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情月初一回来,就看到萧羽老神在在地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你怎么还没走?”
“不走了,不走了,好不容易到家,好久没有感受过有家的感觉了。”
情月初恼怒不已,这人不要脸起来她还真拿他没办法,但讥讽几句膈应一下他还是可以的。
“家?你的父亲沧月魔尊不是在魔渊城吗,要回家就给本尊赶紧滚,别赖在我这里不走。”
她果然还是什么都知道了,萧羽从卧椅上支起上半身,认认真真盯着她,柔声道:“初儿,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情月初一振,俏脸上迅速爬上了一丝红晕,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只听萧羽又道:“以前你在无量仙宗,无量仙宗便是我的家,现在你来到了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
不说还好,一说起无量仙宗,情月初就想到眼前人口口声声说无量仙宗是他的家,有谁会把自己的家给灭了呢。
“你既然还知道宗门是你的家,那你又为何毁了它,这岂不是在打你我的脸?”
不料萧羽恶狠狠道:“有恶人将你赶出了这个家,又谋害我的亲人朋友,我不过是将恶人赶走而已;无量仙宗我已经封山了,等回到修真界,我就将宗主令交给你。”
情月初越过他,径直进了客厅,嘴上同时说道:“不稀罕,你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
萧羽舔着脸跟在她身后,听到她又要赶人了,于是道:“初儿,除非你打死我,生是你的人,死了做鬼也要留下来陪你。”
情月初气结,转身抬掌,运起内力欲打,结果看到萧羽闭着眼等死的样子,分明是一副铁了心不走的架势。
自己离开?别开玩笑了,连这里他都能寻来,除非是去灵界;可看他不要脸的程度,定会跟到灵界吧。
躲是躲不过了,那就只能堂堂正正将人赶走,想到这男人一无是处,于是便道:“想留下来也可以,这里是书院,给我一个让你留下来的理由,我的书院不养闲人。”
萧羽暗喜,忙不迭地道:“我可以教那些学子武技,这西历国不是兴武么。”
情月初摇头,“我在教,不用你费心了。”
然后见萧羽站在原地迷思苦想,于是好整以暇地提醒道:“大学、文学、史学、地学、韬略...”
每说一样,就见萧羽摇头否决,于是不屑道:“你看,你什么都不会,我留你何用?”
萧羽突然想到自己会布阵,立即开口道:“我会阵法。”
“你的巫阵在这里不管用,行军布阵属于韬略范畴,不需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仔细想想,自己竟然啥也不会!
情月初面带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不言而喻。
萧羽不甘心,还想再迂回一番:“那些什么学,你以前也没教过我呀。”
情月初笑容骤减,冷声说道:“沧龙道友,你莫不是失了智?你不是自诩修魔界鬼才么,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么。”
萧羽尴尬得挠挠头,“虚名而已...”话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掌心道:“对了占卜之术可行?测凶吉,避灾祸,占卜之道,博大精深,还能帮人看命运。”
情月初看他越说越起劲,忍不住打击道:“你是想将我书院的学子都教成神棍不成?”
萧羽淡定一笑,摇摇手指道:“非也,占卜之术乃是借天道运势,来弥补人之气运差异;人的命运天注定,谁能预料得到自己的未来?凡人的一生,求的不过是名利二字,不管是财运,还是官运,这占卜之术都可以演算,预测。”
见他说得有理有据,情月初竟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好让他现场为自己演示一番。
“看你说得头头是道,那么先演示一番,若能说服我,便留你做个先生。”
萧羽一愣,随即才想起自己的巫力已经被封印,这要如何证明?
眼珠子绕着客厅转了一圈,待看到一旁木桌上放着的笔墨纸砚,顿时有了主意。
“占卜之术包容万象,测字也算其中的一道,初儿要不要试试?”
情月初不言,随手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个情字。
萧羽拿起一看,又瞥了对方一眼。
随即便道:“情分多种,有亲情、友情、爱情;而你姓情,竖心属火,青为木,木生火,仲夏火当令,炎上之象。表示目前你为某事或某人心存焦虑,而且已经让你上火了!我说得可对?”
