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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清朝也死了(1 / 1)

白堕双手落在长案上,突然换了语气:“您爱酒,剑沽更是举世难寻,您当真忍心看着这样的好酒,彻底从世上消失吗?”

他清逸的五官里藏着锐气,一双眼睛晶亮如星,问这话的时候,坚定和挑衅各占了一半。

“他们可以回赤水,”付绍桐向后撤开身子,“我没说要赶尽杀绝。”

“回不去了,”白堕分毫不退地盯着他:“泰永德是贵州老字号,如果一直守在赤水,支应好那边的老主顾,再加上外面慕名而去的,就算他们家子辈再无作为,这买卖也黄不了。”

“但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他们在黔阳城把口碑给砸没了,赤水那边必然会被牵连,回去后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酒家连手逼他们降价,可是前些年粮食价高,他们根本降不起。更何况如果这步退了,泰永德未来就再也别想翻身。”

“这里面的每一件事,温慎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会在黔阳城死磕。温家不是只有一个德行有亏的五少爷,还有一个扛得起大局,对得起剑沽的温慎,单凭这一点,好酒也不该绝!”

白堕一口气说完这些,后退半步,弯腰行礼:“请付爷高抬贵手,不是对温家,而是对剑沽,网开一面。”

付绍桐的神情慢慢松了下去,他思忖片刻,说:“我在城里一共有十二家酒楼,从明天起,每家的柜面上,都会摆好剑沽,至于剩下的那些小酒家,就要看泰永德他们自己了。”

白堕的眉目瞬间染上了喜色,“多谢付爷!”

付绍桐也跟着笑:“你和那个温慎,是朋友?”

“算不上,”白堕想了想,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还算准确的词,“算同行吧。我没讨饭之前,家中的行当也和酒有关。家父常说,一家之兴不如百家之盛,同行间总要互相帮衬些。”

“你父亲当真是让人仰慕的大家。”付绍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奇怪,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隔了一会儿,他又笑着解释:“人都说同行是冤家,我看着别的地方有土匪,就想给他一窝端了,可从没想过帮衬他们。”

“帮衬也得分时候。”白堕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句,他心里存着个疑影,又随便聊了几句之后,赶忙寻了个借口告辞了。

白堕前脚刚迈出付宅的门槛,后脚就看到了陆先生。

他腕间缠着厚厚的绑带,身后跟了足有二三十人,见到白堕之后立马三步并做两步地迎上来,探手一撩长衫,竟跪了下去!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陆云开这条命从今天就是你的了!请老大受我一拜!”

他说完,低头就磕在了青砖地上。

他身后跟着的人立时都跪了下去,齐刷刷地喊:“见过老大!”

白堕看着眼前的阵仗,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拽起陆云开,“你干嘛啊这是?”

陆云开挣开他,重新跪回去:“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小弟,我就长跪不起了。”

这事不仅突兀,而且还透着些怪异。白堕有些吃不准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别的目的。

付宅地段繁华,这么多聚在一起,过路行人不免纷纷侧目。

白堕实在受不了,再次拉他起来:“我认,我认还不行吗?”

图谋也好,意气也罢,先看看再说吧。

这下陆云开高兴了,他一笑,刚被打过的嘴角就疼得直吸凉气,“这是老大你上次来我这当的东西,”他拿出一个小红绒布包,恭敬地递回白堕手里,“本来想等你杀完人就还你的,现在不用了。”

他一提,白堕倒想起来了,忍不住打听:“是谁托你去杀温慎啊?”

“这你都猜不到?”陆云开挥手让自己身后的人散了,说:“泰永德的那个五少爷温惕呗。我有个主顾,喜欢收集有钱人的骨头,温惕听说了,连夜挖了自己老爹的坟,拿出头盖骨,直言让我弄死他四哥。”

白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陆云开看了他一眼,就又说:“没见过这么大逆不道的吧?纲常伦理,在那个败家子眼中,都比不上茅房的稻草。”

“不是,”白堕艰难地开口:“你是说温正仁,死了?”

“对啊,”陆云开点头:“死了一年多了,死之前本来筹备着泰永德进京的事,谁知道他死没多久,大清朝也死了,还进什么京啊……”

白堕打断了他:“那现在泰永德谁当家?”

“说是温正仁死之前传给四少爷温慎了,”陆云开边答边犯嘀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温慎好像没有实权。”

白堕从没想过泰永德的局势会复杂到这步田地,他想了想,又把方才的红布小包压回陆云开手里,“我能用这个,换你帮我一个忙吗?”

陆云开登时不乐意了:“老大,这么见外不合适吧?”

“那你先帮我收着。”白堕到底没把东西拿回来,“付爷已经答应不追究泰永德的事了,你能不能帮忙说服城里的小酒家,主动去泰永德进酒?”

