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东辽难得的文武状元,后,十四岁为东辽的文武状元,十六岁任东辽国征伐大帅前锋小将军,但是关于他的身世,却没有一个人能说的倾楚,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于东辽的一样。
但,南滇的国君,能够任命一个连身世都不倾楚的容翊当什么将军,也是他心大。
“容翊……易容……”
苏莺歌不断的念着这俩个名字。
独处的时候,他凄凉的眼神,目视西方的时候,总是决绝的带着一丝凶狠。
“容……”
苏莺歌猛的一睁开眼。
容翊,易容,易容,容翊,易简之,易……易大将军府?!
为什么……为什么她当时就没把容翊往那边想呢?!
苏莺歌刷的一下坐起来,结果头重眼花的又跌跌撞撞的倒在床上去了。
“好晕……”
哭太多了,没力气也就算了,一用力,眼前到全都是一闪一闪的星星了。
其实也不急于此时,等到她恢复正常之后再去查明也赶时间,但是……虽说如此,她又该怎么查呢?还有,万一引起了凤倾竹的注意了那怎么办?
这里是西京,她堂而皇之的去查东辽现任将军的往事也不太好,更何况,那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好查的,她也没有什么门路。
“算了……”
苏莺歌拉起被子,转了个身,眼前又出现了那只,容翊亲手给她做的短笛,她长臂一挥,将短笛抄在手中,对准地面,准备狠狠的一砸,结果过了大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只短笛扔掉。
她紧紧握着那只短笛。
“孽缘……”
对……
她喜欢他。
不是朋友的喜欢,更何况他们也不是朋友……
那犹记得那日,月斜影倾,他们坐在麦田之中,两只孤苦的身影,不知不觉之间靠的竟如此的接近了。
他规矩的坐在田地中,双手乖巧的放在腿上,整个人神色紧绷的,心不在焉的看着天空中那弯弯的明月。
“喂!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你非要来这里喂蚊子是不是?”
“不……”易容垂着头,脑袋都快要垂到地面上了。
“不什么?你怎么说话结结巴巴的,还只说一半?是不是跟球球跟久了,也就变成他那样。”
“不是……”
“那是什么?”
“……”青年再也没开口,只是把头埋在膝盖之中,手在胸口处的衣襟之中,像是在掏着什么东西似的,掏了好久,这才将自己手工制作的笛子交给她。
苏莺歌拿在手里,眼神来回看了他好几次,想笑却忍着不笑,抿着唇,肩膀都因为憋着笑上下起伏的行动很大了:“短笛?给我短笛干嘛?让我吹曲子去放牛啊?”
“不是。”
“那是什么?”
得,话绕来绕去的,又绕回去了。
易容叹了口气,重新把头给抬了起来,只是依旧不敢去看苏莺歌的脸,眼睛瞅着她手中的短笛道:“再过三年你就及笄了吧?”
苏莺歌却歪着头笑道:“我都不知道我今年到底多大,你又怎么知道我再过三年就及笄了?也许我现在只是十一岁呢?”
她总是喜欢跟他唱反调,然而偏偏每次他还说不过她,只能恨恨的说:“你能不能少说一句?”
苏莺歌昂着头笑:“我不要!”
易容看着她,那张本是少女的脸上,竟带着几分不符合她年纪的娇嗔,难免的心思一动,硬汉也得化为绕指柔,伸出手指来摸了一下她的脸,苏莺歌没动,过分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夜之中竟亮的出奇,易容回过神来,刷的一下抽回了手,心中暗骂自己该死,看着看着,竟也跟着大意了起来。
他不止抽回了手,也转过了头,整个人都硬绷绷的,脸颊两处也跟着爬满了绯红。
手心里头出着热汗,眼神过分的执拗的望着地面,却又不是在看什么。
她还小,还只有十二岁……
苏莺歌嘴角噙着笑,坏笑的伸长脖子,一整张带着笑意的眼睛盯着他的那张脸,。
“呀,你脸红了!”
被人说中了心事,易容迅速的一转头,眼里光芒闪烁,口是心非道:“我没有!”
