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姆妈?”
陆曼汝一到家就被陆父陆母的眼神吓了一跳。
客厅里沉浸在诡异般的安静中,陆父陆母心事重重地相对而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曼汝,你一早上去哪啦!”
陆父的声音深沉而严肃,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陆曼汝说话那么大声。
“……”
见到此景,陆曼汝心头的那个念头倒是被暂时压下了,老实回答道。
“去了趟静慈寺。”
“老主持找我有事。”
陆父眉头皱了皱,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就被陆母急急抢白道。
“曼囡,你今日可一定要和我们说实话啊!”
“你真是去了静慈寺?”
这话,陆母说得是又急又快,摆明了就是不信。
陆曼汝垂着头无奈苦笑一声。
这辈子,她的信誉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不值得人信呢!
“我真是去了趟静慈寺,昨夜老主持托人给我带了封亲笔信。”
话罢,陆曼汝也无意再多做解释,直接掏出了那枚信笺递给了陆父。
陆父看了一眼,虽仍是将信将疑但到底没再多说些什么,深深地看着陆曼汝后又是重重地长叹一声。
“唉……”
“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曼汝估摸着陆父陆母的脸色暗自猜测道。
“这事与我有关?”
“……昨日我听说你在酒会里当众给那位张家小姐甩了脸色,还召来酒保把那孙达海给叉了出去?”
陆母没有回答陆曼汝的问题,反倒反问了一句。
“哎呦,这是谁在外头败坏我的名声,我可不是那种随意给人摆脸色的娇小姐。”
听到陆母没再和之前那么急躁,反而是问起了前夜的事,陆曼汝也就放下心来,左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遂和陆母调笑道。
“我不过是觉得错在她方才没有帮她罢了。”
“哎呀,你这孽障,重点是这个嘛!”
听到女儿如此这般地浑不在意,陆母又躁了,厉声道。
“你今日就给我老实讲,你和那个孙达海到底断了没!”
“嘿,姆妈说得这是什么话,女儿何时和他开始过啊!”
这话说起来虽不要脸,但真论两人间的关系,倒也算得上是一句大实话。
原主也不过是个堪堪二九年华的小姑娘,家室又好,从小娇养,虽还懵懂不知事,但出格的事也是做不出的。
她自知和王家有婚约,又怎会和孙达海冒冒然地直接交往。
直到死前她与孙达海都只是暧昧的关系,甚至还为他去求了王沉庚,可谓到死都做着有朝一日两人可以得到父母成全的美梦。
倒是不知为何,孙达海竟也纵着她,没有执意突破?
这边陆曼汝正走着神,陆母直接一个巴掌拍在她手臂上,可谓是快准狠之间就让她醒了神。
陆母可没那么轻易地就被她打发,再次逼迫道。
“我不管你和他之前到底有什么牵扯,从今天起你和他就真得做到再无瓜葛!”
“你明白吗?”
“姆妈放心好了。”
“我之前大概是脑子不大灵光才会有些欣赏他,如今想起只觉恶心。”
说及此,陆曼汝娇笑一声。
“以后啊,但凡路上见着他,女儿就闭上眼。”
陆母正要点头,陆曼汝再次接道。
“就他那副尊荣,女儿还怕辣了眼!”
“你记得就好!”
一听这话,陆父顿时高兴了,端起鼻烟壶,吧嗒吧嗒地连吸几大口。
“这才是我陆某人的女儿。”
见女儿和孙达海真的再无牵扯,陆父陆母可谓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可又转念想到早上那事后,两人面色再次不豫,兴头大减。
要是女儿还放不下孙达海,那事可就难收场了。
之前不过是为了孙达海,他与她多分辨了几句,竟就气得一病不起,要是如今还放他不下,得知此事怕不是要羞愤欲死……
陆父陆母相看无言,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半响后,陆曼汝正耐不住性准备再问时,陆母开口了。
“……你如今也大了,就快出嫁了。”
话及此,陆母突然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连忙补救道。
“姆妈的意思是你现在年纪到了,终归是要嫁人的。”
陆曼汝眉头一挑,心里的念头已验证了大半。
这句画蛇添足真可谓是多此一举,看来她是真的“就快”出嫁了。
突然得知这个消息虽不足以让她手忙脚乱,但到底是有点刺激,需要好好缓缓。
这话题略过难堪,陆母说得也小心翼翼又难免羞躁。
“……今天这事我也就索性不瞒你了。”
这话陆母说得很是有番破釜沉舟的意味,倒是听得陆曼汝醒来神,起了些兴致。
“究竟何事,惹得爹爹,姆妈这般烦躁?”