没错,本尊现在看到你就火起。情月初暗暗咬牙,这人是赶不走了,她能不生气吗。
见她不说话,萧羽放下纸张,慢慢靠近情月初低声说道:“初儿,我错了,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我保证不烦你。”
情月初闻言,当即道:“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试用,若是你当不起先生这二字,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你可答应?”
萧羽举起右手保证道:“初儿放心,一个月内我若教不出成绩来,立马滚出书院。”
“好,一个月为限,一个月后,我会亲自检查学子,若是不过关,你就走人吧。”
成了!
萧羽转身回房,去准备一些上课要用到的道具。
结果突然听情月初说道:“等等,你去隔壁暂住。”
萧羽摇头,想也不想就道:“你我既是道侣,按照凡人界的说法咱们就是夫妻,住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情月初往门口一指,冷然道:“去不去。”
见她这么坚持,萧羽实在拗不过,只好悻悻踏出了院子,住到了隔壁一间小了一号的小院落里。
院落很小,用篱笆围起来还不到方圆几丈,一间木屋除了客厅就只有一间卧室。不过环境还不错,家用器具一应俱全,而且一尘不染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过。
推开卧室的窗户,便能看见远处的莫怜花树。
这时,情月初走了进来,随手丢给他两样东西。
“这个钱袋子给你,是你这一个月的生活用度,自己去添置用品;另一枚是出入书院的令牌。”
说完不等萧羽回应,便转身离开。
萧羽只好拿起钱袋子和令牌,急冲冲去三十里之外的皇都买些生活用品。
待回到书院,已经是临近傍晚了。肚子饿得不行,于是赶紧将东西放下,又跑进了情月初的客厅。
果然见到情月初正好坐下来用餐,可桌子上并没有摆下他的碗筷;他也不介意,自己跑进了厨房拿了一副碗筷,然后在情月初的白眼下,坐到了她对面又给自己乘饭,一气呵成。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萧羽狼吞虎咽的声音,而情月初这边却是细嚼慢咽,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端是优雅淡然,和萧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待情月初将所有碗筷收拾进厨房出来后,见到萧羽还坐着不走,顿时不悦道:“还坐在这里做什么,饭也吃了,回自己那去,明天卯时起床,我带你去学室。”
萧羽一听卯时立马急了,渐渐叫苦道:“这么早,起不来,你给我安排到申时就行了。”
哪知情月初并未理会,而是施施然道:“巳时是陈然先生的史学课时间,未时是安逸先生的韬略课时间,申时是我的武学课时间。你既然要来书院教学,那就只有卯时了。”
“.....”
这是报复!
见萧羽苦着的脸,情月初似笑非笑,继续说说道:“你可以不用这么早起来,若你出了书院,想睡到什么时候没人管你。”
这是威胁!
萧羽望着情月初,最后一咬牙踏出院子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萧羽准时出现在情月初院子里,情月初暗自点头,听话就好。
“随我来吧。”
书院占地很大,从书院门口进来,是一片假山,假山四周是九曲回廊,围湖而建;穿过这片假山是一个大广场,这里也是学子们联系武学的地方,广场的正面就是学室了,学室的东面是莫怜花海,学室的北面也就是后面,正是先生居住的地方。除了有几间大的学室,西面是娱乐场,也是供学子们放松游玩的地方。
从院子到学室至少有三里之距。此时正值夏季,小道两旁的花草树木开得正盛。
而一间学室里,三十一名学子百无聊赖地等着开课。
二皇子西楚正在闭目养神,就听到有学子议论开了。
“院长大人怎么会想到开占卜这门课?这占卜之术有什么好学的!难不成以后要咱们当神棍,去大街上给人看相?”
“哈哈~子言兄,哦不,子言道长,你看我今天运势如何?是逢赌必赢还是逢赌必输,哈哈!”
那叫子言的学子也不恼,很是配合地装模作样一番,一边抬手抚了抚并不存在的长须,一边掐指一算,道:“任兄不妙啊,今日出门就有一运道正等着你。”
那任兄配合道:“子言兄但说无妨,是何运道?”
“狗屎运!”
“噗~”
“哈哈~”
“....”
