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妩的脚步猛然一顿,整个人像是在风雪里飘摇。
她脸上笑容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眼睛一刺。
原来他今晚的饭局,就是陪萧怜儿。
“眉妩,沈煜尘那个禽兽实在太过分了,他一定是早就计算好了的。叫你来拿什么股权转让书,就是为了让你看到池公子在陪别的女人。”
田澄很恨捏着手里的包包,恨不能捏碎沈煜尘那个混蛋。
“但我觉得这次池慕寒比沈煜尘还禽兽。”
眉妩风轻云淡地说着,嘴里却是淡淡的苦涩。
田澄生怕眉妩一个小爆脾气就砸了这个宴会,她拉了拉眉妩,小心翼翼道,“眉妩,我们走吧。咱们去唱k。”
“走?恐怕我们已经走不掉了。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碧池正朝我们走来?”
循着眉妩的视线看去,田澄看到了夏雪。
夏雪这个女人,田澄也认识,和田澄一样学的是主播,是高了田澄几界学姐,在他们学校也是个风云人物,抢了江城第一名媛的老公,那能不是风云人物吗?
不过她以前的名字不叫夏雪,好像是高考之后改得名字。
“沈小姐,几天不见,别来无恙啊?”
夏雪穿着一身洁白的长纱裙,一双十厘米高的恨天高,将她衬得纤长匀称,她十指纤纤,端着酒杯,保持着上流社会女人的庄重和高雅。
“夏小姐,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上次我被扇得过瘾不?”眉妩浅浅笑着,端详着夏雪,又凑近瞧了瞧她白皙的脸蛋,“看着好像恢复得挺快的,涂了不少bb霜吧?”
夏雪被眉妩说得脸色一僵,“今晚是怜儿的生日party,你们来干什么?”
眉妩眼中一掠而过一丝惊讶,今晚居然是萧怜儿的生日?
呵呵……真巧,想不到她们不仅有那么点血缘关系,还是同一天生日。
夏雪浅抿了一口红酒,又掩嘴笑了笑,好不得意。
“哦,沈小姐还不知道吧?今天这个生日宴会啊还是池公子为怜儿办的呢,请的都是圈内亲近的好久。我想,怜儿应该不会邀请你来参加吧。你们……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我们啊……就是来凑凑热闹,在池公子的眼皮子底下砸场子,我们可不敢。再说了,就凭我们两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女人能砸得了场子吗?夏小姐,你是不是被我上次扇了一巴掌伤害到了脑神经,有点拎不清啊?”
“沈眉妩,你——”
眉妩倒也不生气,依旧是眉目飞扬,“夏小姐到底不是真正的名媛,一生气就喊人名字,把愤怒全写脸上,真是不够风度了。”
田澄也插科打诨来一棍,仔细看了看夏雪,就拽住了夏雪胳膊,“嗨,这不是夏金凤学姐吗?”
那声“夏金凤”叫得夏雪尴尬癌都犯了,遮了遮脸,“你认错人了。”
“你就是夏金凤学姐没错啊,我是江城广播大学的。夏金凤学姐你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系主任常夸你多才多艺成绩优秀,把你当做榜样呢,你的照片现在还贴在橱窗里展示着呢。”
“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田澄就是扒拉着夏雪不放,还故意把声音提高了,惹得周遭人纷纷打量过来。
“夏金凤学姐,我视力5.2,绝对不会认错人的。呀……夏金凤学姐,我听眉妩说你混得不错啊,当小三发家,现在都快混成席家的大少奶奶啦?夏金凤学姐,你教教我,怎么做人小三哒?除了具备主播的专业素养外,还应该具备些什么……”
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把她以前的名字叫得这么大声。
看着那些富太名媛嘲笑的眼光,夏雪脸上一阵发烫。
“哎……你别缠着我。”
说着,夏雪就把田澄一把推开,动作幅度太大,手中的酒杯摇晃剧烈,洒出些红酒,将她的白裙弄脏。
她狠狠剁了下脚,就瞪了瞪眉妩她们,转脸就走了。
田澄还在后面喊愉快地挥手,“夏金凤学姐,您一路走好啊。”
弄得夏雪尴尬不已,逃窜似得小跑进了卫生间。
眉妩则在一旁咯吱咯吱地笑眉妩,“夏雪那个碧池原来还有这样一个老土的名字?夏金凤,金凤,哈哈……明明就是一只山鸡,想当凤凰想疯了吧?”
