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当时也是一个小丫鬟,不过只是个在厨房打杂的小丫鬟,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只是一想到这件事,见到商洛就不由得心里发慌,手里发抖,虽说现在商洛对商黎不错,不过难保哪天商洛心气不顺,拿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丫鬟打骂出气,前几日跑到商洛院子里向商洛求助,秋葵是想着自家小姐,拿出了打娘胎起最大的勇气。事情一过,秋葵又打回原形,看到商洛就害怕。
商洛看到秋葵一脸的惶恐不安就觉得好笑,她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我以前真的这么蛮横无理?竟在丫鬟们心中可怕至此。
其实商洛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性格,她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是因为母妃去世之前,她有母妃庇护,爹爹宠爱,更有皇上、太后娘娘的恩宠,被宠爱至此,难免脾气有些任性,好在母妃还不算溺爱,时时也会教育她,才不至于走了歪路。
可母妃去世后,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老祖宗对她多加刁难,看似亲切的红夫人、柳姨娘对她明面上是关心有加,其实不过是忌惮她嫡女的身份,一想到正室死了,自己的女儿还只是庶女,自己有机会上位,又怎么会对商洛真心疼啊?商洛看的清晰,看的透彻,看的痛彻心扉。
她花了几个月时间理解了,只有她无情,别人才不至于伤害到她,只有她发脾气,别人才不能对她发脾气,别人也许没有任性的权利,但她有,凭她嫡女的身份,在外面也许不行,在安乐侯府,说是横行霸道也不为过。
对商洛来说,霸道、刁蛮、任性,都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如果不是别人来挑衅她,她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处罚别人或是发脾气。
所以秋葵或是其他丫鬟偶尔对她露出的害怕表情,其实还是会刺痛商洛的心。她并不是这样的啊,一开始她还会想要解释,到后面已经完全不想解释了,任由她人误会吧,真正关心她,了解她的人是不会害怕她的,比如说春喜。
她所有的强硬都是她的自我保护,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不同的是,上一世,她的柔软只展示给两个人看,一个是父亲,一个是郝连宇。
可是郝连宇,那个她因为信任而把自己所有的柔软和弱点都给他看的男人,却她的柔软当作把柄,把她的深情当作利剑,第一下,插在她自己身上,鲜血淋漓,第二下,插在她的父亲、外公,春喜身上,挫骨扬灰。
这把剑,是商洛自己递到郝连宇手上,所以就算被郝连宇伤害她也无话可说,可她还看见,是商羽在握着郝连宇的手一寸一寸,刺进她的胸膛。
还有她的孩子,她未出世的孩儿,虽然只有一点点大,但是也是一条鲜活的、灵动的生命,还没有看过这世间的蓝天白云和青山绿水,还没见过他的母妃和父亲。还没怀上孩子之前,她曾经幻想过,要带着他们的孩子走遍这世上的名山大川,或是待她辅助郝连宇登上皇位,带着孩儿登上最高的城墙,看他父皇打下的江山。
后来,她如愿怀上孩子,当然,商羽同时也怀上了,不过商洛当时没有心情想那么多,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甚至都没发现她告诉郝连宇时,郝连宇脸上那甚是敷衍的笑容。
再后来,郝连宇如愿登上了帝位,九五至尊,黄袍加身,威武霸气,不可一世。商洛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眼中满是钦慕,这个男人,她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沦陷了,苦苦哀求爹爹答应他的提亲。
爹爹告诉她,三皇子是看上了她外公镇国公的名声,不过是为了外公的势力才想娶她。
商洛那时很天真,只灿然一笑,“那洛儿也想嫁给他,就算他娶洛儿是为了得到外公的帮助,那也没关系,起码洛儿身上还有值得他利用的不是?”
商祺无奈,“你这么痴心对他,他有你爱他这么爱你么?”
商洛不以为意,“爹爹,你爱娘亲,是因为娘亲爱你就像你爱娘亲一样吗?想和一个人在一起,难道一定是要他像我爱他一样爱我么?我呀,不求宇哥哥像我爱他一样爱我,只要宇哥哥有一点点爱我,一点点需要我就好了,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好了,洛儿不贪心的。”
商祺看着商洛,他的宝贝女儿,从小骄傲任性,凡事不是最好的不要,既然要了一定要最好的,完完整整的,可是如今为了一个郝连宇,女儿家的自尊、矜持全都不要了,或许是男人的爱和女人的爱不一样吧。现在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会为了心上人求我,这是他的宝贝啊。怎么舍得为难。
商祺忍痛答应了郝连宇的求亲,在成亲大典上万般不舍地把商洛交给了郝连宇,花轿出了侯府,商祺的心也跟着走了。商祺答应郝连宇时,心里想着这郝连宇要是敢欺负自己的宝贝女儿,大不了自己和郝连宇拼了这条老命,还有岳父的军队,断断不会让女儿受了委屈。
没想到,后来的商洛,委屈受了不少,却再也没有人能帮她出头了。
……
七月七日,太后娘娘在宫中设宴,有幸能够出席这次宴会的不是朝廷重臣的千金,就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家闺秀。
这日一早,商洛就起床梳妆打扮。
今日宴会,商洛穿一袭淡蓝色上衣,下身着一月牙白长裙,上身略宽,迎风飒飒,宽大的袖子飘逸起来显得商洛身形修长,配上用芙蓉玉环高高拢起去发髻,商洛整个人清新而雅致。
商黎则着一身鹅黄色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一条粉紫色的腰带系在腰间,上面疏了一个美人髻,亭亭玉立,面若桃花。
“姐姐,你今天真好看!”商黎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会,又经历过容貌被毁又复原,一改往日的恬静,整个人十分兴奋。
“我们黎儿也不错啊。真是个大姑娘了。”商洛亲昵地拍拍商黎的头。
商黎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