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谢你,帮我抱了一推之仇,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曾小姐非要针对我不可呢?以前跟她见过不止一次面,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对我怎么样,顶多就是不理睬罢了。”
“甘小姐,难道你还不知道曾小姐为什么那么做的原因?”
甘娜一脸的疑惑?,苏莺歌看她的眼神,是真的不知道了,只是给她提了个醒儿:“真正的原因当然是……”苏莺歌朝着马车外望了一眼,甘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因为凤倾竹……
这曾琉香,一直都惦记着凤阳王府世子妃的位置,也难怪今天她会如此对她。
甘娜笑了下,神情有几分的苦涩:“看来曾小姐是针对错了人了,莺歌,其实我也不介意跟你说些实话,有些事情我不好对凤世子说,你是他的贴身丫头,到时候你帮我转告一声也行。”
“是,甘小姐请说。”
“凤阳王府与长襄王府联姻,这事是我父王与大哥的主意,我也承认凤世子才高八斗,家世出众,相貌俊美,是不少女子的憧憬。我只是一个凡人,当然也免俗不了的也喜欢他。但是,我知道凤世子对我没兴趣,本人大概也很反感家族联姻,心里头会不舒服。所以,我并无所求,这事我有跟我的父王,还有大哥说过,无奈他们听不进去我的话,也许将来他们还会故意制造像今天一样的所谓机会,我没什么办法,只想希望凤世子不要太在意,我也不是那种别人不喜欢我,还非要上杆子追人的人,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请凤世子不要误会,也不要对长襄王府多多反感。我的父王与大哥,其中还是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我的。”
一直以来她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甘娜忽而觉得一身的轻松。
“这话还劳烦莺歌姑娘,替我转告给凤世子。”
苏莺歌听罢,算是真正的理解也了解了甘娜。
甘娜确实是个好女孩,好到她怕她跟凤倾竹在一起了。
那个人无心无情无爱的,对他来说,周围的一切,只有利用或者即将利用的人。
她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可是凤倾竹本人呢?
说到底也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去利用她罢了。
而她,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不能说,连提个醒儿都不敢。
长襄王府到了,苏莺歌先是自己跳下了车,这才把甘娜从马车里头牵出来。
甘娜缓缓落下,一抬眼便是凤倾竹的那张脸,她含羞的对着他笑了笑:“多谢凤世子。”
“早说了,不用那么客气,长襄王府也到了,我也不送了。”
“嗯。”甘娜点了点头道:“那么就此告辞。”
“是。”
甘娜对着凤倾竹福了福,长襄王府的门房立刻把大门大开,甘娜迈着碎步的进门,凤倾竹等着目送她进门之后再走。
甘娜快走进大门里了,忽而她停下了步,又转过身来,快速的走到凤倾竹的面前。
凤倾竹微微惊异,只道那甘娜笑嫣道:“凤世子,我可否索要你的一件物品?”
“什么?”
甘娜指着凤倾竹手里头还拿着的面具道:“这个……能送给我吗?”
凤倾竹低着头,看着手中拿着的面具,随即递给了她:“当然可以,本来就是打算送给甘小姐你的。”
甘娜接过面具,双手捧在胸前,微微一笑道:“谢谢凤世子,告辞。”
“好。”
甘娜拿着面具,转身又快速的进了府里头去了,她跑的很快,每一次的呼吸就像是被人抓紧了似的,心脏那块,跳的很快,很快……
原谅她胆大妄为一次,她只是想要得到这张面具……做个念想罢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
有这么一个可以由凤倾竹陪着她的夜晚也就够了。
终于目送了甘娜安全无虞的回了长襄王府,凤倾竹转身带着苏莺歌走了,那叫来的马车并未乘坐,而是让车夫跟马车走了。
苏莺歌很是不解:“公子,为何不乘坐马车?”
“你要回凤阳王府?”
“……”
苏莺歌没了话,凤倾竹道:“看烟火。”
苏莺歌不明白,为什么凤倾竹那么执着非要看着烟火不可呢?
