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凤嗣(1 / 1)

“皇后先替朕封赏,下月初三,安小仪和华昭容一同行晋封之礼。”

即便是在这样的喜讯面前,卫瑾仍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怕安小仪最想要的,根本不是那些隆重的封赏。

冰冷的珠宝华服,永远抵不过皇上的一句关切。

对于安小仪意外得幸,姜娆也许是后宫中唯一不感到意外之人,因为昭和帝先后育有三位帝姬,而两位小皇子很晚才出世,并且皆为昭懿皇后嫡出。

姬妾生的尽是女儿,正妻生的尽是儿子。

姜娆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不知该说卫瑾好本事,还是命当如此,倒是如有神助。

但笑纹勾起一半,忽而又有些落寞,便又放下,打心底里,竟是高兴不起来。

目光移到卫瑾侧脸上,他已经算不得年轻,绵延子嗣,没有做错半分…

而恰在此时,卫瑾转头,两人四目相触,唯见他刀裁般的脸容上有一瞬的动容。

仍是她没底气,先别过头去。

安小仪有孕的消息一经传出,灵犀宫再次成为焦点,甚至私下里都传,说那灵犀宫地脉好,有子嗣之运,柳嫔生了涵嫣帝姬,而安小仪也跟着沾了孕气。

这让挺着六个月身孕的白婕妤登时失了宠,她再不是后宫中唯一身怀龙嗣的妃嫔,殊宠的风头,很快就被安小仪淹没。

这厢是鸡犬升天,加封赏赐,而华音阁那厢,有人却无人问津。

陈常在入宫这么久了,很显然是被所有人遗忘,包括皇上。

姜娆盘算着,该说皇上的能力太强,还是安小仪的体质极好?其实,这几个月来,她不过侍寝了两回,就能一举喜得身孕。

这让承宠颇多的皇后,情何以堪?

姜娆突然生出大胆的想法,也许卫瑾去紫宸宫并不代表两人一定共赴巫山…也许,只是留宿。

不过很快就否定了,那样美貌的青梅表妹,男人怎能把持的住?而且,她找不出卫瑾这样做的理由。

早朝将要结束时,璇玑忽然找到姜娆,因着不小心感染风寒,所以今日要姜娆暂代她往紫宸宫送药膳。

六尚许久不曾来过,路径上倒有些生疏了去,芜桃随着同去。

入了华章宫,尚食局的女官们皆是十分客气恭敬,礼遇有加,和当初天壤之别。

踩高拜低的小人,自然没有和她们计较的道理。

姜娆悠然往尚食局御膳房转了圈儿,食材种类繁多,宫女们忙碌有序。

何尚食连忙迎上来,寒暄客套一番,姜娆兀自盯着青瓷罐中熬制的羹汤来了兴趣,不一会儿烹制完毕,却见何尚食往罐中加了一小盒粉末,有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她便问,“这加的是甚么佐料,好闻的紧。”

何尚食仔细弄好,用食盒封严实交到她手中,“咱们圣上可当真是用心的紧,知道皇后娘娘体寒,便吩咐太医院开了补气养血的方子,做成药膳,隔几日就要往紫宸宫赏一回呢,奴婢不懂药理,只听张太医说是雪莲花和乌头一处研制的,十分珍贵。”

“是张俊开的?”姜娆再次确认,何尚食笑着点头。

芜桃便接过食盒,姜娆却若有所思,立在原地未动。

从前病榻间无事消磨光景,曾看过父亲书房的一本的药理文书,因为当时母亲身子弱,痛失了腹中胎儿,所以她便专心研读了一阵子医书,这雪莲花和乌头皆有破血破气的功效,娠妇或是打算怀胎的女子,万不可服食!

是了,她绝不会记错!

但是百年后的一位民间游医,根据毕生所得编着的,按照时间来算,如今昭和帝年间,它还未问世。

也就是说,现在的人并不知道忌讳这两样药材。

可这药方是出自张俊之手…

那么一切,便绝不是巧合。

她忍住心惊,清淡地问,“不知都是甚么日子才送这样珍贵的药膳?”

何尚食想了想,“上回是初二,连着送了三日,今儿是十七,倒没有规律,全凭璇玑姑姑吩咐的。”

初二…十七…全部都是皇后侍寝过后的日子!

这下,姜娆已经彻悟,步出殿门时,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原来,自谢盈柔登上皇后凤位的第一日起,他就在防着她,防着谢家!

帝后情深,缱绻浓情…难道都是假的?

手心丝丝冒着寒气,即便是在盛阳之下,仍是觉得冷。

如此缜密的筹谋,看似恩宠,实则步步为营,说到底,那便是皇上从未打算要流着谢氏血脉的子嗣。

那史记中,昭和帝的两位皇子,又是从何而来?

芜桃见她脸色有异,便问了句,姜娆只说是突然有些头晕,教她独自送去紫宸宫。

就在华章宫门前,又遇上了故人,但此时吴司衣是一身赤朱色正四品官服站在眼前,姜娆不由地一愣,旋即道,“恭喜吴姑姑高升。”

吴司衣如今该叫吴尚服,她客气道,“还不是蒋尚服调任尚寝局,奴婢才得了机会,算不得功劳。”

心头讶异一闪而过,蒋瑛何时调去了尚寝局…看来她走后的时日,变动委实不小。

吴尚服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便解释,“尚寝局的麝月姑姑司职不利,被皇后娘娘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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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件震惊的秘密消化掉没几日,姜娆埋头典籍之中,浮想联翩,芜桃推门进来,“姜姑姑,陛下给你分派的人带来了。”

姜娆顺着她一张红透的小脸往外看,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不啻于晴天炸惊雷。

冯渊一身得体的官服,挺拔地站在面前,弓腰道,“奴才见过姑姑,还望姑姑不吝教导。”

话虽如此,姜娆却觉得话里有话,怎听都不单纯。

皇上还真是……明鉴啊!千挑万选,就把她最不想看到的冯渊送到身旁。

先不说他究竟是否是皇后的眼线,单说在禁宫中每天独自面对这么一个“真男人”,就别扭至极!

