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急匆匆地跑回了租住的别墅,过了不久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们将昏迷的普林娜和艾洛斯安置在了床上,李砚急匆匆地从房间里找出断魂,一人一刀收回了刀内。过了不久广播中发出警报,说因为附近热带气旋的影响不久以后会有飓风登陆夏威夷地区,让大家做好防范措施。我不禁想起了李砚用来哄骗那两位外国友人的噱头,看来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热带气旋,简直是个学渣。
“刚才你那个状态是怎么回事?别想忽悠我,我可是完全看到了。”我问李砚。
“这个么?有点说不清楚,要是真要解释的话,可以理解为一种咒术之类的技能,可以短时间的增强自身的能力,获得超越鬼神的力量。这也是高级鬼神使的必备技能,你也看到了,难免会发生这种不得不解决的突发情况。”李砚吱吱唔唔地解释道。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说真话。我回想起在ARK决斗场里巴恩也变成过类似的形态,他们将之称之为诺亚之力什么的?诺亚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那个状态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上天入地,可以一战鬼神,我脑子里满是疑惑。
“来,别想了,你有一天达到我这种级别就能理解了。我们现在打牌吧。”李砚似乎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提出了打牌的想法。但是我完全没有兴趣,一来我本身就不太会玩儿,只会输的内裤不保,二来现在也没有任何心情,索性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陆里,亚文,格丽塔倒是兴致满满,丝毫不理会刚刚发生的一切,没心没肺地玩了起来。我看看窗外,雨越来越大。
伴随着飓风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但是万幸的是飓风与夏威夷岛擦肩而过,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我们在别墅里闷了三天,好在食物充足,再说也没有几个人是靠食物为生的。这期间,我们打坏了十副纸牌,手机也玩的眼花缭乱,实在闷的发慌,大家都盼着天气能快点转晴。
普林娜和艾洛斯在第二天就苏醒了,可能是被李砚教训过,傲慢的不再傲慢,懒散的不再懒散,十分乖巧地跟我们道歉,并承包了打扫住所卫生的任务。二人虽然还是有点小磕绊,但是明显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剑拔弩张,看来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真没想到两个鬼神打一场架竟然会引发这么大的自然灾害,现在想来还真是可怕,幸好她们打架的地点是海边,要是在再往内陆一点不得引发火山喷发和地震啊。
第三天下午,雨终于停了,被憋坏了的我们兴致勃勃地跑出住所重新回归了大自然的怀抱。可能是因为对这次飓风产生了恐惧,很多游客天一放晴就乘坐航班离开了夏威夷,而后续的游客也减少了很多,岛上人烟稀少,不禁给人一丝荒凉的感觉。
我对鬼神的力量心有余悸,跟大家玩了一会儿就独自沿着海滩漫步,而李真宵这个跟屁虫也悄悄地跟了过来。我们两个前后踱步,相互不语,只是不时地眺望远方的海景。
李真宵今天没有再穿那套白色的比基尼,更确切的说,自打回到住所后,她就没有再穿,而是换上了那套标志性的黄色连衣裙。我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装傻也要有个限度,我没有必要明知故问。
可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李真宵,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这个……”李真宵没有回答,脸上划过了一丝略带忧伤的微笑。
我满脑子里想办法,看看有什么诡计能整整她,但是思考良久却发现没有心情。是啊,我真是个混蛋,为什么整天要想着戏弄一个自己千辛万苦救出来的女鬼呢。
我们俩就这样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离大家很远的一片岸边的礁石。仰望天空,发现已经日薄西山,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傍晚,但是我并不想回去,于是跳到了一块大礁石上抽起了闷烟。李真宵很乖巧地飘了过来,做到了我的身边用脚拨弄着根本无法触碰的海水,沉默不语。
我突然觉得李真宵很漂亮,这身淡黄色的连衣裙比那些暴露的泳装更适合她。她的样子温文尔雅,娴淑沉静又乖巧可爱,她本应该是像杨天娇那样万众瞩目的大学女生,不仅长相出众,而且品学兼优,在校园里受到众人目光的追逐,未来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至少与我这种残废兵痞不是一路人。但是如今,她却是个连实体都没有的鬼魂,世间的一切美好都不再与她有半点关系。
我突然想明白了那个我问她的问题——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答案如此简单,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只是希望在消失的那一刻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而已。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抬起左手抱住李真宵的肩旁。她没有反抗,而是乖巧地将头枕在我的肩上。
“对不起,我就是个人渣,天天都想着怎么戏弄你。”我道歉说。
“你好奇怪,怎么说起道歉的话来了,我早就习惯了,只有那个脑子里都是歪心思想整我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表面人畜无害,实则丧心病狂。”李真宵没有看我,淡淡地说道。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一直让我无比讨厌的形容有那么一点亲切,是啊,我可能就是那样一个家伙。
“那是什么?”李真宵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问我。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岛礁背后似乎有两个人影在闪动,定睛细看是两个美女,更确切地说是两个美人鱼女孩儿。她们的上身没有任何遮掩,面容精致无比,身后拖着鱼一样的尾巴,笨笨地爬上礁石,又优雅地纵身跃入海里。
“那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么?”李真宵问我。
我点点头说:“看那样子,应该是了。”
“真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李真宵一脸羡慕地说,其实我想告诉她,她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比美人鱼差。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美人鱼似乎发现了有人正在看着她们,俏皮地一转身跃入海里不见了。
“她们是不是害怕我们走掉了?”李真宵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我回答。
“还记得么?小时候听妈妈讲的童话里有一个叫《海的女儿》的故事,是说,小美人鱼爱上了一位落水的王子,但是王子生活在陆地,她们没有办法在一起,结果小美人鱼喝下了海巫婆的毒药,以失去美丽的声音为代价换回了人类的双脚去寻找王子,但是最终王子与邻国的公主结了婚,小美人鱼不忍心杀死王子破除海巫婆的诅咒,终于在夕阳中化为了泡沫。”李真宵认真地给我讲起了童话故事,说话时她的眼中充满了伤感的神情。
我不想李真宵总是这样的多愁善感,于是安慰起她来:“那个只是童话故事,世界上哪有什么美人鱼。”刚一说完就觉得自己傻的开始自己打自己的脸。美人鱼什么的刚才不是刚见到过么?
