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行动可谓拉风,坐进了马车,撩开帘子往外看,萧恩出了门口朝我不舍的挥了挥手。但马车终究还是要走的,来找我的两位士兵本就着急,这会儿带头走的很快。
马车中的东西很齐全,吃的、喝的都有,甚至放了一些坊间趣闻书。想来是萧恩考虑周到,让我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用的。
随意抽了一本开始看,驾马车之人技术很好,将马车驾驭的四平八稳,到也不显颠簸。直到出了城门,马车的速度才慢了下来,隐隐更有军队杀伐之气萦绕。这是入了千军万马之中了,难怪由此感受。
马车外突然有了动静,很快便有人来敲了敲车壁,随后便有声音道:“吴公子,皇甫将军让我告诉你,你坐马车可以,但不能耽误行军速度。到时若是遇到道路不好走之地,还请公子下车骑马。”
“替我多谢皇甫将军,我不会让他为难的。”
“那便好。”这人的语气说不上好,说完便走了。
撩开帘子看看,那皇甫虞一身甲胄,身侧别着剑,看上去倒也威风凛凛。武将的感知是很敏锐的,皇甫虞觉察到我在背后看他,便在马背上转了身,甚是平和的朝我点了点头。他一旁的几位副将似是不满,眉头深皱,嘴型动了几下,很快却又被皇甫虞压下去了。
皇甫虞如今已花甲之年了,年轻时为聂孟白立过不少战功,如今是朝中武将中的领班人。可惜,皇甫虞年纪大了,只想安度晚年。
以往在朝中,清流一派无论和萧恩一派吵的再过,皇甫虞都是和稀泥,他就是谁都不帮。他年轻时战功赫赫,晚年即使做个无为之人,这褚云国史书上对他的记载也是褒大于贬,这对皇甫虞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可不想陷入两派之争,一不小心受牵连,晚年凄惨度日。
皇甫虞其实不想打仗,老都老了,他一点儿也不想晚年出个差错,到时就要加上一个抹不去的污点。所以这老头一直主张宁可无功,不可有过,这也是他宁愿等我这个萧恩义子的原因,不想出征在外惹了我,到时给他下绊子。
将那繁杂的思绪丢开,等了会儿,皇甫虞整顿好了兵马,大军终于开拔。我这马车自然是混在军中,穿着那身漂亮的银甲多有不便,出了这燕都城,便在马车中换下了。
行军之时不是观光旅游,那曲陵城如今可是十万火急,那皇甫虞也是急,一路上都是加速行军。我到还好,虽然出了燕都城,坐着的马车因为道路问题也有些颠簸了。但只要撩开帘子看看旁边那些跑的汗流浃背之人,便可升出庆幸之感。
到了中午,皇甫虞才下令休息一些时间。行军中,每个人都带着些行军干粮。这么点休息时间,也不用埋锅造饭。煮些热水,就着糙粮饼吞咽就行。
半天呆在马车中,趁休息便下了透透气。那一百个护卫也许战场厮杀比不多士兵,但若是论单打独斗,论只保护一人,却甚少有人比的过他们。这些人也趁休息时间,都在马车周围默默吃着干粮。
阿蛮蹲在一旁,手里也抓着一大张饼,见了我,挠头尴尬道:“公子,那皇甫虞说中午吃这个。要不我找他去,然他给公子你弄好吃的。”
我朝皇甫虞看去,休息时间不长,皇甫虞也不搭起大帐,只是找到个地方,一群将军坐在扑着裘皮的地上一起在啃大饼。他虽然在朝中无战之心,但出来了,还是不想堕了他的名声,此刻竟然吃的和普通士兵并无不同。
问阿蛮拿了块饼,又将马车中剩余的点心装进食盒拿出,提着便朝皇甫虞等人走去。那些皇甫虞的亲兵到是衷心的,不待我靠近,便不让我进了。
“不得造次,让吴公子进来。”
得了皇甫虞的吩咐,拦我的亲兵自然不敢再拦。皇甫虞的周围还有五人,这五人应该是皇甫虞的亲信了。
“吴公子可是吃不惯这食物?要不,我让人给吴公子做些热食?”
