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湿了鞋就洗个澡
李元兵与其岳父王喜斌，原来就是财政局的上、下级关系。【高品质更新】20多年前，李元兵从省财经学院毕业，分在城东区财政局，那时，王喜斌是区财政局副局长，副科级干部，其实也没有太大的背景，就是业务熟，比较受领导器重。
有一次，李元兵跟着王喜斌出差回来，晚了些，王喜斌拉李元兵跟他一块回家吃饭，李元兵推脱不过，就跟着去了。
李元兵长得一表人才，是财政局的帅哥，王喜斌的女儿王荣娣则长相平平，还高不成低不就的，眼看要成老姑娘了，这回一见到李元兵，她就看中了，一心想跟他好。其实，她还比李元兵大好几岁呢。
当初，王喜斌的老婆还不大愿意女儿嫁给李元兵，嫌他家是农村人，然而，王喜斌却很支持女儿，还道：“农村人老实，实在，荣娣这个条件，想找一个她满意的，也不容易，要不，也不会拖到现在。”
那时候，李元兵也不过是个大专生，来到城里工作，也是有些自卑感的，难得局长的女儿看上了自己，真要娶了局长的千金，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啊，这样一想，已经有些动心了。
在李元兵看来，局长的女儿虽然不算漂亮，但也不难看，而且还算丰满，每回在他面前露出胸前的深v，也是有些诱惑力的。
很快，两人就搞到了一起，匆匆忙忙结婚了，住房还是王荣娣家里提供的。那时，由于李元兵父母都在农村，倒也不存在什么太多的家庭矛盾，最多就是乡下人进城，王荣娣不高兴罢了，你不高兴，老人也就索性不来了。
这些年，王喜斌在财政局稳步提升，当过区财政局长，市财政局副局长，一直没离开过财政局，退休之前，是财政局第一副局长。
对于自己没担任过财政局长，王喜斌倒是看得开，他跟女婿说：“财政局长这个位置，看似风光，没几个干得长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换了市长，换了书记，都想把财政局长换成自己的人，只要是自己的亲信，不懂财政这一块都没关系，结果呢，新局长他不懂业务，他还得依靠我们这些财政局的老人。”
李元兵细想一下，还真是这个理，这些年，换了多少财政局长，自己的岳父在财政局却是稳如泰山，地位也是稳步上升，是个真正的实权派。
当然，有些财政局长下台以后，总会迁怒一些人的，王喜斌也难保自己不得罪人的。而且，他年龄也大了，用某些人的话说，他也就是个当副局长的命。
这些年，由于王喜斌在市财政局工作，按亲属回避原则，李元兵就只能在区财政局，也从副股长、股长再到副局长，却也难当上局长，个中原因，跟其岳父没当到市财政局长，也差不多。
王喜斌退下以后，李元兵终于调进了市财政局，还进了一步，当上科长了。
财政局是个实权单位，生财之道很多，捞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捞了钱之后还能平安无事？
在捞钱方面，王喜斌功力不浅。
比如，在企业改制时，城东区茶厂因经营不善，面临改制，在资产评估时，估高估低，完全取决于市财政局，在王喜斌的授意下，至少低估了几百万，而当初买断茶厂的方正平，后来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地经营茶厂，而是利用茶厂的土地，搞起了房地产开发，最后成功转型为郧城市一个小有名气的建筑公司老板。
再如比，几年前，政fu号召农民大量种植黄姜时，是提供了财政扶持的，而在王喜斌、李元兵的操纵下，以城东区一家黄姜皂素加工企业为名向财政局申请了专项资金，结果，批下来以后，王喜斌让人将资金打入方正平的建筑公司账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侵吞了国家几百万专项资金。
此外，财政存款也是各家商业银行重点争夺的资金，这里面的“好处费”也是很丰厚的，王喜斌很善于与各家银行打交道，他才不将资金只存在一家银行呢，而是巧妙地利用各家争夺存款的心理，将各家金融机构牢牢地拴住了，逢年过节，那家银行不要向他“表示”一下？
按国家规定，财政资金不允许存入农村信用社，王喜斌照样在农村信用联社开户。
王喜斌捞钱有术，李元兵是知道的，也曾担心过，矛盾过，还跟岳父表示过自己的担心，怕出问题，王喜斌笑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既然湿了鞋，干脆洗个澡。”
所以，王喜斌与李元兵之间的关系，不是普通的翁婿关系，而是腐败窝案的关系。