陆母心内暗嗔,还不是为你这孽障,不然此事又与我们何关?
“你还记得你病醒后的那天,你伯父一家来看你的事?”
“当然记得!”
陆曼汝快速应答,兴致勃勃。
“当日我说的可都真的,那是半句诳语都没有。”
“怎的,奸夫找着了?”
陆父一拍额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他这女儿病了一场竟惹得性情大变。
这话岂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说得出口的!
陆母此时也是一言难尽,看着女儿半天都说不出话,深思自己的教育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见陆父陆母脸色复杂,自知刚刚那话必是猜中了一些。
“可是我那便宜表兄的亲爹?”
陆父脸色一惊,陆曼汝知道猜错连忙改口。
“看来不是。”
陆曼汝轻轻地敲击着太阳穴,认真的思索着,脑海里忽然响起陆父陆母刚刚的诘问。
一个不可思议却又荒唐至极的念头在陆曼汝脑海里渐渐成型。
一时间,陆曼汝的脸色也难看极了,虽瞎眼的是原身,可如今却也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
光是想到她居然会和这样的一个人有过牵扯,她就恶心至极。
“找到的那个奸夫不会就是孙达海吧!”
客厅里更静谧了,无声的静寂如同默认一般,给了陆曼汝答案。
“……”
陆曼汝抚着额,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最难办的事。
何止难办,简直无解!
就算她法力再高深又如何,她还能回溯过往不成?
这个闷亏,她认下了!
陆曼汝恨恨地眯了眯眼,又不知会有谁倒霉来让她解气。
大约静默了半刻钟,陆母才再次开口。
“也别多想了,左不过此事也与我们家无关了。”
陆曼汝垂着脑袋,搓了把脸,小声呢喃道。
“虽说我昨夜就看出了他桃花煞将至,可我怎么着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一出啊!”
“还真是人生如戏,这戏码可比什么《西厢记》,《孔雀东南飞》之类的要有意思多了。”
“闺女,你在那喃喃些什么?”
陆母凑近了正欲细听,就被陆曼汝小力推开。
“没说什么!”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回儿事的?”
“今日一早,你伯父来了趟。”
陆父放下鼻烟壶,接话道。
大清早的陆明麒就冲了过来,把陆宅大门拍得那叫个砰砰响。
说是来向曼汝道谢的可那架势说是寻仇也不为过。
所以他那事一弄清就把他给赶了出去。
看到陆父还掩着些什么,多半也是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陆曼汝也不再多问了,反正即使她强问,陆父也不会明言,还不如换种方式。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上楼歇会儿。”
陆曼汝也不待陆父答应,就先哒哒哒地跑上了楼。
临吃午饭前,陆曼汝已经从杏子口中套到了想要的消息。
杏子这丫头对她最是忠心,又向来是个大嘴巴,虽然陆家明言禁止了此事外传,但经不住她三下五除二的套话,没几句就把她想知道的给全套出来了。
要说这桃花煞之所以会降临的那么快,还与她有些干系。
她昨日这头刚吩咐酒保把孙达海给扔出去,那头她二伯母还就恰巧打那过了。
这不昔日鸳鸯一聚首就憋不住了呗,可谁知她那好二伯得她提醒后心里有了嫌隙,日日吩咐下人紧随其后呢,直接给他们来了招黄雀在后。
不过话说回来,怪不得孙达海对原主逼得不紧,原来是好半老徐娘那一口……
呵,原主当初这眼得多瞎啊!
陆曼汝别扭道。
希望下辈子眼睛可以睁亮点!
不过,这孙达海原来预备让他受个桃花煞就成,如今可不成了。
从古到今,她的性子都不会变,小心眼那是定型了的。
她得再去提醒她的好二伯一声,可别让他好死了。
人生还长,得历经千辛万苦才不枉他来这一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