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和杨贤硕搭着手将轮椅推进会场。
“他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之一。”杨贤硕整整帽檐,介绍着轮椅上的人“安”
“安城。”安海站在权志龙的左手边,刚从车上跑下呼吸有些喘,她微微颔首地看着他。
“挺巧的。”安城撑着下巴嘴角弯起,“怎么,你对象?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不需要你过问。”
“我问问怎么了,别人能知道的事难道我就不能知道吗?”
“那你就去问别人好了。”权志龙看她抓着车钥匙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最后将钥匙紧紧的攥在手心。
看气氛又是这样,杨贤硕抢在安城说话前开了口,“安海我们俩也好久没见了。”
“好久不见。我先走一步,再见。”安海回答完后目光不再停留,转身便离去。
权志龙迈开步子追了上去,看那俩人进去后问,“那人是谁,你很讨厌他吗?”
“碰巧认识的人而已。”
“碰巧认识的人?”哪个人会这么讨厌碰巧认识的人?想再细问时经纪人又打来电话催他快些,挂掉电话看时间的确不早,打算晚上回家问个清楚,便拍拍她的肩说,“我进去了,你开车小心。”
“恩,演唱会加油。”她摇着车钥匙向他挥挥手。
最不希望被看到的一面还是被看到了。
权志龙跟成员们坐在后台工作间一起吃粉丝送来的应援食物,永裴正啃着猪蹄嘲笑他昨天磕碎牙的事时,社长走进来与众人问候一阵后在他身边坐下,“志龙,你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
“说是碰巧认识的人。”突然有些食不知味,心里隐隐有了些预感,两人同姓安,长相又有几分相似,天下哪有那么碰巧的事。
“哈,她这样说的?安城如果听到的话都不知道是什么脸色。”靠在沙发上笑了笑,看永裴伸手从权志龙的盒子里偷走最后一个猪蹄,开口道,“那男人,是安海的父亲。”
演唱会结束助理直接开车将他送到安海所住的小区,权志龙一开门看到那人没事人一样的坐在客厅中央,边吃水果边握着笔在纸上涂涂写写,看他回来说洗澡水烧好了让他快点去洗,别浪费电。
“你说你都什么德行,每次都叫我把水烧好,回来又这拖那拖,拖得水都冷了又得再烧!”从盘子里拿了块削好的菠萝递给他,那人没接,站在茶几前把被汗浸湿的头发捋了捋,“今天那人是谁你还没说。”
“不吃就算,哎呀你先去洗澡!”一场演唱会下来他身上出了很多汗,现在汗黏黏腻腻的粘在身上味道更大,腿从茶几下方的空隙处伸出,踩着他的脚丫催促,“快点去啊,真的很臭啊!”
“那人到底是谁?”没理会她的打闹他依旧执着于那个问题。
“就说了是认识的人啊,认识的人还要怎么说?!”动作一滞,她慢慢缩回了脚提高嗓门。
“认识?父亲也只不过是到认识的程度上吗?”坐在地上的人听到他的话,眼睛瞬间睁大,知道他肯定是问了别人,于是低下头不说话地转着手中的笔。
“安海,你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也只是认识的程度,对我你到底说过几句实话”
不想把话题继续下去,安海沉默地撑着茶几起身往卧室方向走去,权志龙跟着转身继续问,“难道你天生就是骗子吗?”
“不是说过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吗!现在呢,说过的话都他妈是放屁!”把手里的笔用力甩向他,笔尖碰到他的外套一歪掉到了地上,她闭着眼看向窗外语气放缓,“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说他?”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不理解她当时为什么要说谎,,“就算你讨厌他,你干嘛要骗我?他是你父亲,你连你父亲的身份都要对我隐瞒?!”