可是我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海水中忽然溅起一朵浪花,紧接着一条美人鱼从水中一跃而出,尾巴一弹将水花溅了我一身。
我提高警惕,将李真宵护在身后,紧接着另一条美人鱼也将头探出水面,朝我们游了过来。两条美人鱼,渐渐向我们靠近,将身体伏在礁石上对着我们微笑。
“你们叫什么名字?”李真宵率先打破沉默,俯下身子问道。
不知道是美人鱼没有听懂我们说什么还是不会说话,她们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们。
看着她们这么美丽,我也放松了警惕,低下头问道:“你们是不是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啊?”
但是这两个家伙根本就不理会我,抚弄着湿漉漉地头发竟然唱起了歌。
“yuuyamisemarukumonoue,itsumoichiwadetondeirutakawakittokanashikarou,otomototaedakazenonaka……”我不知道她们唱的是什么,但是她们的嗓音极为的空灵,声音仿佛并不是她们发出的,而是来自茫茫的大海。我听的有些陶醉,这歌声仿佛能震颤人类的灵魂,让我的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很多的往事。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我和连长还有他的妹妹白小白疲惫地行走在一望无际的红土大地上,大地上白骨林立,有人类的也有不知名的怪兽的。我们的身上沾满了血污,那些是我们的战友的,他们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有的被冥冥中窜出的铁链刺穿了身体拉进了冥冥之中,有的被天空中突然袭击过来的巨大怪鸟抓走了。就在刚才我们被一群浑身长满脓包的人型怪物所包围,班长徐志斌为了掩护我们突围,拉响了最后一颗手雷。
此时的连长已经奄奄一息,他在连续不断的战斗中身负重伤,一只手臂已经被怪物咬断。在刚才与人型怪物的战斗中又被怪物抓伤了还未愈合的伤口,不知道是感染了什么细菌,身体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脓包并不停的溃烂。我已经背着连长不知道走了多远,身体早已经筋疲力竭,支持我继续挪动脚步的只有活下去这唯一的原始本能。
突然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摔倒在地,疲惫的身体再也不停大脑的使唤,倒在地上无法爬起。杜连长挣扎着,从我的背上翻滚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刘刈,快起来,快跑,你,你还要保护我的妹妹。”
白小白哭着握着连长仅剩的右手说:“哥哥,我不能丢下你,我们一起逃出这里。”
“妹妹,对不起,我不行了,你们一定要离开这里,都怪哥哥不好,我不应该让你参加这次任务的。”连长用奄奄一息的声音说道。
“不要,哥哥,我们一起走,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白小白哭着喊道。
连长没有再对她多说什么,而是拼了命的踹了我一脚说:“呆子,别睡了,快起来,你快起来。”
我被连长这一脚踢回了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满眼是泪的伏到连长身边。连长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用决绝地目光望着我说:“别哭了,你是我的兵,我命令你不许哭。”在连长的教唆下,我终于忍住了抽泣。
“你听好,刘刈,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战士,我现在给你下最后一道命令,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妹妹,将她活着带出这里,你答应我,你答应我。”连长近乎疯狂地朝我喊着。
我咬着嘴唇拼了命的点头,连长看到后才满意地呼了口气放开了我,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天色越发的阴暗起来,不远处的树上正有一双双发光的眼睛看着我们。我拉起还在抱着连长尸体痛哭的白小白让她跟我快走。地面开始摇动,我回望身后,一大片的黑暗正在朝着我们袭来。
我从回忆中惊醒,美人鱼还在唱着歌,我突然想起了白小白,那个军事素质甚至超过了我们这些男兵的女战士,她是我们部队中的一朵鲜花,是我们这些牛粪渴望而不可及的对象。我想起了很多事,努力回忆着那时的情景,但是记忆像被什么拉住一样,渐渐离我远去。
而渐渐逼近我们的是海水深处的一股巨大的黑暗,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被突然从海面下窜出的一张大嘴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