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刘大夫叹气,毕竟年轻,心里就一慌:“老刘大夫,不然怎么了?”
老刘大夫狠狠的拍一记后生的手:“不然都好了!不然怎么了?”
旁边的人听了老刘大夫的话,都哄堂大笑起来,还调侃了两句那梅家后生,直笑得梅家后生脸发烧才罢休。
梅晓彤却非要老刘大夫给那些受了轻伤的人,也一个个都涂上药包扎一番,还要包扎出看起来似乎断胳膊断腿的效果来。
老刘大夫吹胡子瞪眼,这是侮辱他的医术好吗?一个个连药都可以不擦,还非要包扎得跟断腿断胳膊一样,这是说他医术不精吗?
有心拒绝,可他老胳膊老腿了,也知道这梅家闺女的厉害,只怕经不起她一个指头。
只得气呼呼的挨个将梅家受伤的族人,给包扎得跟粽子一样,手下还用力,将绷带缠得老紧,让人都活动不开,真跟胳膊腿断了一半行动困难起来。
被迫包扎,还好端端的就被包扎得行动不便的梅家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嘲笑成一团。
老刘大夫干完这活,转身到梅晓彤面前:“行了,还有谁要看?”
老刘大夫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梅晓彤面前那个大汉,胳膊上扎着箭,血还一直流着,不远处地上也躺着一个,也扎着箭,躺在那里直哼哼。
只不过他是梅家人请来的,梅家人没开口,他自然不好说啥,此时梅家这边的人都看完了,作为大夫,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受伤,不闻不问吧?
梅晓彤指着马老大和他手下:“这两位,麻烦刘大夫您给随便包扎一下,别让他们今天死在我梅家就行了。”
这是什么话?
老刘大夫一愣,不过再看梅家族人都在,就知道又是一场是非。
也不多说,剪断了箭,拔出箭头,随便的给糊了一层药,看着把血止住了,又胡乱的包扎了一下,就算了事了。
马老大他们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敢说啥。
不过这老刘大夫的药敷上去后,凉丝丝的,血也不流了,就知道这命是保住了。
梅晓彤给老刘大夫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送走了老刘大夫。
梅长青被诊断完毕,没什么事情,就被天龙和天虎两兄弟给抬回到自己屋里去躺着去了。
温氏和几个孩子都守在他身边,一刻都不敢离开。
周氏先前出来,见自己男人抱着老三哭,先是一惊,然后是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家男人出事就好。
等后来听说,居然是梅长青替自己男人挡了一扁担,不然只怕自家男人的头就
要开花了。
忍不住后背就是一阵冷汗,看着梅长青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此刻见温氏一家子都只围着梅长青,她还主动去灶屋烧了一锅热水给拎到三房屋里:“三弟妹,我给烧了一锅热水,你趁着三弟还没醒,给他擦擦身子,受伤的地方用热水蒸一下。”
乡下的偏方,说是受伤的瘀青的地方,用刚煮好的鸡蛋滚一滚,或者用热毛巾蒸一蒸好得快。
温氏抹一把眼泪,谢过周氏,接过热水,投了帕子,给梅长青擦身体,蒸伤处不提。
院子外,得到消息的梅家族长,还有没有了当家大权后,倍感失落,没事就去地里转悠的梅忠诚也都回来了。
梅忠诚先是去看了受伤未醒的老三,然后回到院子里,梅家族长正在和梅晓彤商量如何处置马老大这一群人。
梅家族长以前对梅晓彤当家,心里是相当不满的,谁家有没出阁的闺女当家的?
可后来一想,梅家让梅晓彤当家,也是奇缘巧合,没法子的事情。
本想着让梅晓彤凑合一段时间,等梅家缓过气来,他作为族长肯定是要干涉的,又不是没男人,怎么能总让一个女人当家?
没曾想,梅晓彤折腾什么染布,还得了宫里娘娘的赏赐。不说别的,就这个名声,将梅家女儿的身价都抬高了。
外村的人,都知道梅家女得到宫里的夸奖,纷纷跑来求娶,一下子好几家的姑娘都给定出去了。
更别说梅晓彤当家后,抢水一事,让梅家在村里的话语权就高了一截,再加上收山货,很是造福了村里的人。
不用跑到镇上那么远去卖山货,价格还高得多,谁不高兴?
如今村里,王、宋、李三家,除了里正外,已经是隐约以梅家为尊了。
梅家族长虽然年纪大些,可并不是那种迂腐的人,看梅晓彤一个女孩子,从当家后,就为梅家谋了这么多福利。
就绝口不提女人不能当家这种话了。
如今,这看着是找梅家一家的麻烦,可如果真的让他们得逞了,梅家的生意做不成了,那梅家才因为这些而被推上去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这已经不是梅家的事情,而是事关整个梅家家族的事情了。
不过那钱大豪,他也是知道的,在石桥镇的势力不容小觑,真要撕破脸对上,怕梅家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因此态度就比较的纠结。
梅晓彤可管不了那么多,这钱大豪先前用那次品来试探使坏,她因着旁的事情,一时还真没腾出手来。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钱大豪
就忍不住了,居然使出更恶劣更凶残的手段来。
按照马老大交代的,那钱大豪话里话外暗示的意思,就是要将梅家人打到害怕,不说弄出一条人命来,起码打残一两个。
不然马老大和手下为什么上来就往梅晓鹊和梅长青的头上抡扁担?