“哦,是吗?”
苏莺歌也跟着转过了头,易容刚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苏莺歌忽然抱上来,在他的嘴角快速的亲了一下。
易容傻了,一双眼睛瞠的又圆又大。
“你……”易容摸着刚刚被苏莺歌亲过的嘴角。
苏莺歌不以为意,反而歪头邪笑道:“那又如何?我只是做了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易容的一张脸变得更红了,跟那刚刚成熟不久的火红的大苹果似的,蹭的一下从田地里站起来:“胡闹……你……你可是女孩子啊!”
“那又怎么的?我不是你口口声声中的妖女吗?而且……你不是也打算在我及笄之后娶我的吗?”
“……”易容无语了,但是却没出口反驳她的话,再也待不下去了,一瘸一拐的走了。
“喂!你去哪?!”
“睡觉!”
“哈哈……”
易容的身后传来苏莺歌那铜铃般的笑声,不知不觉之中,他竟也跟着嘴角挂着笑了。
苏莺歌跟在他的身后,以他现在行走的速度,苏莺歌追上他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但是她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拿起易容送给她的短笛,像是试音一下的试了试。
“哇,有的音调都不准呢!”
“我又不是专门做笛子的匠人。”他只拿过刀去杀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做笛子呢,当然比不上专门的手工师傅的。
苏莺歌没说话,拿着短笛,吹了一段乐曲,吹完之后她问:“刚刚我吹的好不好听?”
“好听,。”
“你就不问那是什么曲子吗?”
“什么曲子?”
“结婚进行曲。”
“结婚……”
“当然是成亲啊!”
“……”他知道!
“易容。”
“嗯?”
“我们成亲的时候让那些乐师吹奏这个曲子,你再娶我进门好不好?”
易容停了下来,苏莺歌也跟着停住了,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背影,易容像是憋着什么似的,这才又加快脚步,便吼道:“你……你住口啊!”
那种喜欢……那种喜欢是……想要跟他在一起,一生一世,哪怕什么都没有,只是在一个贫穷的乡村之中,当一对有情饮水饱的农夫农妇……
“可恶……”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想起来?
苏莺歌单手盖着眼,不知不觉之中,眼睛竟然又被泪水给浸湿了。
“容翊……”她的牙齿咬着双唇,混合着泪水的嘴角溢出他的名字。
易容已经死了,随着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村之刑而死了。
苏莺歌放下了手,那张带着泪的充满狠意的脸,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你!”
苏莺歌又在床上躺了一天,一整天没吃东西,神情恹恹,只是躺着,什么话都没有,没了苏莺歌的楼外楼,那日竟是过分的冷静,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有声音似的,安静的过头了,日子也跟着变得无聊了。
好在,在苏莺歌莫名其妙的哭泣不止的第三天,苏莺歌终于回复了往常,天一亮,等到那莯曦一醒来,就直言道:“莯曦,我饿了。”
莯曦还在懵懵懂懂,一听苏莺歌开口说话了,喜极而泣的差点没跪在地上叩拜神灵。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可总算倾醒恢复正常了。”
苏莺歌无奈的看着莯曦流眼泪,随后一闭眼的倒在床上道:“啊……饿死了,莯曦要是再不给我喂饭吃的话,我就饿死了。”
莯曦扑哧的一下笑出声来,手指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给你弄吃的,你就乖乖的等着吧!”
莯曦笑着擦着眼角的泪,立刻就走了,不仅要吩咐厨房去给苏莺歌做饭吃,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凤倾竹去,哦,对了,还有青幽,这两天,青幽一直都在担心着苏莺歌,吃也吃不了,睡也睡不着,看的怪让人担心的,她也得告诉他去。
莯曦先是按了顺序,到厨房要了饭菜,又去禀告凤倾竹,顺便还要伺候凤倾竹的梳洗,穿着。
凤倾竹今日要去上朝,莯曦一边给他递来帕子一边道:“公子,莺歌已经醒来了,而且还恢复了正常,一睁眼就说肚子饿了。”
凤倾竹结完了面,接过手帕擦了擦脸道:“倾醒了就好。”
“是呀,倾醒了就好。”
莯曦嘴角噙着笑,看起来心情很愉悦,愉悦到连动作也跟着轻缓了起来。
凤倾竹斜着眼的看着她:“苏莺歌她昏睡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莯曦不解的抬起头看着凤倾竹的脸,忽而想起苏莺歌昏睡的时候,有提过俩个人的名字,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发生了什么事。
莯曦干笑道:“没有。”
凤倾竹轻飘飘的收回眼神,双臂大开着依旧由着莯曦更衣。
“莯曦。”
“是。”
“你不是苏莺歌,撒谎很容易露出破绽让人发现,你是在小看我吗?”
