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这小子的手段当真了得,正在陈嘉恒大人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那位卫明阳知府也顺着陈大人的目光,看向了布政司的大门口……就见这时,从里面正有一个人走出来。
……沈渊!一看到他的脸,卫明阳的脑袋里就是“嗡”的一声,眼前随即就是一黑!沈渊不是死了吗?
他不死也应该是昏迷呀?
怎么看他的样子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卫明阳的脸白得就像纸一样,摇摇晃晃地靠着身边的幕僚扶持才没有跌倒。
这时的他心中慌乱震惊,恐惧不安,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了!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沈渊居然没事!此刻广州官场上那些官僚和四大衡的富商们,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都一个个像看见了活鬼一般!沈渊在妙莲大师和秦玉虎的左右护卫下走出来,之后他既没理会那位两广巡抚陈嘉恒大人,甚至也没向卫明阳和他身后的广州官僚看上一眼。
就见他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大声向着周围那些广州百姓们喊道:“你们不是想让我出来听我的解释吗?
现在我来了!”
“我就是广州承宣布政使沈渊,你们所说的那个尸位素餐,不理政事,残杀百姓,劫掠民财的凶徒!”
“想听我解释是不是?
是不是想知道真想?”
只见这时,沈渊冷笑着大声喊道:“来人!”
“把人都给我带上来,我一件一件解释给你们听!”
随着沈渊的一声招呼,这时众人才听见身后传来了铁甲轰响……顺着长街,又有一支军队远远地开赴而来!随即这些百姓全都向着街道两边闪去,就见这支百人军队押着一连串垂头丧气的家伙,走进了军阵之中。
当他们看到这些士兵押运的俘虏,人群中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惊讶地喊叫起来!他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相互传递着眼神,每个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些俘虏之前要是拿出来,每个都是跺一脚广州城都要颤三颤的人物!码头上的苦力行“红印班”帮主刘洪。
垄断了码头仓库的“利享号”帮主刘沧。
陆路运输的车马行“聚通行”帮主马宝。
内河河道运输的“三江会”的帮主庄舟!还有……威名赫赫的大黑帮头目战五爷!在这之后,是海防使周炳周大人!然后……当卫明阳看见下一个人的时候,随即就是眼前一黑……那居然是自己的独生儿子卫柳!就在自己上蹿下跳,在码头上游说巡抚大人对付沈渊的时候,沈渊竟然把自己的儿子也绑到了这里?
他好大胆!在这之后,还有一个倭寇俘虏……周围的百姓面面相觑,已经被这豪华的俘虏阵营搞迷糊了!“来,咱们一个一个说!”
就见沈渊一挥手,让人把战五爷和码头上的四大帮派帮主都带过来,之后他指着这五个俘虏淡淡地说道:“码头上的四大帮派平日里干的什么事,我想咱们广州百姓的心里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凡是有四大衡旗子的商户,他们就正常的装船卸船。
要是没有那旗子,他们就拼命的勒索,成倍的加价……这事儿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知道吧?”
此时周围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就见沈渊冷冷的继续说道:“可是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
“四大衡的垄断与广州商届欺行霸市,外地来的商品在广州城售卖多少钱,完全就是由他们说了算!”
“谁敢不听,他们就让码头上的四大帮派拼命的欺压敲诈,要是哪个商家敢在广州城内低价卖东西,他们就让海外的倭寇杀人劫货,让那些老实商人连命都保不住!”
“这就使得广州城内物价腾贵,一斤茶叶有一半的利润,一尺棉布你们比平时要多花十个铜钱。
你们平日里多花的钱,都进了那些人的口袋!”
说着沈渊向着四大衡商队那边一指,一时之间,数万百姓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那些商人!“老百姓赚钱本来就不容易,那都是血汗换来的,可是你们每一天、每一次花出去的钱,全都要被他们压榨和盘剥……这就是我沈渊到广州来的原因!”
“……说话!”
沈渊说道这里,踢了一脚那位战五爷,立刻就吓得那老家伙一哆嗦!……在俘虏营里住了一个多月都快俩月了,这战五爷和码头上的四位帮主天天都被审讯,事到如今他们哪里还有狡辩的余地?
只见战五爷随即就抬起头,满脸狼狈的大声说道:“那都是知府大人吩咐的啊!”
“他让黄独管着我们码头上的帮派,我们如此欺压那些外地商人,那都是出自他的指派!”
“小人虽然做下了无数恶事,但不过是一条咬人的狗而已,下令的却是卫明阳他们那些官员,沈大人您大人大量,千万饶小的一命……”随着战五爷连声求饶,码头上的刘洪他们几个帮主也连忙出言交待,一时之间鼻涕眼泪横流,说得这叫一个凄惨!“好了……下一个。”
这时沈渊摆了摆手,又让人把周炳押了过来。
……“这家伙身为海防史,却勾结倭寇,打劫自己的同胞。”
沈渊冷冷地向着周炳说道:“你手下的兵将是粤东十三家养的,大陈岛上的倭寇是你们资助庇护的。”
“你还像一条疯狗一样,官场上那些大人物让你咬谁你就咬谁……这事儿你认不认?”
“没有!”
这时的周炳一摇脑袋,立刻就咬着牙拼命抵赖!他被俘的时间不长,而且周炳的脑筋也远非那些混蛋帮主可比。
他当然知道,自己要是认下了这样的案子,那可就再也没法翻身了!“奸贼,你还敢狡辩?”
而这时却见沈渊向着后面一挥手,从布政司衙门里,走出了一个娇弱的女孩身影。
这时的小夏姑娘满脸都是泪水,她看着周炳,眼睛都瞪红了!“你为了给市舶司的陈守志找宅子,还为了震慑他吓唬他,把我们丁家全家都杀了,你个奸贼!”
小夏姑娘一边怒斥着周炳,一边向着周围的百姓大声喊道:“我就是一个月前在布政司衙门口,拦轿喊冤的丁亦夏!”
“沈大人怕我被奸人所害,特意将我保护在布政司衙门,如今我要状告这个奸贼周炳,杀害我一家老小三十一口的大罪!”
此时的小夏姑娘从怀里掏出了状纸,离得近的百姓一看到那状纸虽然叠得整整齐齐,但上面明显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
他们立刻就知道这姑娘把状纸揣在怀里,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没有这种事!”
此刻周炳还在地上挣扎着,大声狡辩道:“一个贱民口说无凭,算什么证据?
沈渊你休想诬赖我!”
“百姓的话不算证据是吧?
那么官员的话算不算证据?”
沈渊闻言冷笑了一声,随后就见他举起手来,用手指向了广州官员聚集的方向。
“市舶司司丞陈守志!”
就见沈渊沉声说道:“你给我出来告诉大家,海防史周炳灭掉丁家满门的事,到底是有……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