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云龙请了一会假跑过来,想帮朋友收拾一下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收拾。
“玩的怎么样?”贾云龙一边问,一边帮着季翔鹜把小背包装好。
季翔鹜稳了稳心神,低声对贾云龙说:“我遇见鬼了。”
“什么?你遇见鬼了?什么鬼?酒鬼还是赌鬼?”贾云龙一本正以经地问,但是任谁都能看出这小子正憋着笑呢。
贾云龙以为季翔鹜在跟他逗乐子,去了一趟陵园,跑回来就说遇到鬼了,确实比较有笑料。
“真的,我真遇见鬼了。”季翔鹜脸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
“在哪?”感受到季翔鹜的情绪,贾云龙也认真起来。
季翔鹜庄重而严肃的表情表明此事绝非扯谎,贾云龙也不由自主地像季翔鹜一样神情紧张起来。
“就是在北陵里面。”
“哦,那正常,那里埋着死人呢。你是不是玩的太晚了,天黑了被人家赶出来了?”贾云龙听完这句话,又以为季翔鹜在与他逗玩笑。
季翔鹜急道:“我跟你说真事呢,是大白天看到的。”
季翔鹜把白天所见的情形简略的对贾云龙说了,神色间完全是正正经经,没有一点说笑的样子。
贾云龙这时才信了,说道:“不会吧?虽然总有人说有鬼有神的,可是谁都从来没真的看见过,尤其还是青天白日,这种倒霉事怎么能让你遇见呢?”
“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季翔鹜紧张地问。
“我觉得,正好你想要回家,那你就赶快回家吧。这里离咱家上千里远,估计这鬼也追不到咱家那地方。”
这话很有些敷衍小孩子的意味,你也不了解鬼怪,你怎么知道距离是不是阻碍鬼怪复仇的障碍。
“……”季翔鹜不语,但好友的建议也正合他的心意。
反正他也正准备要回家,只不过因为遇到这种事有些想去的地方不能去了。
比如这个鸡那个劳之类的洋快餐店,季翔鹜以前只是听说但并没有身临其境进去消费,原本打算利用回家前的二天时间去消费一次呢。
现在却被突如其来的鬼怪吓没了这个心思,却也算是留下一点小遗憾。
贾云龙见季翔鹜魂不守舍的样子,说道:“哎,别人不知道你的胆子,我可是知道啊。从小咱们这一群兄弟们当中就数你胆大,要不然进山放牧这个肥差也不能落你头上。村里的年轻人除了我和你,谁敢自己在深山老林里过夜?山精树怪都不敢把你怎么样,几只鸟鬼还能把你怎么样。再说你不是还把其中一个打回原形了吗,那它应该怕你。”
虽然贾云龙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说“自在话”的嫌疑,但是连哄带劝的一通说,却也终于将季翔鹜的胆气重新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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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晕掉的鸽子和鸟鹰几乎同时变成人形,鸽子正是谢兆红副社长,鸟鹰则是一个陌生男子。
二个人怒视着对方,但是附近有游人在游玩,二个人都没有攻击对方。
谢兆红副社长低声道:“李会长,你为什么抢我的东西。”
“哼,那东西刚才被别人抢走了,现在并不在我这里。如果你非要报仇,我并不介意与你过招。”
谢兆红副社长问:“被别人抢走了?”
“我堂堂一个会长,有必要骗你吗?你现在是想报仇,还是想继续寻找丢失的东西呢?”李艳生会长冷声道。
谢兆红副社长冷哼一声,拔脚走人。
李艳生会长也离开,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妈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我得查一查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刚才,李艳生会长还处在变身状态的时候就看见有个凡人坐在附近,但是当时他和她都处于变身状态,又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所以并没有把那个凡人放在心上。
在那个凡人突然摸出弹弓射击的一瞬间,李艳生会长也发现了,不过当时他刚从“鸽子”爪中抢出东西,已经要离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也没想到那个凡人的弹弓会如此精准,以至于大意失荆州,吃了一个凡人的亏。
好在当时李艳生会长有护体真气,变形后的隐者护体真气的浓度远不及变形前本体状态的浓度,但就是这样一点真气也使季翔鹜的弓弹没法对李艳生会长造成伤害。
如果是一只普通的鸟鹰,此时早已经丧命了。
谢兆红副社长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编写了一条短信后发出去。
当谢兆红副社长回到宾馆里的时候,一些在别处寻找东西的下属们也匆匆赶回来了。
“夏翼长呢?”谢兆红副社长没看见夏思荣翼长,便问旁边的人。
本来应该等在宾馆里的夏思荣翼长并没有在宾馆里,几个下属都摇头,表示不知情。
谢兆红副社长拿出手机联系夏思荣翼长,夏思荣翼长回话说:她正在跟踪一个凡人,他正拿着一个玉石烟嘴。
谢兆红副社长喜道:“他是从北陵出来的吗?”