“就是,还是一只恶毒的山鸡,把蓝歌姐害得那么惨。她那种女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田澄怨声载道,想想蓝歌多好的一个人啊,现在却在监狱里受苦。
“她已经受到报应了,席云峥并未会娶她。”
“我也觉得,席大少要是真想娶她,不过一张纸的事。现在蓝歌的姐也都过去多少个月了,这不一点动静都没嘛。”
眉妩一想到夏金凤这个土包子的名字就不觉地想笑,和田澄击了下掌,“澄子,刚刚干得漂亮。回头给你涨工资。”
“今年年终奖也得给我涨,最近房价物价都涨得太厉害了,我都快吃土了。”
“涨涨涨。跟着姐混,保管你加薪升官,以后能养得起小鲜肉。”
二人大摇大摆地进去,明明穿得很淑女,却走出了黑社会大姐大的步伐。
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御姐风。
忽然,身后男人叫住了她,“小妩,你真的来了?”
听着熟悉的男人声音,眉妩黛眉拧了下,驻足回头朝那个男人看去,“沈煜尘,这就是你的目的?”
“眉妩,我早说过,你嫁给池慕寒会很凄惨。他记得萧怜儿的生日,也能给萧怜儿办这么隆重的party,可是,他连你这个太太的生日都不清楚吧?要是他真的爱你,他能不把你们的关系公开,他能让那个女人骑在你的头上?”
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如针一样钻进她的毛细血管一样,让她痛,让她挣扎…
他又偏头凑近,把声音压低,“小妩,跟他离婚吧。跟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煜尘,你没发烧吧?”眉妩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电话里可是说了要带着任妍和你们的孩子一起离开这里的,现在你还想带上我?我这么大一只电灯泡,你们不觉得我碍眼,我都觉得自己太碍眼。”
“不,小妩,我从来没有想带任妍她们走。”
沈煜尘不受控制地抓住了眉妩的手,男人的声音也变得急切起来。
“沈煜尘,你别告诉你时至今日才突然发现你爱的人是我,跟任妍只是一时激情而已?”
他跟任妍也并非一时激情,他从来都没爱过任妍,他只是玩弄任妍,用来报复沈家而已。
“小妩,如果,我说是呢。”
是?
不置可否,眉妩的心中一震。
一个她轰轰烈烈追求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一个她一直以为终其一生都没法抓住这个他的心的男人,一个队她做了最绝情的事伤她最深的男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对她说爱的人是她。
老天跟她开的玩笑,是不是太大了?
不远处,一个男人正在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在沈煜尘的手碰到眉妩手上时,他的眸光敛得极深,捏着高脚杯的手指拢得铁紧,一不小心就会将酒杯捏断似得。
募得,灯光暗了下来,只留两盏打在了舞台上,格外亮堂炫眼。
接着舞台上传来主持人的祝贺声,无非是祝萧怜儿岁岁有今朝的什么。
话筒又被萧怜儿拿过去,深情款款地盯着台下的一个男人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谢谢大家的捧场,我非常的开心。下面我要邀请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陪我跳第一支舞,感谢他为我安排的这一切。”
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多高的帽子,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这位清艳绝尘的影后会邀请哪个男士来陪她跳第一支舞,谁有这个荣幸呢?
一向矜持清高的萧怜儿这次迈着优雅的步伐,主动从舞台上下来。
毫无疑问,她走到了池慕寒的面前,对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大大方方地对池慕寒说,“池公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当然,荣幸之至。”
他牵过萧怜儿的手,绅士地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一对伉俪并肩走上华丽的舞台,伴着优美的琴声响起,他们跳起了华尔兹。
他们每一个华美的转身,每一次深情互动的眼神,对于眉妩来说都是剖心一样的痛。
萧怜儿生日,他就陪她办party,而她生日,只能闷在心里,连一句祝福都没有。
眉妩除了笑,还是笑。
笑着笑着,眼泪却悄悄地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她将视线从舞台上收回,深深凝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一眼就能看出他戴了假发,这个假发不太适合他,有点儿滑稽。
良久的沉默后,再启唇时,眉妩的声线已变沙哑。
“只可惜,太晚了,尘哥哥。”
之所以太晚,是因为在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已经不爱你了。
她一点点掰开他紧抓着她不放的手,在她转身前,他心脏一缩,再次用力拽住了她的手臂,猛地一拉,便将她的脸摁进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