一时间,整个学室笑翻了一片。
就连围着三公主西灵在内的几名女学子,也都被这搞怪的两人,搞笑得差点岔了气。
正笑得人仰马翻之际,情月初带着萧羽走进了学室。
刹那间,整个学室空寂一片。
情月初就不说了,毕竟已经被折服了许久,早已成了习惯。
可萧羽这是第一次出现在众学子面前,一身修长得体的黑色长衫,暗金色束腰上挂着一枚令牌,那醒目的白紫色头发一尘不染,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用一根玉簪绾着,但那丰神俊秀的脸庞,深邃的眼神,岂不是神仙般的人物!
而且站在情月初身边,这一幕,宛若画中人般,是那么耀眼夺目。
神仙眷侣!
这四个字,倏地在所有学子的脑海中一致闪现而出。
西灵公主被那双深邃的眼睛深深吸了进去,望着萧羽,久久失神,直到一阵剧烈的心跳声将她吵醒。
她下意识的捂着胸口,想要将那些该死的声音停下来。
“诸位,这是萧先生,以后负责你们的占卜课。”
情月初说完,转头望着萧羽道:“巳时前是属于你的时间,记住了?”
萧羽点头,等情月初离开,这才挥了挥宽松的袖子,施施然盘膝坐了下来。
抬手投足之间,优雅闲庭,淡然而不做作。
抬头,望着还没回过神来的众学子,萧羽淡淡一笑,道:“我姓萧,今后就是你们的占卜先生,占卜一道,并不属于官学,也不纳入科举。占卜之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强求你们能精通此道,但我想说的是,避凶吉,除灾祸,此乃占卜小道;泽万民,定国运,方是占卜之大道也。”
这一段文绉绉说下来,连萧羽自己都差点信了。
偷偷瞟了一眼下方,却见众学子听得静静有味,尤其是那几名女学子,甚至还用纸笔记了下来。
萧羽有些汗颜,忙不迭继续道:“我呢,不求你们能学到泽万民,定国运的程度,只要能做到为个人或者家人、朋友趋吉避凶既可。气运一说,实乃有之,人若是倒霉起来,连喝口水都塞牙缝,你们说呢?”
众学子纷纷齐声道:“先生有理,先生高见。”
成了!
就怕你们不服,萧羽暗喜得意,论忽悠能力,小爷堂堂元婴老祖,难道还治不了你们这些瓜娃子!
接下来,萧羽又小露了一手。
“不知哪位学生愿意一试,先生我当场给他测一个字,看看是否有效。”
话音刚落,西灵公主第一个站了起来,等其他学子讶异地望着她时,只觉得小脸通红,慌忙解释道:“我...我想测试财运。”
作为公主,这个解释显然有些掩耳盗铃的嫌疑。
不过萧羽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于是道:“这位学生,你想测个什么字?”
西灵公主一急,脑海中一片空白,想要测的字一个都想不起来,“我...我想要...要...”
“你叫什么名字?”
西灵一见萧羽替她解围,顿时感激而笑,忙不迭应道:“我叫西灵,心有灵犀的灵。”
萧羽了然道:“那就测这个灵字吧,彐在上,火在下,彐为水,水为财,火克水,便是克财,你近来可是财定不佳?待入秋金旺,稍泄耗火,财运方能显平。”
西灵公主一听,恍然大悟道:“先生正解,我就说嘛,二皇兄你刚刚送给我的琉璃镜还不到一个月,就无故摔碎了呢。”
二皇子闻言,有些讶异地望着她,那琉璃镜虽不是价值连城,但能被自己这个皇妹惦记,那也是个稀罕物。
“什么时候碎的?”
“就早上的事...”
“喔~”
众学子恍然大悟,单凭一个字就能测出一个人有没有破财,这么厉害的技能,岂有不学之理。
“先生,请教我占卜之术,我要看看自己今天能不能翻本!”
“先生,请教我占卜之术,我要看看自己今天能不能遇到心仪之人!”
“先生....”
