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毛婶发疯般地扑向毛老爹,且边横胳膊飞腿踹,边骂骂咧咧的嚷,众村民赶紧冲上去拦阻,而宿芳芳则是一下子便从毛婶的话里就到了关键点出来。(uc书盟最快更新)
“毛婶,您说什么外人,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宿芳芳认为恐怕毛蛋的疫病跟那外人给毛老爹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你问他个挨千刀的,是他受了人家的哄骗买来的,说什么能驱邪避祸。”毛婶被村民好不容易拉开,颓然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哀哀地嚎着:“什么能驱邪避祸,我看就是个招祸的邪物,当时我劝,他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了,若是把毛蛋给害死了,我,我也不活了,你赔,你赔我儿子!”本来毛婶的哭声见小,可一想起毛蛋的病是毛老爹招揽的外人给惹来的,就又哭得泣不成声。
“毛老爹?”宿芳芳倒头望向已被毛婶打得快要背过气的毛老爹,见毛老爹愣怔怔地半晌的不知道应声,宿芳芳正打算再唤一声,毛老爹恰在此时开口了。
“我真,真没料到,那东西能出事,我见那东西做得挺好,就用一袋粗粮豆子跟那人换了来。”毛老爹也是一脸的无助,说着说着,眼睛里不禁洒落下两缕斑驳的青泪来:“起初我还以为毛蛋咳是我的烟枪给呛的,可后来……”
“东西呢?”不等毛老爹的话扯远,宿芳芳赶紧跟毛老爹索要起,他从那外乡人手里换来的东西。
“东西在,在……”毛老爹踉跄着打做的土炕上爬起,正准备走到毛蛋边上把从外乡人那换来的东西取来,就见毛婶一马当先,直接从毛蛋的布枕下扯出一搭毛皮卷来。
“就这破烂玩意,他还当个宝儿,哪知是个祸害!”说着毛婶将那群毛皮卷狠狠地摔趴在地。
“毛婶。uctxt.com”宿芳芳一见毛婶这激动的样子,知道劝肯定是劝不住的,这事唯有等毛婶自己想开。
“你有气冲我发,你冲方丫头摔个啥,咱家毛蛋全指望方丫头给医病呢。”一见毛婶将毛皮卷发泄地砸在宿芳芳脚面前,毛老爹不禁冲自己没礼数的媳妇发了火气。
“你还好意思冲我嚷嚷……”毛婶一肚子的委屈,她也知道冲那毛皮卷泄气无用,更知道不该发脾气牵怒方丫头,可她真是心里难受啊。
宿芳芳没吭声,也没生气,兀自弯下腰,将毛皮卷从地上拾起。手在毛皮卷正反面摸了又摸,没发现什么异样,这东西也不知道距离现在有多少年的历史了,想来应该不是毛皮卷的问题,宿芳芳正准备将毛皮卷送到鼻前嗅嗅呢,忽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屋外疾奔了进来,横手一把,就擒住了宿芳芳送往鼻前的胳膊。
“芳芳别闻。听毛大伯说,你爹和毛蛋就是因为戴过它才染上这瘟疫的。”陈澄见屋里吵闹声不断,就守在方父身边跟几个村民打探,不问不知道,这一问吓一跳,原来毛蛋与方父的生病竟真跟毛皮卷有直接关系。村里人见过毛蛋生病这几日来,手上总围着这毛皮卷,而方父也曾跟毛蛋要过毛皮卷戴过。于是村民们便认定毛蛋,方父及村里人的病定跟这毛皮卷脱不了干系。
“没事的,陈大哥。”宿芳芳则根本不理陈澄的劝告,轻轻一挣,便将毛皮卷飞快地送到了鼻息前,嗅过上面的味道后,只见宿芳芳眉头紧拧道:“不是这东西的问题。”
“什么?!”众村民不禁面面相觑,不是这东西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毛蛋除了戴过这东西,就没再碰过别的了。
“方丫头你肯定,不是这东西的问题?”毛老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uctxt.com而毛婶在一旁,俨然已是听傻了,嚎都不嚎了,就长大了嘴巴听着。
“恩。这东西上有股难闻的药味,若是没这药味而是动物的腥臊味的话那就不好说,不过有药味就证明这毛皮是被处理过的,不会带有什么病啊之类的。”宿芳芳向说病毒病菌可怕村里人听不懂,就含糊其辞概述了过去,翻来覆去的看,她总觉得这毛皮卷似没那么简单,不过一时间,她又想不出这毛皮卷哪有问题,便接着道:“这东西能不能驱邪避祸我不知道,不过毛蛋生病与它确实没有关系!”
