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彼岸花?”
我满面疑惑。只听过彼岸花,却从不知这彼岸花还有食人一说。
颛顼耀星侧过脸,看着我满面的疑惑,眼角微挑。语气自然带了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宠溺,道:
“古书记载,开在轮回之路的彼岸花,是亡灵的接引之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相思却永不相见。传说,魔王迟魏为讨一妖族女子欢心,自忘川河畔取得彼岸花种,种于边境一小村庄,让其花叶同生,象征爱情圆满,此后两人在那里过起甜蜜的生活。这个万窟村应该就是传说他们生活的地方,至于它为什么会伤人就不得而知了。”颛顼耀星笑着耸肩,表示无奈。
“那他们一定好幸福。”我满眼憧憬,突然心中涌出种异样的情绪,好像能够感受到他们是真心相爱。
“不,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村长停下步伐,侧首意味深长的睇了我一眼。嘴角含笑,眸光幽远:“迟魏一心想要与心爱女子厮守终生,却不想未能得尝所愿。以魔后为首的魔界众将强烈的反对。甚至动摇了魔王的地位,隐隐有架空之势。在权势和爱情的选择中,他满心矛盾与挣扎。终有一天,魔后的忍耐到了极限,找到这里,拔剑相向。斥求他做个了断。”他忽然停住不语。遥望着远方。
“那么,后来呢?魔王迟魏选择了谁?”我不自觉被故事所吸引,俯首轻轻抚了抚难得睡着的闹闹,追问着。
“后来?!”村长的声音忽然带着愤怒的咆哮,阴骛的目光扫了眼怒放得食人彼岸花,嘴角隐约一丝嘲讽,接着道:“他随魔后离开了,继续做他的一方霸主。”
“那他心爱的女子呢?”颛顼耀星问道。
他也正道出了我的疑问,我们冥冥中有灵犀之感,不觉相视一笑。
“那女子终日守着小村庄,等着她爱的人回心转意。奈何岁月更替,当她终是等到绝望,就离开了。带着初生的幼女。从此天地间再没有谁知道她的去处。”村长的声音带着丝丝哀伤传过耳畔。
“那魔王迟魏就没有找过她和他们女儿吗?”我问。
“迟魏也许到死不知道女儿的存在。而他们亲手种下的彼岸花,因不忿女子的遭遇,和受迟魏魔气影响,嗜血成性,成了今日食人彼岸花。即便是不老不死之身也不能轻易碰触。”村长的声音恢复了冷静自持。
话间,天色徒生异变,云团密布,狂风席卷。正午的骄阳也被墨色漩涡所挡,阴灵之气乍现。
暴雷响起同时,成片的食人彼岸花迎着滚滚惊雷逆天疯长,瞬间迎上狭长的闪电,地裂石飞,尘土飞扬。
村长大惊,凝神望着这一变数,连连摇头,“痴儿。”
就在此刻雷声戛然而止,天空放晴。
食人彼岸花以看的见的速度迅速枯萎,随风四散。
一个小女孩踏着满地狼藉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小年纪,眉目妖艳,一身火红衣裙,更衬的人比花娇。
“姐姐……”她对着我明媚的笑。
“……”我当真不敢相信这去往冥界之路的途中会徒然冒出个小女孩。
这还不算,张口就是直接唤我,可我非但没有觉得突兀,隐约还有种熟悉感。
“她是彼岸花灵。”村长的话顿时解开我的疑惑。难怪会熟悉,原来就是我刚刚觉得漂亮异常的彼岸花朵。
“值得吗?你要知道她不是她。”村长说着有些古怪的话,听得我和颛顼耀星面面相觑。
“古硕,我守着这冥界之路,等了数百年,即便她不是她,我也甘愿。”彼岸花灵稚气清脆的声音带着些空寂漠然。
原来村长叫古硕。看样子又和彼岸花灵很熟识。
“罢了,随你吧。”古硕眉目清浅,魅然喟叹。
萧瑟的竹林,此刻犹如战后的战场,残骸狼藉。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陷入短暂沉默。
“姐姐,你能抱抱我吗?”少倾,彼岸花灵语气诚恳而迫切道。
看着她满脸的希冀,我不忍拒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行!”还没等我有所动作,颛顼耀星侧身挡在我们之间。
“怎么了?大哥哥。”彼岸花灵满面迷惘,很不解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
我也将疑惑的目光投放至颛顼耀星冷峻的脸孔,等待他的回答。
“不为什么,就是不行。”
彼岸花灵怔了一下,矅矅双眸瞬间暗淡,嘴角微撇,隐隐有落泪之势,带着哭腔道:
“我没有恶意。我……就要散去了。”她语气悲切,闻之动容。
“耀星,我相信她。”我莞尔一笑,把熟睡中的闹闹轻轻送到颛顼耀星手中,缓缓向她步去。
近了……更近了,就在我们还有一步之遥时,彼岸花灵忽然扑入我怀里,失声痛苦。
哭声哀婉,天地变色。
我的心蓦然有种动容,就好像是分别多年的老友,一朝团聚,却马上面临再次分别。
轻轻拍着她娇小的脊背,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姐姐,你和她好像……谢谢你圆了我数百年的夙愿。”良久,她止住泪水,离开我的怀抱,认真诚挚的说。
我嘴角动了动,刚想客气几句,却终是被她打断:
“姐姐不必推脱,帮了就是帮了,能遇到姐姐是我的福分,灰飞烟灭我亦不后悔。”小小的脸庞有些说不出的坚定。
再我还没反应过是什么意思时,她又傲娇的侧首睨着古硕道:“开始吧。”
难得古硕容色温润的说了句:“好。”
随及他面朝北方,席地而坐。右手高举,在半空缓缓划过一道弧度,口中低声吟唱古老的咒语。
刹那间,狂风呼啸,落叶翻飞。我以手遮挡方勉强睁开眼睛。只见北方赫然出现“冥界之路”四字。
也就是在同时,彼岸花灵对我浅浅一笑,飞身越上冥界之路。
阴冷的冥风吹过,扬起的裙摆亦是风华绝代。
忽然她大声的喊了什么,但是冥风太劲,这一席话很可惜的被风吹散了。我惘然的望着她,什么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