夏思荣翼长说:“是的,我刚到北陵门口,就发现一个凡人慌慌张张地从门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石烟嘴。因为我看出那个玉石烟嘴不是凡物,所以我就跟着他。”
谢兆红副社长问道:“你们现在在哪?”
夏思荣翼长道:“他先是坐着公交车乱跑,刚才下车进了一个建筑工地,现在又出了工地,去坐公交车了。他一直在人多的地方活动,而我抢东西的手段太弱。”
“你不适合动粗,只要盯住他,随时告诉我们他的位置,我这里马上派人去接应你。”
夏思荣翼长问:“这个玉石烟嘴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吗?”
“我也不敢确定它是不是,但是我先找到了这个玉石烟嘴,结果被市井门南之会李艳生会长发现。我变化为鸽子想尽快带着玉石烟嘴离开,他却变化为鸟鹰追杀我。后来阴差阳错这个玉石烟嘴就到了一个凡人手里。”
夏思荣翼长说:“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会跟着他,看看他会去哪里。”
谢兆红副社长正想再吩咐夏思荣翼长几句话,门外一个担任警戒任务的下属低声说:“外面发现市井门隐者的身影。”
谢兆红副社长连忙对夏思荣翼长说:“我这里有些情况,你先继续跟着他,见机行事。”
“好的。”夏思荣翼长回答,然后挂掉电话。
夏思荣翼长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援兵遇到麻烦了,暂时指望不上了,那就继续跟着他吧。”
谢兆红副社长收起电话,对下属们说:“可能是跟踪我们来的,大家按应急方案行动。”
下属们一起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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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翔鹜原本想明天晚上离开沈阳,出现这个意外后,他决定当天便走。
当天傍晚,季翔鹜便去沈阳北站准备乘晚上九点半去通化方向的火车回家乡。
因为工地里面的工作忙,贾云龙只是将季翔鹜送到工地附近的公交车站,看着季翔鹜上了公交车,然后就返回工地工作了。
季翔鹜进了火车站先去买了车票,此时并非春运,所去的方向又不是人员流动多的大城市,所以火车票并不紧张。
买到车票之后季翔鹜去候车大厅,就坐在椅子上等车。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心里有安全感。
晚上八点半左右,一个女孩子坐在了季翔鹜身边的椅子上。
季翔鹜也只是随意地扫视了女孩子二眼,连她长什么样也没看清就收回目光,继续坐着发呆。
女孩子坐了一会,也很无聊的样子。从包里拿出一个半透明的小塑料盒子,再从盒子里拿出一只小老鼠在手里逗着玩。
女孩子一边看着小老鼠在手掌里爬来爬去,一边轻声地叫着:“小胖子,小胖子”,看来这只小老鼠的名字叫“胖子”。
季翔鹜以前虽然也拿过老鼠,不过他都是倒提着活的或死的大老鼠的长尾巴,他可从来都没像这个女孩子一样把活着的老鼠当成宠物拿在手掌心里玩。
别说他自己没这样玩过老鼠,就连眼前女孩玩老鼠的这个景儿也是他生平第一次看见。
季翔鹜心里暗想:这个女孩可真够大胆、真够另类的,活耗子都敢拿在手里玩。
季翔鹜心里有点敬佩,侧着头仔细地看着女孩子与小老鼠玩,心里并没有因为看见耗子而产生的不舒服感。
自己拿耗子与看别人拿耗子是两种感觉,自己拿着耗子会觉得恶心,看别人拿耗子则是隔岸观火。因为事不关已,所以处之泰然。
注意力被分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缓解心理压力的办法,暂时让季翔鹜忘记了见鬼的后怕。
咦?季翔鹜发现这小老鼠似乎没有长长的尾巴,屁股后面只不过就是一小截短短的尾巴,像兔子的尾巴一样。
再看了几分钟,季翔鹜实在忍不住了,搭话道:“这小耗子怎么没尾巴?是人工给它截掉的吗?”