“那毛蛋这病?”不单村里人觉得奇怪,就连宿芳芳也琢磨不透了。
依旧顾不得多想,宿芳芳惦念着那支救命针的时间该是够了。便走到毛蛋的身边,准备替毛蛋施针,临施针前,宿芳芳将毛皮卷重新塞回到毛蛋的枕头下,既不是这东西闹的,那大伙也就都放心了。既是毛蛋喜欢得紧的东西,还是不要乱移动的好,万一小家伙病好了,醒了找不见,定会着急的。
“毛婶,您跟毛老爹先出去吧,我该替毛蛋施针了。”宿芳芳依旧不想有人打搅。
毛婶立在当下不肯走,后被毛老爹及村里人硬生生地拖着胳膊拽了出去。到了屋外,毛婶任村民挽着,定定地守在屋门口不肯走,任谁来劝都不好使,而此时,陈澄则挽着毛老爹去草棚里休息。
“哎。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了,所以这辈子就没好报啊?”毛老爹刚一坐下,手捧着毛老伯递来的热白水不禁长吁短叹。
“毛老爹您咋这辈子没好报了,您若没好报,那方丫头能赶回来救咱们全村人的命啊,大伙全是托您的福才得救的。”年轻的村民不停地劝毛老爹放开心。
“可我家毛蛋……”毛老爹念着村里人的同时更念着自己的儿子。
“毛老爹您可别乱想,芳芳医术高明,定能医好毛蛋的。”陈澄见毛老爹心灰意冷的样子,不禁也启口劝慰起毛老爹来。
“哎,毛蛋许就是这命,能医活是他福大命大,若医不活……”毛老爹的话未讲完,望向屋门前守着不肯走的自家媳妇:“要我跟你婶子可咋活啊!”毛老爹老来得子,本是福贵之家,不成想,福贵之家如今竟成了最为不幸的一家,偏偏老天就是看他家不顺眼,看不惯他老来得子,想收他的儿子走。
“您放心,毛蛋他福大命大,不会医不活的!”现在除了劝毛老爹放宽心,陈澄及村人谁也说不出再多的话了。
吱嘎一声,门开了。这次宿芳芳用时要比早前医治方父的时间短,众人便觉得事情似是不妙。毛蛋这伢子可能命不久矣。
“方丫头,我家毛蛋他,他咋样啊?”毛婶就守在门外,一见宿芳芳出门,率先冲了上去。
“不太好。”宿芳芳多余的话没说,只抛给毛婶这样一句。
“那,那还有得救没?”毛婶缠住宿芳芳,恳切地望着宿芳芳似隐约的已感到了什么般。
“毛婶您……”宿芳芳好像有话想说,可话含在嘴里,半晌的没启口,视线四下里搜寻,好像再找毛老爹,似向要毛老爹拿个主意般。
“毛老爹,方丫头好像有话要予您说。”村民提醒毛老爹道。
老老爹却有些精神恍惚,生怕听见宿芳芳跟他说起自己的儿子已是回天乏术要他准备后事的事,可该来的总要面对,毛老爹从草棚紧赶几步冲到宿芳芳面前,唇角打抖道:“方丫头有啥话,你就说吧,你毛老爹我扛得住。是不是,要俺家准备棺材,给毛,毛蛋料理后事?”后事两字才一出口,毛老爹的泪水再次忍不住地簌簌而下。
此时此刻,毛婶已是悲痛欲绝,哭都哭不出来了。
“不是,毛老爹您想哪去了。我是想找您问,咱村有酒吗?越烈越好的酒。”
一听宿芳芳竟没宣布儿子的死讯,而是要酒,毛老爹来不及拂去泪水就点头如捣蒜道:“有,有,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抱去。”毛家村的人自己会酿酒,每年地里产下的粮食不管够不够,哪怕是饿肚子,他们都会余下点来酿酒使。不过酿的都是粗粮酒,例如高粱酒。粗粮酒大抵都是烈酒,怂人喝不了两口便醉了的那种。
不多时,只见毛老爹颤巍巍地抱着半坛酒跑来。
“这酒可能不够!”宿芳芳一见毛老爹抱来的酒坛,不禁直拧柳眉。
“这,我家,我家就这么多酒了,这三年有些短雨水,你爹担心怕村里会闹旱灾,还说若再不幸点,村里人再生个病啥的,不屯粮不行!”
“是啊。方老爹一年前就这样说了。”毛老爹话一出口,村人连声附和。
突然毛大伯叫道:“方丫头该不会是你爹一年前就推算出咱们村人会生这种怪病吧?”
“不会吧?!”宿芳芳被毛大伯的这一声咋呼的脸都犯了白。方父又不是神棍哪可能懂这些。可为何他见村里连年少雨便推算出村里人会生病,还说村里可能会闹旱灾,劝村人存粮呢?难道是瞎猜的吗?可竟被他给猜中了。
“我家好像剩了点酒。”毛大伯叫道。
“我家好像也有剩些。”不多时,几名村民抱了粗粮酒回来。
“方丫头你要这粗粮酒做啥子啊?毛蛋他可喝不得这酒啊!”毛老爹叮咛道。
“不是喝的。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