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沈音音?你的脸……”是双眼出现问题?还是沈音音面容上遍布的新、旧伤痕确实好了大半?那些可怖,甚至有些瘆人的黑褐色疤痕此刻仅余一些淡淡的印记,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仅是安睡一夜的缘故?
睡眼惺忪的纳兰清,此刻却将妖娆凤目无限瞪大、身着天蓝色睡衣,此刻确应怔愣当场的动作而微微敞开;黑发调皮的松散在两肩,有的更是深入睡衣衣领中;喝了一半的牛奶,分毫未动的在喉间与红唇间游移,直到许久之后,甫下楼的沈音音听到‘咕嘟’一声,那专属于食物下咽特有的声音陡然响彻六号公寓的底层暗黑大厅。
“纳兰学长。”沈音音不明白纳兰清此刻的怔愣从何而来,双腿停留在楼梯台阶上,神情有些惊疑的四下打量起她今天服装有何不对之处,只是除了正常,还是正常啊,至少沈音音本人实难看出有任何能招惹纳兰清疑惑视线的不正常之处:“咳……纳兰学长……纳兰学长你怎么了?”伸出右手,对着楼下的纳兰清挥动几下后,轻咳一声步至他跟前,将纳兰清手中快要侧翻在地的牛奶杯接过,缓慢、轻柔的放置在不远处的餐桌上。
“你……真是沈音音?”到了此刻,纳兰清依旧不愿相信的朝沈音音惊诧询问道,见沈音音不置可否的点一点头,这才快速回神的更加欺近沈音音跟前,就这么毫不避讳的上下、左右打量起今天虽然依然赢弱,却有些清秀展露的沈音音久久,这才无意识的喃喃自语起来:“怎么可能?昨天还是丑小鸭的沈音音,仅是过了一夜时间,居然好似变了一个人般的逐渐展露清丽气质,原来……原来你的真实容颜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的清丽……”
恩?纳兰学长到底在说什么?清丽?她吗?沈音音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抚触着她那张昨日还遍布新、旧伤痕的脸颊、额际、下巴……没有,肿的老高的地方全部不见踪迹,难道是昨夜蓝魅的施法见效了?
想到此的沈音音,迅速奔近底层的洗手间内,不愿相信双眼见到一幕的直直望进镜子中的身影,伸出的双手依旧抚触起仅余淡淡疤痕残留的真实脸庞,这样不带任何伤痕的她,有多久是沈音音本人都不曾奢望过的?久到仿佛是一个世纪前似的:“好久不见了,沈音音。”望着镜中的自己身影,沈音音眼眶瞬间转红的打起招呼来。
虽然面容根本算不上漂亮,但是那无与伦比的清丽,却是那些城里千金所无法办到的……
“纳兰学长……我……这才是我的真实面貌,对不起……这样的我是不是……”至于对不起什么,刚步出底层洗手间的沈音音却无法言明,是怕见怪各种美女的纳兰清心生厌恶?还是怕其他同学们失望?沈音音猜测不出,也想象不着,红着眼眶,接受纳兰清妖娆凤目的探究与巡查。
可能先入为主的接受了沈音音遍布新、旧伤痕的可怖模样,突然间望见这样变化过大的容颜,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见身前的沈音音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才魅惑的以洁净长指爬梳过垂于双肩之上的黑亮中长发,将微敞开的睡袍合一合拢,未把视线自沈音音身上移开的优雅落座在餐桌椅子上,瞥一眼犹剩半杯温热牛奶的水晶玻璃杯,就这么当着沈音音的面一口气喝完,这才缓缓道:“要是雷他们见到这样的你,会是怎样的吃惊表情?”此刻的纳兰清笑得好不热情四溢,红艳双唇边的笑意充斥着无尽看戏意味,说真的,纳兰清还真想看看其他人见到沈音音真实模样后的吃惊表情。
“我……我不知道……”说真的,沈音音真的不知道雷霆、柳烟他们见到这样的真实面容,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惊疑?错愕?嫌恶?还是平常如昨?