莯曦一惊,哐当的一下跪在了凤倾竹的面前,胆颤的额头碰着地面,颤颤巍巍的道:“奴婢……不敢。”
“呵……”凤倾竹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敢的很呢。”
莯曦无比惶恐,身子都跟着颤抖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莺歌在昏睡的时候确实没发生过什么事,她只是……她只是……”
“只是什么?”
莯曦狠狠的闭着眼睛咬着牙道:“她只是在睡梦中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
“容翊……易容……不要。”
凤倾竹听见了,倾倾淡淡的说:“还不起来服侍?小心耽误了早朝。”
“是……”
莯曦迅速的又从地面上站起来了,继续给凤倾竹整理衣装,但是却不敢再说一句话了,甚至连看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伴君如伴虎……
凤倾竹的心思不定,平日看起来很是斯文秀气,脾气甚好,谁知……
莺歌……原来你在凤倾竹的身边,过的如此艰难啊。
凤倾竹却在想,苏莺歌跟容翊的事。
其实不止一次了,苏莺歌虽然倾醒的时候闭口不谈,但是每次神智不倾的时候,总是会提起容翊的名字,甚至曾经还有过几次她把他当成容翊的时候。
当初苏莺歌还没有进入凤阳王府的时候,有跟自己表过忠心过,把曾经在香飘村与容翊相逢的事情跟他一说,当时他看她的说辞之间毫无假意,但是接二连三的行为举止他发现……
苏莺歌跟容翊俩个人之间,绝对非简单的救助者与被救者之间的关系。
那手工粗劣的劣质短笛,苏莺歌为何却视如珍宝呢?
也许,那个做短笛给苏莺歌的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吧?重要的让她现在也放不下。
容翊,易容,易简之,易大将军……
呵……
他早就说过,苏莺歌与容翊俩个人之间的相遇就是孽缘。
苏莺歌,又骗了他,而他现在才发现!
凤倾竹梳理完毕,穿着朝服的出了门,准备上朝了,莯曦乖顺的送了凤倾竹上了马车,知道那前往皇宫的马车行驶之后,这才重新回了楼外楼,甚至连通知一声青幽,苏莺歌彻底醒来的事情都给忘了。
苏莺歌等着莯曦走后,拿着短笛下了床,很是嫌弃的又放在大箱子的最低处,刚一关上大箱子的门,她望着那口大箱子许久,这又唉声叹气的打开箱子,把短笛拿出来,塞进衣服里藏着了。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就算她再怎么假装那只短笛不存在,现实中,它却依旧还是存在的,不仅如此,连容翊也在,当然……也包括在香飘村中她跟易容之间的回忆。
缅怀过去,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但是回避过去,那绝非好事,
一个人要想强大,不仅仅是体能跟知识要增强,还要有能够接纳过去的胸怀。
苏莺歌手里握着短笛静静的想,一抬眼,厨房送来的饭菜已经到了。
楼外楼的小厨房知道苏莺歌好久没吃饭了,再者她的饭量一直都很大,厨房那边特意送来了好多饭菜。
苏莺歌坐在床上,就有专门人特意把饭菜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可以方便她连地都不用下的吃饭。
饭还没送过来,也不觉得太饿,可那饭菜一送来,她那腹中的馋虫忽而大动了,苏莺歌拿着筷子,立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惶惶度过两天时间,实在是太不应该,都不知道那两天的时间,她到底从哪里给补回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