芜桃很没眼色地带上门下去了,姜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既然皇上派你过来,就要安守本分。”

冯渊回以一个明朗的笑意,“奴才听凭姑姑差遣。”

这后宫里,当真是个顶个的好演技,谁又能看出来面前这个恭敬顺从、笑的人畜无害的假太监,就在之前险些将自己玷污了去?

姜娆刻意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指了指最外间,“别的不用你动,就先去将典籍按照年份整理出来,若有破损缺页,挑出来给我就好。”

冯渊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刚往前一步,姜娆已经快速地进了内室。

他抬起脚步,还在回味她脸上的表情,惊慌如同受惊的小鹿,甚是…有意思。

大约快到午膳时辰,姜娆伏案抄录了许久,觉得十分口渴,站起来才一转身,登时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她这一晃,腰间立刻就环上了一只手臂,将她稳稳扶住。

两人的脸,贴的很近。

从姜娆大睁的双眼中,看见冯渊满面无辜的神情。

他举了举右手中的茶碗,“奴才是来给姑姑送茶的。”

姜娆一把推开他,不客气地说,“冯公公可是耳朵不灵光,我分配给你的任务,可有送茶水这一项?”

冯渊又指了指案头,“奴才已经将元离十年以前的所有书卷整理完毕,姑姑不是说破损的要拿给你处理?”

没想到他的进度如此之快,姜娆一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冯渊突然蹲□子,姜娆警觉地一退,“又是作甚么,你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姑姑踩到裙摆了。”冯渊拍了拍手站起,“奴才就在外间,听凭差遣。”

到了用膳时分,姜娆出来,却见偏殿那抹身影仍是伏案整理,高挺的身板弓着,仿佛蜷缩在桌案上极是拥挤。

“冯公公明日再来罢,时辰不早了。”她到底还是提醒了句,但冯渊便投来十分真诚的笑意,“姜姑姑先走,奴才不累。”

姜娆放下手中卷轴,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冯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但神态仍是有丝动容。

她俯□,锁住他,“但愿冯公公不是作茧自缚,枉替她人做嫁衣裳。”

冯渊一副无辜的模样,摊了摊手,“奴才听不懂姑姑的话。”

“听不懂最好,”姜娆已经直起身子,撩开了散落的青丝,“若论心机手段,咱们在皇上面前还太浅薄了,可掂量些轻重。”

冯渊的笑意减了几分,“谢姑姑提点。”

姜娆打断他,“当不起,我没有这份好心,不过是不想再被人陷害罢了。”

冯渊嘴边的话,终是吞了回去,呆立片刻,复又继续伏案。

有了冯渊的从旁协助,整理典籍的进度大大提高,原本姜娆想要打发冯渊走的心思,又收了回去。

与其敌在暗处,不如都摆到明面儿上,倒还可有所防备。

若不然,即便走了一个冯渊,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防不胜防。

何况当时,冯渊到底不曾对自己下死手。

近日里,皇上仍是往常春宫去的频繁,姜娆午后奉命往内务府去,清点了账目,亲自带了芜桃等人往常春宫去送赏,替陛下尽一份心意。

谢道林长须慈眉,看着很有风骨,随意问了几句,谢了恩也没多刁难。

大世子谢迁封了郡王,此次携了王妃赵氏进宫,两人瞧上去倒是举案齐眉,谢迁话不多,办事沉稳,还非要送了姜娆些从永平带来的水刺花绣,推辞了几番,盛情难却,姜娆也只得收下,打算回含元殿直接交给皇上。

心底暗暗道,不仅谢老爷子沉稳慈和,大儿子谢迁也是个极聪明的,不摆架子、不自视甚高,能位高权重,也能市井烟火,正是皇上所欣赏的类型。

所以,谢家出了太后和皇后,绝不是偶然。

不过临走前,小世子谢韫恰从殿外回来,手里还牵着一位粉嫩的小女娃,大约正是谢迁的女儿。

姜娆礼数性地福了福身儿,那谢韫却一双眼睛扫过来,他不过才不到二十的年岁,瞧上去青嫩些,但那眼神,姜娆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

这位小世子和他大哥不是一类人,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隐不去风流之意。

谢道林登时就唤他过去说话,避开了接触。

但谢韫虽是从了命,但眼神仍是不停往她们这里扫来,甚至有些张扬。

作者有话要说:hello大家好~~这是可爱的存稿箱同学!!

别欺负俺是柔弱的存稿箱,就想偷懒霸王,哼哼~~~!

后宫里女人算计来算计去,还是捏在皇上手里。

拉出冯公公出来溜溜弯~~~

本文中的皇上,属于篡位夺权,所以对权势的掌控欲很强,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对谢家是既利用又防着。

表妹那一丁点的青梅竹马的感情,还不足以让他动心。

试想一下,皇太后、皇后都是谢家人,皇上处处受人肘掣,怎么能安心~~

参见汉武帝对待窦太后、馆陶公主和陈阿娇的态度。

--发现某繁有话唠潜质,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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