“沈音音,这样就好,别再将你的身体当成挡箭牌,令它时刻携带着最为不可思议的伤痕,也让你自己不再迥异与其他新生,从而更好的融进他们之中。”纳兰清将沈音音新形象收入记忆中的希翼道,最终以平常心招呼起站立原地的沈音音:“过来吃早餐吧,还是你想今天第一节课迟到?”纳兰清快速为沈音音倒上一杯牛奶,还将面包放在沈音音跟前,一副要她赶紧回神吃早餐的架势。
沈音音听闻纳兰清如此说后,无意识的抬起手来隔着衣服起蓝魅悬挂于她颈项之上的蓝玉锁玉佩,坚定着朝纳兰清点一点头:“纳兰学长……谢谢你。”沈音音坐下后,沉默无言边喝牛奶边执起面包凑近唇边,继而缓慢咀嚼起来……
虽然容貌已经转为清丽,但是沈音音却还是有些羞赧的一路垂头往教学楼走去,来到教室所在的教学楼六楼,沈音音却迟迟未进入教室中,而是在教室门口东张西望起来,直到身后响起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豪爽女声:“请问……这位同学,你是前来找人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帮你,如果不是的话,麻烦你稍稍让一下。”是柳烟,沈音音快速旋身后,不期然的见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英气脸庞。
“柳烟……是我……”沈音音指着她自己,朝柳烟解说出声。
“你的声音很熟,只是你……不好意思,我想我确实不认识你,所以……麻烦你让一让,我要迟到了。”柳烟端望着恢复真实容颜的沈音音许久后,这才满含抱歉的要沈音音让她进入教室之中,只是沈音音并未让开,而是朝柳烟淡笑着点一点头,再次轻唤着柳烟:“柳烟,是我,沈音音……”
“什么?你……你是谁?沈音音?”怎么可能?她要是沈音音的话,那她就是国际巨星?恶狠斜睨着沈音音,居然不予理会的途径她身边,进入教室中去。
“什么?你真是沈音音?可是你的脸怎么会……”柳烟不敢置信的直指沈音音一夜过后转为清丽的容颜,不予理会这番叫嚷令到沈音音此时早已成为同学们的关注焦点,随即而至的就是新一轮的议论纷纷,其间夹杂着难以言明的复杂、惊讶、错愕……
沈音音瞥一眼身前颤抖着指尖不愿垂下的柳烟,依旧有些羞怯的朝她笑笑,将有些沉重的课本全部重量交由右臂后,伸出左臂至柳烟眼底,轻柔的将她伸至半空、不愿垂下的指尖放下,拍了拍柳烟的肩膀,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进去吧,别挡住其他同学的路。”边说边将怔愣原地的柳烟往第一排的老位置推搡着步去。
“你……你真是沈音音?”沈音音刚落座,身后就响起一道呱噪的疑惑女声,尖细的女声听在沈音音耳中,有着说不出的阴狠与诡异,即使不用回头,沈音音也能知晓是自命不凡的许晏,眼见沈音音无动于衷的径直整理起课桌上的课本与笔记,并不理会她。
这让许晏更是恼怒无比,可偏偏还要为了她温柔示人的形象伪善出声:“沈音音……你去美容了?还是……”嘴上虽这样说,但是心底完全不这样认为,许晏快速将此刻这张清丽容颜与先前迎新晚会当晚沈音音唱歌时那久久不散的诡异蓝芒相结合,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沈音音是妖孽。
因为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在唱歌时任由周身散发出淡淡蓝芒,也没有一个人能在安睡一夜后使得满是可怖伤痕遍布的身体好去大半,如果不是妖孽,那么又怎么解释沈音音越发怪异的举动?看来……她许晏得好好花心思调查一番才是,可惜,因为上次纳兰清之事,她跟同宿舍姐妹间的关系一再恶化起来,甚至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唯今之计,也只能端靠她一人之力。
许晏直直停驻在沈音音清丽脸庞之上的视线,让沈音音很是困扰,这才不情不愿的微转身体,抬眼望向双手支撑住课桌边沿、欺近她身旁的许晏,淡漠出声:“马上就要上课了。”话语中那要许晏坐回座位的意思很是明显,尤其是余光早已瞥见了甫进入教室中的专业课教授。
“你……”真是岂有此理,不就是改变了一下容貌吗?居然就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沈音音,你给我等着,心中愤恼想着的许晏,咬牙切齿的紧握双拳,重新坐回座位上,翻开这堂课所需的课本,不予理会身旁那几道嘲讽视线与嗤笑声。
“柳烟,你别这样,这才是我的真实面貌,来,这是我帮你整理过的笔记。”沈音音推了推依旧无法回神的好友柳烟,面红耳赤的将昨天认真整理过的笔记放到柳烟跟前。
柳烟望一望沈音音那张羞怯至极的脸庞,再瞥一眼轻柔放置在课桌之上的笔记本,这才缓缓回神着对沈音音点一点头:“谢……谢谢……”柳烟的道谢,换来了沈音音的重重呼出一口热息的松下紧绷的身体,淡淡回以一笑。
“沈音音……如果你现在还想前来女生宿舍306室入住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向宿管科申请,至于那一千六百元的床位费,根本不是难事,由我们先帮你垫付,怎么样?”震惊于沈音音容貌上的天壤之别,女生宿舍306室的成员之一沈艳自以为是提议道。
“是啊,要是沈音音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今晚就将你的床位收拾妥当,这样不仅可以跟你的好朋友柳烟为伴,还可以要我们不与你为敌,你看……”接踵而至的是惠珊儿娇嗲之语,大有一副只能听命与她的高傲感,就连邀请,都是那般的骄纵与命令之意十足。
“沈音音想入住我们宿舍不是不可以,反正总比那些小人好多了,嘴上说的好听,一到关键时刻,就只想到自己,哼,不知道要死皮赖脸着住到什么时候。”秦双双意有所指的看一眼许晏,跟着宿舍其他成员表明她的立场,所谓宁愿错失许晏这朵有毒的花朵,还不如拥有沈音音这一颗四季常青的绿草,尤其这颗绿草生命力如此顽强,还有z大的风云人物纳兰清这颗参天大树加以庇护,不是吗?