走了一会儿,凤倾竹忽然停下,苏莺歌也跟着停了下来,下一秒,凤倾竹把另外的一张面具盖在了她的头上,似是满意了,这才一边走一边道:“走吧。”
苏莺歌捧着头顶上的面具,因为跳河救人,原先的发型全都没了,被她梳成了简单的麻花辫,虽然形状不同,此时的面具,到是有点像是鸭舌帽了。
因为她的头发未干,就这样走着,也许很有可能会生病,所以这才把面具当成帽子套在她的头上吗?
苏莺歌很是哭笑不得。
俩个人沉默的走了会儿,苏莺歌忽然道:“甘小姐是个好女孩。”
“是啊……”
“她拖奴婢转告公子,这事全是长襄王府的主意跟她无关,她知道公子对她没兴趣,她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不会非要上杆子给公子带来困扰,希望公子不要对长襄王府所介怀。”
凤倾竹长叹一声,似乎是感慨什么:“她家人把她教养的很好,贞静淡薄,倾雅端庄,又温柔体贴。”
苏莺歌还是第一次从凤倾竹的口中,这样的形容一个女子,今天面对甘娜的时候,他也尽显绅士风度,让人看了都会忍不住的想,他是真的喜欢她,很想跟她在一起的吧?
可是……
凤倾竹回头:“你我很相似。”
“……”
“那么一个单纯善良的人,我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
凤倾竹的一番话,让苏莺歌知道了,他对甘娜的好,也许是抱有好感,也许还抱有着利用的成分在,但是……
他不会娶她,就算娶,大概也只会娶个挂着世子妃的名号的死人吧?
可是……一个人已经死了,死后的荣誉,哪怕是做出来给她的恩爱,她又能感觉到什么呢?
终究只是活着的人梦一场,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罢了。
苏莺歌依旧道:“甘小姐是个好女孩。”
凤倾竹不再说话了,俩个人保持着沉静又走到了夜市之中,‘游神’‘请神’的活动已经结束了,大家又开始逛着夜市,等着子时时从皇城而点燃的烟火。
苏莺歌的两手空空,她那笛中剑挂在腰间,看着街市上行走的人手里头拿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她这才想起来。
她买的两盏兔儿灯消失不见了,大概是因为救助甘娜与曾琉香的时候,被她放到望江楼,或者是那艘船上没带走吧。
苏莺歌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失落之色,凤倾竹停下来朝着她的额头就是一弹。
苏莺歌回过神捂着额头看着他,凤倾竹好像好久都没有弹她的脑门了吧?
凤倾竹回过头继续向前走着,接着走到一处贩卖花灯的摊位前,随手又挑了两盏兔儿灯,二话没说扔下十两银子,拿着兔儿灯就走,苏莺歌望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又震惊了,这凤倾竹,怎么她就愣神一会儿的功夫,又不懂得勤俭持家的乱花钱。
“给我等等!”苏莺歌一巴掌拍向那摊位上,把摊位老板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开口讨价还价之前,凤倾竹很是强势的拉着她走了。
“公子……”
凤倾竹不给她开口废话的机会:“闭嘴!”
他是主子,苏莺歌只是个奴婢罢了,出门逛街买东西,还能什么都让她付钱?钱也是他的,他想给别人多少就给别人多少,用得着苏莺歌为他省钱?!
她把他当什么?
苏莺歌很是无言,望着那早就被摊位老板揣进腰包中的十两银子暗暗心痛。
他那么有钱,那么不在乎银子,干脆直接给她啊!
不多会儿,俩个人竟然又走到了徐江河畔,凤倾竹跟一算命的借了纸笔,随手在一张纸上写了自己的愿望,迅速的放进花灯中,速度很快,像是生怕会有人能看到他所写的愿望似的,又将纸笔递给了她,苏莺歌会了意,手里头持着笔,却迟迟未曾动手,虽说买花灯是她的主意,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如何在纸上写着‘苏莺歌’的愿望。
凤倾竹见她未动问道:“怎么?”
“没事。”
苏莺歌微微一笑,随手写了四个字。
“好好活着。”
俩个人提着各自的花灯,打算去徐江河里放花灯了,虽说大部分都是半夜放的,但是又没人规定非得半夜放花灯才行。
谁知刚准备要走,刚刚借了对方纸笔的算卦的,到是把人给叫住了。
“这位小姐,请先等等!”