那个打伤梅长青的汉子和马老大也说了,他们如今没想沾人命,所以手下都把握着分寸,想着的是把人打昏迷不醒,躺上十天半个月,或者将梅家人腿打断,让他们也没法去收山货,也就能交差了。
梅晓彤听完,又是后怕,又是勃然大怒。
以前听过一个相声段子,说的是:数九隆冬盼春光,夜半三更盼朝阳;花容月貌盼大款,闲散而来盼流氓;夜读的才子盼女鬼,光棍的老头盼大娘,演戏盼着等得奖,说相声盼着死同行。
换到这里,这收山货的也盼着死同行?
不仅是盼着死同行,这是要亲自弄死同行啊!她不介意同行间的良性竞争,再说了,这山货生意每年的出货量那么大,她们梅家这么点银子投进来,能泛起多大的水花?
钱大豪居然连这么点水花都容不下去,而且对付梅家的手段,既迅速又恶毒,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来以前这种事情没少做。
绝对不能轻易饶过他!
“族长,别的都不说了,这钱大豪已经欺到咱们脸上来了,要是就让事情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以后说不得变本加厉的对付咱们家!”
“再说了,他今天敢雇凶来伤人,明天说不得就敢来放火!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难不成以后我们家不做生意了,天天就防着他们派人来使坏?”梅晓彤一番话,说的族长无言可对。
梅忠诚刚好听到了,沉着脸走过来:“晓彤!你怎么跟族长说话呢?族长也是为了咱们梅家好,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那钱大老板,虽然比不上吴大善人有好名声,可他是咱们镇上的一霸。这么些年,他把持着镇上的山货生意,大大小小的山货铺子,都要听他的,才能把生意做下去。”
“如今是咱们家的风头太过,惹怒了这钱大老板,才招来这祸事!要我说,咱们明日就备好礼,去找那钱大老板,好好商量商量,也能容我们一家分口汤喝就行了。”
梅忠诚自从梅长安走了之后,他的心就发虚起来了。
以前有梅长安在,有秀才老爷的名头护着,他自是十分有底气,知道自古以来,民不跟官斗,秀才虽然不是官,可也是功名,将来也能当官,在乡下人眼里,那就跟官差不离什么了
。
看到那些有钱人,或者村里的里正什么的,他也能挺直腰杆子,因为他儿子是秀才老爷!
所以,明知道梅长安各种占家中的资源,自私自利,梅忠诚是真不知道吗?他知道,可是他忍着。
即使梅长安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他也还舍不得将梅长安给剔除族谱,心里还是有一点的奢望,万一梅长安要是真混出个名堂来,真当了官,自家就能跃出龙门,身家就跟往日不同,不是民,而是官了。
如今谁不知道梅家跟梅长安闹翻了,断绝了关系,梅家没了梅长安这个靠山,虽然有闺女得宫里娘娘赏赐的名声,可娘娘毕竟天高路远,真出了事,也起不了什么大用。
得罪了这些地头蛇,这梅家的生意只怕都做不成了。
要是梅长安还在家,说不得梅忠诚还想着跟钱大老板闹上一闹,想来钱大老板也不得不给自家老二那个面子的。
如今家里的境况,梅忠诚觉得还是不要硬碰的好。
可听自家闺女这语气,那是要硬杠上不说,还要去人家钱大老板麻烦啊。
哪里还听得下去,立刻跳了出来阻拦。
每当这个时候,基本都轮不到梅晓彤说话,李婆子早就按捺不住了,本是想在梅家族长面前给自家老头子留点面子的。
可听听,这老头子说的是什么话?人家都欺负到门口来了,打了你的左脸,你莫非还要把右脸送上去给人抽?
自己儿子都被打伤了,还要给那害人的凶手送礼?
送终还差不多!
“
我说老头子,你是不是老糊涂,老背晦了?咱们家老三可还躺在炕上没醒呢,你这个当爹的,自己儿子被打了,你不去找人报仇算账去,还想着给仇人备礼道歉?”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这个时候了,你不出头也就算了,还要拦着闺女,你这是人干的事?是人说的话?”李婆子气急了。
“你胡说些什么?你知道人家钱大老板是什么人?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我们?知道不知道啊?跟他这样的人作对,咱们一家子的命还要不要了?要是老二还在,我二话不说,先抄起家伙就找那钱大老板拼命去!可如今,咱们家没了老二这个秀才老爷罩着,这种人还得罪的起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头出头,咱们拿什么给老三出头?”梅忠诚也急了,被自家老婆子当着族长和族人的面这么抢白,脸上挂不住啊。
“我呸!梅忠诚,老娘算是看出来了!什么老二罩着你就敢去?老二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一个秀才,这全天
下的秀才多了去了,一年出千儿八百个呢,连官的边都没摸上,能罩住谁?我看就把你给罩糊涂了!你就是个孬种!你就是怕了!行,你怕你不去,老娘去!”