萧羽暗喜好笑,只觉得这西灵姑娘可真是个妙人,自己随口一说,她还真帮着自己将话给圆了。
她有没有打破琉璃镜萧羽不知道,但看这群莘莘学子求学心切,便抬手安抚道:“诸位学生请安静,本先生今日主要是来和大家认识认识,教学从明天开始,希望诸位不要迟到。”
萧羽掐指一算,耽搁这么久的时间,肚子都有些饿了,于是起身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我们明天见。”
然后在一群不舍的眼神中,跨出了学室大门,等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萧羽拔腿就往情月初的院子跑去。
今天早早出门,都忘了用早膳,只希望情月初看在自己这么勤奋的份上,能给他留点东西吃。
急冲冲进了客厅,就见桌子上正摆着一蛊米粥和一碟小菜。
以前在修真界可以辟谷,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到了凡人界,一日三餐都有个人为自己准备着,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就是凡人的生活么,不用打打杀杀,不用担心突然跳出来一尊大能一掌劈了自己,真好!
尽管以他如今的修为实力,没必要有这种担心,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像无玉这种缺心眼的人修真界比比皆是,不是么。
想着想着便入了神,直到耳边传来情月初那清冷的声音。
“想什么?筷子都快插进眼里了,真是...”
“我在想,如果凡人的生活都是这么安逸的话,以后一直这样活着也不错。”
不料情月初突然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斥责道:“幼稚,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虽说凡人匆匆百年,但终有一天你会厌倦的。我们的本质还是修士,修士不追求大道,不追求长生,你的道,也差不多到了尽头。”
萧羽默然,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时起了贪念罢了。他贪恋这种感觉,贪恋有个知心人陪伴自己,总不至于在修道的路上太过寂寞。
情月初不爱他,他一早就知道,但他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将她那颗一心求道、铁石般的心软化,在她的心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
所以他来了这里,却没有了初来时急于想要解释的心情,既然两人都心知肚明,那又何必戳破这层薄纸呢。
“初儿,有你真好!”
情月初一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到了第二天,萧羽没有打扰情月初,自觉前往学室上课。
刚到学室,就见三十一名学子规规矩矩在等着他,萧羽点头,这代表着这群学子已然认可了他这位先生。
萧羽一坐下便道:“我们今天从占卜之术最基本的学起,看相。”
萧羽话一落,就有学子不解地问道:“先生,我们不学测字吗?你看我都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就差学怎么测字了。”
“是啊,先生,教我们如何测字吧!”
“....”
萧羽摇头,神秘一笑道:“测字以后再学,今天教你们看面相,你们别轻视啊,这面相可是最基本的占卜之术,若连这点都学不好,后面就不用学了。”
“.....”
“所谓相由心生,乃是一个人看到的事物,或对事物的理解、解释、观感,是好是坏由他的内心来决定。有佛曰: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境随心转,有容乃大....有的时候,人的眼睛也会骗人,当你心情愉悦的时候,你用眼睛看到的世界万物,都是美好的,明亮的;可当你心情差的时候,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丑陋的,灰暗的。”
萧羽偷偷瞟了一眼下方,见众学子在认真听讲,这才有信心继续忽悠,哦,不,是讲下去。
“人的眼睛就是一个人的心灵代表,它将看到的万事万物反馈给内心,由内心来决定是好是坏,然后再回馈给人的脑海,再表现于面部。所以,看相其实就是在看一个人的内心。”
“那些大街上的神棍常常说,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灾祸降临!你们可知,他为何会这么说?他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见众学子茫然摇头,萧羽淡淡一笑解释道:“其实一个人的印堂发不发黑,在医学上讲的是病症,而到了那些神棍嘴里就成了灾祸;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神棍都这么认为。因为有病他治不了,你也不可能找他治,他为了收你们银钱,自然要另谋财路了。”
“所以他们会含糊其辞将病症归结于灾祸,这样就能使人信服,而他们口中的灾祸包括天灾、人祸、病症等等,只要对上了一点,就算他算对了。但他们又是如何看出你印堂发黑呢,其实道理很简单,他从观察你的表情来猜测你的内心....”
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直讲得萧羽口干舌燥,待他宣布下课时,那群学子正听得津津有味,待反应过来,却都囔囔着要萧羽继续讲下去。
萧羽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此时的他又口渴,肚子更是饿得难受,心情早已飞到情月初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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