沈音音看着言语间内讧的女生宿舍306室众成员们,不置可否的要以摇头,不想招惹这些城里学生,也不想参与到她们内部斗争中去,转过身去,不再望向她们的专心预习起来,就等着讲台上的教授开始讲课。
没想到沈音音在纳兰清这个z大风云人物的全力庇护下,竟然可以咸鱼翻身的许晏,眼神变得阴毒至极的扫视一遍沈艳、惠珊儿、秦双双,这三位原本要好的姐妹,居然当着沈音音跟其他周遭同学们的面落井下石,好……很好……
给她记住了,总有一天,她要她们对她俯首称臣,尤其是原本就打从心底感到厌恶的沈音音,想不透以她这样的资质凭什么可以脱颖而出?继而找到纳兰清这样的大靠山?哼……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她得逞,想要在第十三期青年歌唱比赛中取胜?没那么容易……许晏心中这般阴狠想着,娇容上却绽放出一抹最为温柔的笑容,娇艳却带着致命之毒。
“没事的,你们邀请沈音音进306宿舍,真是明智之举,就算你们不提议,我也会邀请她前往,看来还是各位姐妹想的周到多了。”话毕,许晏还故意将她的娇笑脸庞展示在306室其他成员眼中,一副大有屈尊降贵愿与她们握手言和的意图,聪明如许晏,又怎会不明白什么时候该温柔?什么时候该背后痛宰他人一刀?既然现在还没达到开始预期的目的,那么何必早早树下这么几个厉害敌人?
“许晏……你……”
“你……”
“……”
许晏又想干什么?女生宿舍306室的成员倍感疑惑的齐齐望向她,她们倒要看看,许晏又想玩什么鬼花样,但有一点,不止是她们,就连沈音音,怕也只是沦为棋子这唯一结果……
试着推了推紧紧闭合的音乐教室门扉,居然由外向内‘吱嘎’一声缓缓打开,原先每天这个时间段中都有激扬、美妙乐曲传出的音乐教室,此刻竟沉寂的很,沈音音疑惑的探头到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四下张望起来,没人……这令沈音音很是纳闷,记得昨天还听闻学校乐队成员之间那满含抱负交谈,怎么会在高校音乐节前夕最为紧张的时期放下练习、不知所踪?
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沈音音,还是有礼的轻唤两声:“请问……有人吗?有没有人在?”话音刚停歇,专属于沈音音的怯怯回音瞬间在硕大、空旷的音乐教师间响起,而这一点,也令沈音音确定音乐教室中确实没人,重重呼出一口热息后,沈音音进入这间拉上厚重黑色窗帘后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废弃教室,打开头顶的简易白炽灯,撩起衣袖,准备今天的清扫工作。
只是当沈音音拎着水桶途径吉他、贝斯跟前时,忍不住的弯下腰来,蹲在放置两种乐器的跟前静观起来,望到深处,沈音音居然不自觉的伸出依旧印有淡淡疤痕的纤掌欺近它们特定的轮廓之上,任由喜爱之色溢于言表的小心翼翼抚触起来,一股打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折服心绪,占据沈音音整个心魂,好似她仅是这般抚触着,就能听到那天籁般的乐音来。
“你也喜欢这两样乐器?”陡然间,一道低醇、极具穿透力的男性嗓音进驻沈音音耳膜,在耳膜上激起层层涟漪与淙淙回声,嗯……好深邃的嗓音,猛地回头,见到一张有些稚嫩,也有些令人猜想不透的淡然脸庞,没错,是学校乐队的队长兼主唱,手中并未有乐器在手的他,仿佛并不似前几次见到的不苟言笑与威严,只见他此刻以肩依靠在音乐教室的门框上淡淡问道。
在乐队队长的视线紧盯下,沈音音颤抖起双手赶忙将双手小心翼翼执起的吉他轻柔放置在舞台边的架子上,口出抱歉之语:“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我马上就去打水清扫、整理……”边说边再次拎起搁置一旁的水桶,往不远处的水池步去,只是刚走三步,就被身后的乐队队长唤住。
“等一等,告诉我,你喜欢吉他这种乐器吗?”乐队队长问的很是沉稳,那嗓音对于沈音音来说,所携带的震撼力可不是一点点,当见到沈音音点一点头后,乐队队长这才再次出声:“喜欢听歌?同样也喜欢唱歌?”