陆云开:“自然能。”

白堕:“但是不能以你的名义去,我希望他们是承了温慎的情,回去进酒的。”

“这也好说。”陆云开答应得爽快,“但你帮他这一次没用啊,温家那池水不清,他就没路可走。”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白堕答完,支走了陆云开,自己沿着大道慢慢往回走,路过旺街,还顺便买了两笼包子。

他回到破庙的时候,铃铛已经快急疯了,门一开就冲过来,扑了个满怀。

“我以他们把您杀了呢!”他刚刚哭过,嗓子都哑了,整张脸脏得跟鬼画符似的。

白堕笑他:“你看谁家男孩儿整天哭哭啼啼的?”

“我没哭!”铃铛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怎么这么慢?那个黔阳王留您在那吃饭了?”

白堕摇头,等他吃完,才认真地说:“铃铛,咱们不能在黔阳待了。”

“那咱就走,陆先生总不能见天儿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咱们。”铃铛给他打气:“四九城那么难逃,咱不也逃出来了?”

“不是因为他,”白堕叹着气,满脸愁容,“是黔阳王,他可能知道我是谁了,甚至还有可能认识我爹。”

他说起自己父亲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很快地闪过去。

“您家老爷子?”铃铛狐疑:“不能吧,离得这么远……”

白堕:“我爹年轻的时候,组过一个局,叫酒伴仙。那个局里一共有四个人,每个人在酒之一字上,都各有一项绝技。当时年纪最小的那个,算起来现在应该和黔阳王差不多大。”

铃铛依然不信:“我看八成是您想多了,您都不知道黔阳王多大岁数啊。”

白堕不想和他争,他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还是离开的好。

第二天日上三竿,他上街先买了干粮,温纾给的那点钱还剩下些,白堕掂了掂,决定给铃铛弄块肉吃。

但卖肉的瞧不起他,还没进门就被往出轰:“我这门槛高,有命没钱可别进来哈!”

“谁说他没钱?”青白的裙摆上挑,绣着海棠的鞋子踩着门槛走来进来,温纾眉目凌厉地护到了白堕身前,“他要买什么,我替他给。”

白堕清了清嗓子:“呃……用不着吧。”

“为什么?”温纾转身,笑得狡黠:“你怕欠了我,还不起吗?”

“你先忙。”这话白堕不想接,干脆转身告辞了。

温纾追出来,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找了你好久了,城里的酒楼我挨家挨户地走,叫花子常去讨饭地方,我都派了人,在那里守着,可就是没找到你。”

“温小姐,”白堕无奈地停了下来,语长心重:“我是不可能去泰永德的,再说,你以前不是挺看不惯我的吗?”

“我现在看得惯啊。”温纾双手合十了,跟他撒娇:“拜托拜托,工钱随便你开,你就来吧,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小纾,不必求这种人。”

是温慎。

他一身雪青长衫,眉梢带寒,从人群中几步款行过来,萧萧肃肃。

“四哥!”温纾瞪他:“我办正事呢,你又耍什么脾气,从前不是你邀请他来我们酒坊的吗?”

温慎:“我从前以为他是个仗义直言的君子,昨天才知道,他就是个泼皮无赖!”

白堕摸了摸怀里的那一两银子,很是心虚。

温纾虽然不知缘由,却分毫不让,她慢慢正色起来:“以他现在的年纪,在酒上能有这么高的造诣,已经非常难得了。用人,要用其长,避其短,他这样的人,如果能为你所用,不论如何,都是利大于弊的。四哥,这点帐你都算不清吗?”

“我算得清,”温慎说着,故意横了白堕一眼,“就是不想用。”

白堕气结,故意拿话敲打他:“你们家门庭高,院子深,我才懒得去蹚浑水呢。”

他说完就走,温慎在他身后幽幽道:“不去最好,反正除了泰永德,你也找不到什么好去处。”

“温少爷,我敬你替我出头,你的事我是尽心尽力,”白堕忍不住折回来,对上温慎的眼睛,“不就是骗了你一两银子吗?至于吗!”

“我的什么事你尽心尽力了?”温慎问他。

白堕语塞,他总不好当面直说出付绍桐和黔阳酒家的事,更何况他也没想用这些跟温慎邀功。

温慎见他不说话,又讽刺道:“不是连让你来我家做工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吗?”

怎么又绕回来了?

白堕一时想不出怎么回,温纾紧接着劝:“拜托你就跟我们回去吧,泰永德真的特别需要你。你也说了,敬我四哥为人,现在有些嫌隙,日后都会慢慢解开的。”

她说得极为恳切,白堕却听出一丝不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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