“老娘不怕!老娘陪闺女去找那姓钱的去!到时候好叫你们看看,这个家没了梅长安那个王八羔子才好!只要有我闺女在,比梅长安强一百倍!一千倍!”李婆子一听就火冒三丈。
都什么时候了,自家这老头子,还放不下梅长安那个孽子,居然将那个小畜生跟自己宝贵闺女比?
这口气叫她怎么咽得下去!自家闺女又孝顺又贴心又大方,将一家子扛起来,居然在老头子眼里还不如梅长安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梅晓彤听了这话,心思一动,看了梅忠诚一眼,见他和李婆子吵成一团,谁也不服气谁,默默地摸了一下鼻子,后退了几步。
旁边的族长听了梅忠诚的话,再看看梅晓彤那看不出喜怒的脸色,心中一跳,忙道:“晓彤啊,你可别错怪你爹,他也是为了家里。钱大老板钱多势大,咱们跟人家不能比,你爹也是怕得罪了钱大老板,对家人不利。他这也是着急了,才说了这些混话,当不得真的。你爹平日里在我这里可没说你孝顺贴心,比别人家的儿子还强些!”
梅晓彤一笑,她对梅忠诚没有感情,自然没有失望。
听了也不过是心头略微一点不舒服,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族长,你放心吧!这事我有分寸!只是要麻烦几位族里的兄弟一会跟着我们去一趟镇上。”
梅家族长看梅晓彤的神色,就知道她是下定决心了,只得叹一口气,点点头默认了。
扭头看看还在吵架的梅忠诚和李婆子,心里暗叹,自家这个族兄,往日也是个精明的人,怎么如今反倒还看不清楚形式了?
这梅家如今就是他闺女和他婆娘的天下了,还念着以前的老二干啥?梅长安那种祸害儿子,有什么好惦记的?要是这么糊涂下去,这梅家以后只怕还有得闹了。
只可惜这种家务事,他就算是族长也不好插手。
既然族长都没意见了,梅晓彤也不等李婆子和梅忠诚吵出个结果来,直接就出了梅家院门。
院门外,安华皓和梅家族人正看守着马老大他们,.
见梅晓彤出来,安华皓走过来,低声在梅晓彤耳边说了几句。
梅晓彤诧异的看向他:“你确定?”
“我确定!”安华皓点点头,很慎重的道。
梅晓彤深吸一口气,“送上门来的把柄,不要白不要!事不宜迟,咱们快去!”
说着招呼着梅
家族人,驾着马车,看押着马老大一干大汉,朝着镇上赶去。
现在已经是深秋,天黑得要早一些。
赶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天色暗下来,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偶尔有几个调皮的孩子不肯回家,远远的就听到家里爹娘喊他们回家吃饭。
突然街上来了这么多人,驾着马车,还有七八个大汉被绑着,怎么能不夺人眼球?
不仅孩子们不回家吃饭,跟在旁边,就连出来寻自家孩子回去吃饭的大人,也忍不住站住了。
有了马老大的指认和带路,梅晓彤驾车马车,直接到了镇上钱大豪的家。
他的家就在镇上最热闹的街尾,五进的大宅院,门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灯笼,上面写着钱宅二字,很是气派。
大门紧闭着,天不过刚擦黑,好多节省的人家趁着还勉强能视物,都抓紧时间吃饭洗漱,好省点灯油。
可钱家宅院里灯火通明,透过门缝照射出来,风一吹过,门上两个灯笼晃晃悠悠的。
梅晓彤跳下马车,站在门口看了看,就听到宅子里的欢声笑语。
跟着梅晓彤一起来的梅家族人看到这么大的宅院,顿时就有些缩手缩脚,大家凑到梅晓彤和安华皓身边,低声问:“现在怎么办?人家大门都关着呢,要不要喊门?”
梅晓彤扯出一个笑容来,“喊门?太麻烦了!”
说完,一马当先走到大门前,一脚踹出去,大门发出来一声闷响了,门梁上扑簌簌的往下落灰尘。
还好梅晓彤如今反应快,连忙后退了两步,才没被扑个灰头土脸。
梅晓彤自觉有点丢脸,居然错误的估计了这大门的结实程度,用得力气有点小。
她本来想着来个下马威,一脚踹开钱家大门,先气势上压倒对方的。
这下好,这个x没装好。
看着梅晓彤有点郁闷的脸,安华皓憋笑着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要不我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