苏莺歌回过头笑道:“怎么?”
刚刚借这算士的纸笔的时候,凤倾竹明明给了他不少的银子作为酬谢,现在又叫着她,难道还嫌弃他们给的银子太少了吗?
那算命的摸着自己的那两撇小山羊胡子道:“小姐,我看你印堂发黑,眼神迷离,身负孽障,是有大祸啊!”
苏莺歌很是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哦,那先生可有明示?”
算卦的先生很有节奏感的点着头道:“此乃大凶之兆,不好说,不好说。”
“身负孽障?先生可是说我被冤鬼缠身了?”
“正是。”
“先生误会了。”
“咦?”
苏莺歌笑道:“先生所说的冤鬼缠身,其实那并不是怨鬼,而是小女的爷爷。”
“咦?!”
苏莺歌继续道:“小女幼时,爷爷常常背着小女,现如今,爷爷因疾病去世了,小女背着爷爷又何妨?”
“咦?!”算命的先生,瞠然的看着她。
“多谢先生美意,就此告辞。”
“不是……”
“……”
苏莺歌他们没回话,直接走了,无论那算命的先生怎么叫她也没半分回应。
那算命先生手拿折扇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稀奇道:“什么爷爷?老夫看见的明明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啊……”
算命的那事暂且搁置了,俩个人继续向着徐江河畔走去,马上就到河边了,凤倾竹这才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苏莺歌听明白了,他正说着刚刚那算命先生的事情。
“公子也信那算命之说。”
信?不信?
“我只信老师。”
苏莺歌细细想着凤倾竹所说的老师到底是谁,一想起他是师承婵真子的,也瞬间明白了:“公子的先生据说很懂阴阳五行,卜卦算天?公子也曾被婵真子老先生算过命?”
凤倾竹觉得没什么不好对苏莺歌敞开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不知是何卦?”
“天煞孤星之命,刑夫克妻,刑子克女,婚姻难就,晚年凄惨,孤苦伶仃,六亲无缘,刑亲克友,孤独终老。”
苏莺歌叹道:“下下签啊。”
凤倾竹一笑置之,并不回话,他们已经走到河边,凤倾竹抢先的蹲在河边,掏出火折子将花灯点燃,随后将花灯放入河中,一推向前,他看着那花灯缓缓的正乘河流而下。
“公子无需伤感。”苏莺歌看着他的那盏花灯道:“一个人不可能孤单一辈子的,总有一天,公子的身边也会有一个不离不弃在你的身边的人。”
凤倾竹的睫毛微闪,眼眸流动,看着苏莺歌已经点燃花灯,将花灯放下了。
他问道:“你给谁放的花灯?”
“一个已死之人罢了。”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苏莺歌立刻道:“公子,其实……”
“无碍。”
这个世界里,每天出生,或者死去的人有很多,属兔的人也很多,他也不在意这样的忌讳,毕竟他也没办法,掌控他人的自然生死。
俩个人站在河边,看着属于各自的花灯缓缓的顺流漂泊。
凤倾竹抬起头望着天空夜色:“你不说我不会知道你的想法的。”
他很忙,忙着生意,忙着楼外楼,忙着朝堂之中的种种,还要小心其他几国对西京的虎视眈眈,当然偶尔还要忙着草菅人命……他不可能什么都说,所以他才想要一个聪明的人在他的身边,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他当然也不可能什么都问,他的身份与教养,从小到大都有着从骨子里而散发出来的唯吾独尊的性子,也不会允许,如果对方什么都不说的话,连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莺歌看着忘神,没听见他的话,这才回复一句:“啊?”
“……”凤倾竹无言,那种话,他不会重复第二遍的,转身便越过苏莺歌走了,苏莺歌紧紧的跟上,凤倾竹这才说:“吃什么?”
“吃?”
“你不是饿了吗?”
苏莺歌点了点头,凤倾竹斜斜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想吃什么就说。”
“真的?”
“……”他何曾骗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