“别说了!我天生就是骗子行吧?”扭头瞪了他一眼不说话直接走到门口套上拖鞋门一甩走了出去。
权志龙光着脚站在客厅中央,听到门哐的一声关上,感觉自己像是被扇了个巴掌。上次也是这样,每次吵架她都选择逃跑。
转身在沙发上点了支烟,感觉屁股硌到了什么东西,掏出一看是她的手机,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桌上,空着的手又开始翻桌上乱七八糟的纸,纸上都是涂涂改改的曲子和歌词,翻到最后一张,纸上独独写了一个名字。
权志龙。
合上纸,他起身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徐步走到卧室打开衣柜翻出睡衣,关柜子门时他扭头看看还亮着灯的玄关,嘴里骂了一声,扔掉睡衣冲了出去。
在附近找了两遍都没见到她的人,打电话问朴春也没在那,跑到她常去的宵夜摊问老板娘。几个小时里来来回回走那几条路,他不知道安海到底还会去找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拿着没电的手机站在路灯下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这几小时里,他从生气到心急再到心慌,是,他慌了。整个心都没底。
到了凌晨三点多依旧没找到,想着她会不会已经回家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回到小区,伸手正要关上电梯门时,看到好像有个人坐在楼梯间,于是坐到二楼赶紧跑出电梯,跑到一楼。
在楼梯拐角处坐着个人,踩一双棉质纯色拖鞋,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听到脚步声立马警觉的回头看了眼,看到是他,垂下眸子抿着唇回过头继续坐着。
放慢脚步走到她身坐下,总算是安下心,喘着气唤她的名,“安海。”
“我妈是得抑郁症自杀死的。”盯着墙角边灼人眼球的绿色通道标志,答非所问,“我妈是交响乐团的,她钢琴弹得特别好,安城主动追的她,她那么安静的人就这样答应了,结婚后她辞掉了工作在家做全职太太。”
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家人却是这样的实情,权志龙从口袋里掏出包烟分了支给她,替她点上,烟衔在她嘴里橙红色的烟火就像一朵温暖的花。
“结婚后的生活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一个人待着的时间比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加上她本来就是安静的人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时间久了变得越来越猜忌多疑。”
“那生下你后?她得了抑郁症?”
“恩,产后抑郁症,她没有抱过我一次,没有教过我叫妈妈本来我应该是要有个外婆的,可是外婆在我妈自杀后也生病死了。安城也讨厌我,不让我叫他爸爸,他总是觉得是我让她生了病。”无奈的笑笑,烟呛进了嗓子眼,她边咳边笑“都什么狗脑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安海。”伸手将她圈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哦对了,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不靠写歌赚钱。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我做过很多别的事赚钱,我想想,我做过家教,当过翻译,卖过保险,做过助理。”像是想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一样,她脚边的烟灰越来越多,“我真的需要钱,很需要。”
“那后来为什么又继续做音乐?”
“当时我舍友投歌的时候顺便把我的也发出去,那是我第一次拿到制作费,比我所做的那些事钱来的要快要简单的多。本来我就是很现实的人,这个赚钱就想着先做这个以后再转好了,就这么一直拖着拖着拖到赚了很多很多钱。”转头看他一眼,眉梢含笑,“当然也存了些私心。”
“什么私心。”
“你就是我的私心。”她吸了吸鼻子,笔尖卷着夜晚冷冽的风。
“私心?”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他勾着嘴角低下头笑笑,低头时看到她脚上的拖鞋脏兮兮地,便问怎么弄成这样。
“你以为我想啊,我出来什么都没带,冲下楼才想起来,那是我家啊。我为什么要走?要走的明明是你啊!”蹙着眉头看着拖鞋上的泥,“可是我又不能回去敲门是不是,于是就在外面走了好久,发现没地方去,就回来了。”
“对不起,我再不会跟你吵架了。”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以后要走也是我走。”
“那你以后要让着我。”
“好。”
“不能说我天天骗你。”
“好。”
“要找我。”
“好。”
“要哄我。”
“好。”
“还有。”
“什么?”
“你身上好臭。”
“是啊。”撇起嘴角笑笑,“洗澡水都凉了,好浪费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