖:“但,我不想再等三年了,更不想你再等三年。男儿志在四方,又何必非走科举这条路?成亲以后,我便好生打理府里的生意,再不图科考一事。”
顾夫人先是怔住了好半响,这才惊醒过来,几乎喜极而泣。
自顾世鹏落榜之后,几乎是日夜苦读,不只是形容消瘦,就连头上都起了白发,作为母亲,无论怎么劝说都无用,此时竟是幡然醒悟,如何叫她不喜?
她连声道:“对对对,正月十六正是大好的吉日,让鹏儿和茹儿早早成亲,让鹏儿早早接手府里的经营。”
姚氏自然也是欢喜,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女儿等三年,更何况无法预知三年后的变化。
刘夫人忍不住笑道:“我看下的好日子,又岂能让顾家捡了便宜?倒不如让宋家的两位小姐,都在正月十六这一天出阁,岂不是双喜临门?”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只听刘明博冷声道:“我要悔婚!”
声音不大,却好似晴天霹雳一般,不只是所有人错愕,宋雨珠更是将坐在旁边的雨乔手死死抓住了。
脸色刷白问道:“他刚才说什么?”
雨乔的心骤疼。当初为了宋雨珠的婚事,父亲曾私下请过媒人,一直到十五岁才有刘家来提亲,而刘明博又是那样倾城绝世的男儿,自然让宋雨珠爱恋不已。
而现在,却不得不断了她这份姻缘。
刚才顾世鹏的举动本就叫人意外,如今刘明博此举,更是让所有人惊骇。
刘夫人骤然起身,怒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刘明博站起身来,行礼道:“我要悔婚,还请宋府允准!”
刘夫人抬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这一掌之力,打得他的嘴角渗出血来。
宋雨珠尖叫出声:“不要打他!”
在这样的时候,她竟然还如此袒护他,刘明博的心几乎都被撕裂了。
宋明途沉声道:“虽然母亲和大哥不在了,但我这个二叔尚可以做主,你既然要悔婚,我宋府断不会强求,但请刘公子给一个悔婚的理由。”
刘明博抬起头来,他那双眼里是无尽的悲哀,却狠心道:“我如今在魏王府任职,自然有许多朝廷官员想将府里的小姐许配于我。”
这句话太狠,言下之意,便是宋雨珠已然配不上他了。
宋雨清身为兄弟,亲眼看到自己的胞姐遭受此等羞辱,当即气得双目血红,怒喝道:“好一个拜高踩低的小人,似你这等厚颜无耻之辈,才是配不上我宋府!”
宋雨珠强忍着,但眼泪还是倾洒而下,却大声道:“我同意悔婚,都休要再多说。”
然后起身跑出了大堂。
王氏只呕得身子颤抖,哽咽道:“刘家跟宋家的情义从此一刀两断了,你们走吧,不送了。”
刘夫人还想说话,但宋家的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怒视着刘明博,再说下去,不过更是伤口上撒盐。
她怒瞪刘明博一眼,疾步走了出去。
刘明博再次对着四周施礼,但所有人都别过脸去。
这边宋雨珠哭得撕心裂肺,雨乔坐在旁边,只能任她哭。
那边马车上,刘夫人再度扬起手来,抽打在刘明博的脸上,他受了。
当她抽出身上的软鞭,他伸手将鞭子抓住了,冷声道:“母亲还要打吗?这都是拜你所赐!”
刘夫人用力,但无法将鞭子从他手中抽出来。
刘明博露出一个惨笑:“自小,母亲便教我武功,教我制毒,我虽有过猜疑,但只以为母亲不过是江湖中人罢了。但又怎知,你竟是暗庄的总管,你为王世充效命,即便王世充已死,你都还在为他的子孙肝脑涂地。”
刘夫人大惊,手里握着鞭子的手松开了。
“你嫁给我的父亲,想必就是为了找一个最好的藏身之处吧,却将整个刘府沦为暗庄,你是要所有人为你陪葬,包括你的子女。”
刘夫人那惊骇的神色恢复平静,淡然道:“是宋雨乔告知你的?是她逼你退亲的?我早该知道,少主喜欢她迟早会坏大事。”
刘明博厉声道:“休要去打宋雨乔的注意,她为了保护你等,对皇上隐瞒了实情。她今**我退婚,只是想保护宋雨珠。”
刘夫人淡淡道:“放心,我不会伤她。”
刘明博看着她,目光锐利:“从前想不通的许多事此刻我都想通了,我曾见过的那个黑衣人,便是你的同伙,你们曾密谋将我送到太子身边去,是想将我也沦为你们的暗线。你们真正的阴谋是除去当今太子,还是除去当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