沈音音听闻乐队队长的询问后,手中依旧拎着水桶,但是稍稍旋身,以坚定眼神回望起身后的乐队队长,坚定至极的郑重点头:“这世上,没有音乐更让我喜爱有加跟确定的。”只有坚定这个信念,下星期三的青年歌唱比赛的初赛环节,才更有获胜的决心,不是吗?
“那好,你来唱首歌,我给你伴奏。”话毕,乐队队长离开音乐教室门框边,来到舞台之上潇洒执起那把被沈音音抚触过的吉他,端坐在一旁的高脚椅子上,随意拨弄起吉他琴弦来,那一串串不同于钢琴高贵琴音的干练音符,顷刻间逸出乐队队长指缝间……
只见乐队队长随意一瞥那迟迟不见放下手中拎着水桶的沈音音,再次相邀出声:“不敢?还是怕羞?”如果这样,那就没有她目光所示人的那般坚定,那他也只算是看错了人罢了。
眼见乐队队长那由期待到鄙夷的视线变化,沈音音心底那股对音乐的肯定与不服输强制压下了代表卑微的心魂,沈音音‘砰……’一声重重放下手中拎着的空水桶,深呼吸几次后,直直走至乐队队长的身旁,打开麦克风的开关按键,轻瞌上眼,将这些天自音乐启蒙老师卫皇那里学到的演唱技巧与乐理基础知识快速回忆一遍,这才将脸侧到左边,闭目朝乐队队长点头道:“‘痛’,谢谢。”沈音音刚要求完,原本平缓的吉他声,随即给出沈音音所要演唱歌曲的第一小节……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给我的爱已经很模糊。
到底我犯了什么错误,被判在深渊不得救赎。
你明知道我的无助,却一次一次让我哭。
天让我这样的苦一再重复,没有退路、没有结束、没有勇气逃开这条路。
我对你那么在乎、那么辛苦,拼命追逐你的脚步,难道注定面对天摆布。
爱胜在付出,痛也要痛的刻骨,不到最后我决不退出。
待到沈音音唱完第一段,随即而来的不止是一段干练、清透的吉他伴奏声,更有一道满溢沧桑与穿透力的低醇嗓音接下第二段的演唱,这样的对唱情势是沈音音从未遇到过的,快速睁开双眼,眼露崇拜的望着身旁边弹边演唱的乐队队长,居然情不自禁的对他淡然一笑,耳中满是他高亢嗓音……
其实我心里更痛苦,看你的世界只能模糊。
究竟天藏了什么埋伏,要我们相爱不给幸福。
如果爱要粉身碎骨,何不全部由我背负。
乐队队长唱完,被撩拨起所有好奇与不服输的沈音音,此次居然跟着吉他伴奏快速接上那道浑厚、高亢的男声。
天让我这样的苦一再重复,没有退路、没有结束、没有勇气逃开这条路。
我对你那么在乎、那么辛苦,拼命追逐你的脚步,难道注定面对天摆布。
爱胜在付出,痛也要痛的刻骨,不到最后我决不退出。
“再来一段……”乐队队长说完,再次给出了完整的吉他伴奏跟那无懈可击的和声。
天让我这样的苦一再重复,没有退路、没有结束、没有勇气逃开这条路。
我对你那么在乎、那么辛苦,拼命追逐你的脚步,难道注定面对天摆布。
爱胜在付出,痛也要痛的刻骨,不到最后我决不退出。
不到最后,我绝不退出……
“以前演唱过这首歌曲吗?”乐队队长沉稳将吉他放下,双眼端望着身侧唱罢歌曲就将头快速垂下的沈音音,老成的双眼漾满不敢置信,乐队队长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昨天还是可怖丑八怪土妹的沈音音,仅是过了一天就脱胎换骨的展露清丽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