女孩子丝毫没有面对陌生人时惯有的矜持,而是像面对一个熟识的人一样,笑吟吟地回话道:“这是仓鼠,当然没有尾巴啊。它们就是给人类作小宠物养着玩的,你以为是那些人人喊打的老鼠啊。”
“哦。”季翔鹜应着,原来是这样,这可真的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季翔鹜继续看着这只小仓鼠在女孩子的手掌里爬来爬去,但是耳朵里却在回味着女孩子银铃般的声音,能听到这样有磁力的女声真是一种美的享受。
“小胖子,你饿了吧?等一下,我给你拿吃的啊。”女孩子说着,另一手在包里摸了摸,最终却什么东西也没摸出来。
“唉呀,包里没有它能吃的东西了。”
“它都吃什么?”季翔鹜问。
其实季翔鹜并不是真正关心这只小仓鼠吃什么,他真正的目的是想与这个女孩子说话,她说话的声音让季翔鹜感觉很享受。
“它什么都能吃,比如玉米、麦粒、豆子、瓜子都能吃,每天还要给它吃些苹果、梨、黄瓜一类清淡的果蔬调剂一下饮食。”女孩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都有些口干舌燥了,而季翔鹜却听得津津有味。
“你先帮我拿着它一会儿,我去买包瓜子给它吃。”女孩子像是与季翔鹜已经很熟悉了一样,用命令的口吻对季翔鹜说。
但是这种命令并不让人难堪和无法接受,因为这里面包含着一个陌生人对你毫不保留的信任,尤其还是一位美女对你的信任。
女孩儿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耗子送到季翔鹜面前,不容拒绝。季翔鹜反而有点受宠若惊,忙不迭地伸手接过那只小仓鼠。
女孩子把小塑料盒放在座位上,起身离开。
她这一去,可就再没露面。
开始,季翔鹜手里托着小仓鼠还觉得很有意思,一直也很有耐心地等着它的主人。直到车站候车厅的广播里传出女播音员通知旅客准备检票上车的声音时,季翔鹜才发觉该检票上车了。
“各位旅客,发往通化的第XXX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还没有上车的旅客请您抓紧时间通过检票口,检票上车。”女播音员的声音懒洋洋地拉着长尾巴,让人想起民国时期女播音员的声音。
季翔鹜是从一些描述民国时期故事的影视片中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也不知道当时的播音员就是这样的风格,还是后来的影视制作人员公式化安排的这种风格的声音。
季翔鹜慌忙把这只小仓鼠装进小塑料盒里,小塑料盒里有半盒细木屑,小仓鼠一进入塑料盒子就钻进木屑里了。
季翔鹜站起身收拾背包准备去检票,一边慢吞吞地往检票口走,一边频频地回头向侯车大厅的门口张望,结果根本就没有那个女孩子的身影,再看一看另一边,旅客们都已经纷纷收拾了行囊开始排队检票上车了。
季翔鹜不敢再等了,拿着小塑料盒一步一回头地排队、检票、上车。
季翔鹜进了车厢找到自己的座位,还有些不死心地往车厢两头看了好几次。
火车出发了。
此时夜幕早已经降临,车厢里许多旅客开始在车座里呼呼地睡觉。
季翔鹜无心睡觉,仔细地把这二天发生的事情走了一遍脑子。
季翔鹜暗想:“这二个鬼怪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他只不过是无意中伤到了其中的一个。而那二个鬼怪之间也绝对是敌非友,所以他应该算是救了一个鬼怪,得罪了另一个鬼怪。
现在我已经坐火车远离那里了,估计那个被我打伤的鬼怪也不会找到我了。
至于这个粗心的女孩,唉,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她,自己的宠物哦,说忘就忘了吗?从外表看,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丢三落四的女孩,真是人不可貌相。
唉,早知道那不是二个好鸟,当时就不应该手下留情。如果当时直接将它打死,可能现在就不用这样提心吊胆了。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既然当时没把它打死,现在也就不能再纠结了。不过就算被它找到的话也不可怕,它既然能被我这样的凡人打伤,说明法力也非常一般。所以以后就算能够再见到它,我也不一定能吃亏。”
季翔鹜胡乱地想到后半夜,想起小时候姥爷教导的一句话:你只要不去想它,自然就不再害怕它了。
牢记这句话,季翔鹜的胆量才显得比别人大。
自己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不要想着身后会有什么;夜里自己一个人在屋子的时候,不要想着另一个房间或黑乎乎的窗外有什么。最重要的一条,只有“活人”才是最可怕的。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怕过鬼?丈夫何畏鬼狐?雄来吾有利剑,雌者尚当开门纳之。真要有鬼怪,我倒想问问它,在哪里能找到我爹娘。”季翔鹜这样想着,也就并不觉得怎么紧张与害怕了。
季翔鹜并没想到他现在一语成谶,只不过后来不用求“鬼怪”帮忙,他自己就可以帮助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