这些年，王喜斌、李元兵、方政平等人合伙捞了不少钱，但在用钱的问题上，王喜斌还是比较慎重的，自己平时都是骑个自行车上班的。李元兵想买个车，王喜斌都不允许。前年，市里开发“元山别墅区”，王荣娣和李元兵也很想买上一套，还去登记了，结果也被王喜斌制止了，王喜斌道：“就你们二人的工资，买得起别墅吗？别人怎么想？”
王喜斌还道：“你们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就是等星星长大了，把他送出国，到时你们再移民，到了那时，什么都不怕了。”
别墅没住成，王荣娣还是有些不甘心，还是在市里的“星港花园”买了套复式楼，这就是第三套房子的由来。
对女儿、女婿买这第三套房子，王喜斌也是很不满意的，只是，买都买了，也就算了。
在王喜斌看来，露富，是在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
胡市长在会上狠批李元兵的事，让王喜斌坐卧不安。最让王喜斌担心的，其实不是李元兵送老娘去福利院的事，这事说破天也就是个不孝的问题，而胡市长那句“有的人，家里三套房子，却将自己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打发到福利院去养老”，这个才厉害，胡市长怎么知道他们有三套房子？
正是有了这种担心，王喜斌才会让李元兵“快刀斩乱麻”，不惜跟王荣娣假离婚。
然而，还是晚了。
市检察院反贪局对王喜斌、李元兵的调查取得了重大突破，从王、李二家搜查出来的房产证、现金、存折和古玩、绘画什么时候的，价值超过千万。
这回，检察院可是办了件大案。
严格说起来，王喜斌、李元兵捞的那些钱，相当一部分是平时各单位送的“辛苦费”、“慰问费”等，二千、三千逐笔积累起来的，可以算是“灰色收入”，单笔金额也不大，但架不住单位多、年头长，累积下来也就成了巨款，这种灰色收入，一般是不查的，查起来面太大，但谁要是真“倒霉”了，惊动到纪委或者检察院了，那灰色收入这一块也是要一并清算的。
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事情的发展，有点让人眼花缭乱。
李元兵跟王荣娣假离婚，又将老娘接回了家，事情做到这一步，市财政局邹局长也还满意，上午召开了党组会，在邹昌华提议下，大家一致同意恢复李元兵的科长职务。下午，正当邹局长在局里的办公会上宣布恢复李元兵同志职务，同时，语重心长地告诫大家要注意道德修养，要维护财政局干部清正廉洁的良好形象时，检察院反贪局的人上门来了，当众带走了李元兵和另外二个人，加上城东区财政局的另二位干部，再加上建筑公司老板方政平，一下就抓进去六人，典型的腐败窝案。
财政局终究还是出了大事，邹昌华的预感也得以验证，接下来，还会牵扯到谁，那就难说了。
财政局出了腐败窝案，财政局长也难逃其咎，邹昌华压力很大，到了这份上，能不能坐稳局长的位子，很难说了。
这些天，邹昌华也是多管齐下，一方面在局里狠抓廉政教育，健全规章制度；另一方面，态度诚恳地找领导承认错误。
在胡晨阳办公室，邹昌华很是痛心地道：“李元兵的教训太深刻了，我呢，总是认为自己还算了解他，自从胡市长敲打了李元兵，他都做到了离婚，我觉得也算是不容易了，没想到，离婚也是假的，现在一些人，真是太善于伪装了。”
胡晨阳道：“离婚这事，人家是真办了离婚证的，也不能说是假，这事就算了。”
“是。”邹昌华道，“我们局里正在开展廉政教育，要求大家说老实话，做老实人。”
胡晨阳道：“其实，最好的教育，是我们做领导的自身要过硬，要做好表率，你说呢？”
“是，胡市长说得太对了，在反腐倡廉方面，胡市长就是我们大家的表率啊。”
胡晨阳一摆手：“我也没那么高尚。对了，那个何九姑老人，她是无辜的，也是你们财政局干部的家属，你们还得关心。”
“是，”邹昌华道，“只是，她现在成了腐败分子的家属，局里也没人愿意管她的事，有避嫌的意思。”
“这样啊？”胡晨阳想了一下，道：“那就再送福利院吧。”
“是。”
……
王喜斌、李元兵翁婿都“进去”了，王喜斌的妻子也埋怨女儿：“荣娣啊，这件事，说起来，也是你不好，做太绝了，不应该把元兵的老娘赶到福利院去。”
王荣娣道：“妈，我听人家说：有的老人越活越长，会‘借寿’，那个何九姑，一天到晚烧香拜佛，神神叨叨的，谁知道她在干什么？我有点怕。”
王喜斌的妻子生气地道：“这是什么话，按这个说法，我跟你爸也早点死了算了，省得借你们的寿。”
王荣娣道：“妈，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我亲爸、亲妈，这个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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