我一愣,这皇甫虞还真是年纪大了,谨小慎微到这种地步,面上神色不变,笑道:“不必,我得富贵之前,过的日子可穷多了,这些苦还是吃得的。”
皇甫虞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既然如此,吴公子坐吧。若是行军途中,吴公子身体不爽利,也可和老夫说说。”
皇甫虞身边的几位将领具是不说话,应该是皇甫虞早和他们通过气了。我并不想让皇甫虞如此待我,虽然客气,其实是防备。不过这事不急,要真正得到这位沙场老将的好感,还得一步步来。
将食盒中的吃食拿出来,笑道:“这些是义父为我准备的,也不多,大家尝个鲜。”
皇甫虞惊疑的看了我一眼,不想反驳了我,便笑道:“多谢公子好意,老夫这牙口还真咬不动着干硬的糙饼。”
其实这些糕点没多少,我们这七人吃点也就没有了。吃东西的时候自然要拉一下关系,皇甫虞等人见我在,不愿多谈,但总算不至于冷场。等时间差不多,我便提着食盒告辞。
接下来几日,趁有空我便去找皇甫虞等人。刚开始,皇甫虞开不习惯,不过一来二去,到是也慢慢让皇甫虞对我改观看些。
一天的急行军,马车早在两天前放弃了,改为骑马。好久没骑马,腿到是磨得生疼。不过两日后,却也慢慢习惯起来。不过依旧有些累,便打算早日歇息。我的帐篷安在皇甫虞的一旁,这是皇甫虞给的优惠,主将的大帐自然是设置在军队的重重包围圈中,是最安全的。
刚躺下,一直守在门口的阿蛮却在外头闷声闷气的吵道:“公子睡了,不见不见。”
阿蛮有意压低声音,不过他那声音,压低也低不到哪里去。只得起身,批了件衣服,掀开帐篷问道:“什么事?”
阿蛮那大身躯有意的遮挡着身后的人,见我问了,才不甘愿的让开身体。瞪了身后的士兵一眼,抱怨道:“他要见您,说是皇甫虞那老儿找您。我说您睡了,他还吵!”
阿蛮这人,除了自己认定的人,真是见了谁都敢乱说话。这皇甫虞连我见了,碍着资历,都不得不叫一声老将军,偏偏阿蛮一口一个老儿老儿的叫着。但阿蛮生性如此,不辨善恶,那副憨厚样子,还真生不出太大的气。
皇甫虞找我必定是有事,这些日子,皇甫虞也不太避忌我。偶尔和众将领讨论征战方案,会特意来叫我声,让我听听。
只是这么晚了叫我,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理会还在生皇甫虞气的阿蛮,穿好衣服就朝大帐走去。皇甫虞的帐中灯火通明,我到的时候,其余将领已经都在了。
大帐中挂着一幅地图,而皇甫虞正在思考着些什么。见了我,皇甫虞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再管我。
这大帐中有一个位置空着,那是皇甫虞专门为我留的。这皇甫虞如今很有一副要培养我的意思,不过也能理解。他们讨论一些事的时候,我很少开口说话。不过拜前世记忆所赐,偶尔开口,却往往切中要点,有时还能帮皇甫虞开拓点想法。
这皇甫虞对我有些惜才的味道,有了这苗头以后,凡是今天这种形式的军事,这老头总是喜欢捎带上我。
“各位,那曲陵城的温凉派人送来人送来书信,说是周国又增军了,希望我们快些,不然曲陵城就要失守。还说让我们小心,周国已经知道我们有援兵,让我们小心路上的埋伏。”
皇甫虞话音一落,其中一位叫邱守的皱眉道:“为了尽早赶到曲陵城,这条路线是最快的,如此一来,这行军路线肯定瞒不过周国。若是有心暗算,我们这一路可是难走啊。一不小心着道,对褚云来说可是致命的。”
皇甫虞也皱起了眉,曲陵城危在旦夕,他不能绕远路。可若不绕,他手中的七万多人,有三万多人虽有体魄,但因为原是未经训练的家奴,所以军纪不明。这些日子都是边行军,边训练。可惜效果虽有,但却不明显。要是被偷袭,这军心就得全散。到时他就是拉着队伍到了曲陵城,这些人也都没什么用!
“将军,不如我们派一队队伍轻装绕路先前往曲陵城,动静大一些。这样便可以扰乱周国的思路,让他们怀疑我们走了其它的道路,分出他们一些精力。”另一名将领庞杰开口道。
“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庞杰你去安排。如今也没其它什么办法,我们只得小心些,明日再加快些脚程。若是再加快速度,再有三日也该到了,只希望那温凉能多支撑些日子。若曲陵得保,我定向国主推荐此人。”皇甫虞说道。
这温凉说起来大家都不认识,他是因为保住曲陵城而突然名声鹊起的。以前也没他什么事迹,不过现在皇甫虞到是挺看好他的。
这温凉可不是个简单的人,此次随着皇甫虞出征,除了在战场弄些军心,这温凉便是我最大的目标。
前世这温凉我虽未见过,但也听闻过他的事迹,便知道温凉不好糊弄。此人性格中有很矛盾的成分存在,他大志,有将才,也有野心,但却不愿过多的涉及政治,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前世他最风光之时,曾经占领麓襄城这座天险,以一己之力阻挡了乾元国四年,直到黑羽出世,这温凉才算败下阵来。到最后却被算计的众叛亲离,更是被他最爱的女人穆惜寒一杯毒酒,在城破之日,双双共赴了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