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勉强提起一丝笑容来:“没有,国师她自有她的道理,她现在是你师父,出的题目你可要仔细考虑。”
当年赵丹华的事情,赵家早就得到风声,当时的赵家比现在风光更甚,赵煜在军中还甚有威望,但因为事关夺嫡,赵家不愿改变一贯的中正态度,即从不表现出明显的偏向,所以对那次刺杀事件他们也并未插手,结果导致赵丹华被杀。
这是赵煜一生的憾事,他的父亲临终前也说对不起他的姐姐,可是赵家的态度从未改变。
然而事到如今,赵兮用赵哉的性命隐喻,使赵煜也不得不思考,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如果他当年没有听父亲的话,没有为所谓的大局考虑,姐姐或许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赵兮也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人质,也就没有今日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周国师。
是夜,赵哉一个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总觉得师父说的话大有深意,但他又想不到,单独思考那一个问题的话,他又觉得好像自己父亲那样做真的不对。
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被杀,却连一个明显的态度都没有,更没有作为,不是懦夫是什么?
而他最崇拜的人是靖王,他要做的是一个可以撑起天的男人,不可以是懦夫。
第二天。
赵哉穿好衣服出门时,恰好看到迎面走来的绍权。
两人分别顶着一对乌黑的眼圈,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问道:“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然后又同时叹了一口气。
赵哉先说道:“昨天师父问我那个问题,我想了一夜。”
绍权接着说道:“昨天回去后,主人突然让我去海边守了一夜,让我观察那房子有什么变化。”
接着两人又一起叹了一口气,齐齐敲了赵兮的房门。
难得的是,赵兮今天也起的很早,第一次敲门没有等半天,她当时就开了门,见了这两人的熊猫眼,暗自笑了一下,但面上装的比较持重:“进来说事吧。”
绍权的那是公事,自然得先说:“昨晚我盯着那房子一宿,可能太困也可能天太黑的缘故,到半夜的时候我已经看不到它了,后来太阳升起,我精神好一点,看了看它还是在的。”
赵兮闻言开始认真思索,但是绍权的话却还没说完:“不是我说,主人,我在陛下那办差都没有这样彻夜值班的时候,你好歹应该找个人跟我轮换着来。”
“林笙是个女人,跟你孤男寡女处一宿,你不怕钟裴找你拼命啊?我这小徒弟又是个病痨子,陪你熬一夜万一死了呢,而本国师身份贵重,所以你自然多承担一些,回长安我给你放几天,嗯?”赵兮三言两语就算是把绍权打发了。
然后转眼看向赵哉,问道:“怎么样,为师昨晚的问题,你可想明白了?”
赵哉点点头,毕恭毕敬说道:“徒儿想了一晚上,终于还是觉得自己浅薄了,天之高,海之深,师父之深思远虑,徒儿不能及,尚需好好学习,以后有不对之处,还请师父教我。”
话说到这已经很明白了,赵兮也不是那种十分刻薄的人,非要逼着人家承认自己的爹做的有多不对,到这她已经满意了。
“好,去吃了早饭,然后随为师一起去海边吧。”赵兮吩咐道。
赵哉答应着,然后乖顺的走了。接着是绍权,赵兮觉得今天有赵煜带人去,他就可以去休息了。
然而绍权却很执着:“我的使命是保护你,你今天去海上,有多危险还未可知,我是一定要跟在你身边的。主人,你先去吃饭吧,吃饭这段时间我眯一会就好。”
而且说完,他就趴在桌子上开始那个眯一会了。
赵兮有点无奈,这可是在她房中!但也无法,只得给他关上门,自己出去吃饭了。
海边,赵煜弄了好些小船,船夫也都是百里挑一的,等赵兮上了木桩,这些船也会随之在周围保护,一旦赵兮掉进水里,他们将第一时间搭救。
临上木桩之前,赵煜还是有些不放心:“国师,下官看,还是找人先去探探究竟吧,您身份贵重,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无法向陛下交代。”
赵兮拢了拢衣襟,沉声道:“谁不是爹生娘养的?我的身份说到底还没你贵重呢,待会有绍权陪我上去就行了。再说那机关指不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别人的眼睛看到的我总是不放心。”
严谨是赵兮一贯的作风,说白了就是不相信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赵兮上木桩之前,负责救生的小船已经沿着木桩划了出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赵兮上了木桩后,发现这木桩只见的距离还蛮大的,她得大劈叉的走才行。
她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跟绍权抱怨道:“你说这九张机,真是神奇啊,弄得木桩间隔这么大,走的好费劲。”
但是绍权走的就很顺当,所以他总结说:“第一,主人你腿太短;第二,这么多粗细差不多的木桩很难找的。”
赵兮深以为,绍权说话真是越来越有道理了,这都是她调教的好。
在离木屋差十几个木桩的时候,大约也就是十几米远,原本真切的房子变得有些虚幻了,直白的讲,就是有点透明了。
赵兮停在木桩上认真看了一会,若有所思,再低头看脚下的木桩,再往前一根跟自己走过的那些就不一样了。
“绍权,你有没有发现前面的木桩有什么不同?”赵兮问道。
绍权跟在她后面那根木桩上,认真瞧了一下,回答说:“前面的木桩边缘整齐,好像从来没人踩过,我们走过的那些,磨损就比较严重了,像是有很多人走过的台阶一样。”
赵兮叹口气,蹙眉道:“看来之前的人都是多走了这一步,才掉进海里的漩涡,我们原路返回吧,那座海上的房子,依我看,也是不存在的。”
绍权不解:“怎么会?它明明就在前面。”
“你今天早晨不是也说了吗?昨晚夜太黑,就看不着他了。但这海边有灯塔,就算夜黑,这房子又大又不是很远,怎么会就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