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茜尔在花园里和几只小奶猫玩耍到黄昏,晚饭钟声一响,花园里所有动物都齐齐离开。
辛茜尔返回图书馆,把门窗皆关上,往高塔的方向走去。血红的夕阳洒在戈斯林堡,高塔顶尖闪耀着金黄色的反光,像一副肃穆的油画一般。
这样的场景在索里特瑞看来是合理的吗?
高塔是戈斯林堡独立的建筑,正立在其中,足有十五六米高,高塔如圆锥一般,而底部的石块竟严丝合缝,也打磨地极其圆滑,根本不像是现在能达到的技术。高塔唯有一扇小门,辛茜尔看四周没人,推了一推,意料之中地纹丝不动。
辛茜尔没有胃口,也不去食堂,就躲在附近阴影里倚着大树站着。
天色越来越暗,星星挂满天幕,银河仿垂在头顶。辛茜尔困意起来了,但是早春夜晚的寒意也很重,她又困又冷,在树下边抖边原地踏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流逝,辛茜尔已经颇为气馁,打算离开了。
就在这时,门“吱呀呀”地打开了,索里特瑞慢悠悠走出来,他只穿了一件薄衫长袍,点点星光下,辛茜尔勉强看到了他的脸,此刻没有人在跟前,索里特瑞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辛茜尔本想索里特瑞一出来就跟他打个招呼,但是眼真真看见了他之后,又有些踌躇,决定先只是跟着他。
索里特瑞脚步轻轻,仿佛漂浮在空中,辛茜尔躲在阴影里跟踪他。他先进了图书馆,他在黑暗中准备无误地挑出了一本书,然后又出了图书馆,走到花园里,坐在地上,拿着书开始阅读。
索里特瑞看书看得入迷,辛茜尔瞧索里特瑞瞧得着迷。
这一段时间,辛茜尔倒觉得如白驹过隙一般,只是一瞬间的事。
索里特瑞猛然站起身,回了图书馆,辛茜尔发觉他来去皆是一样的路一样的姿态,仿佛像是把刚才做过的事倒放一样,放好书,他又径直走回高塔。辛茜尔见他迎面走来,一时着急,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又没了其他退路,趁着夜色竟跌跌撞撞推开木门,进了高塔。
高塔里灯火通明,她环顾一周,都是稀奇古怪的装置,这辈子都没见过类似的,她绕过这些装置,听到索里特瑞的脚步越来越近,心跳个不停,不知怎么,她就是不愿意让索里特瑞发觉她在跟着他,这个时候,她又胆怯了。
她在墙角摸索走了两步,走到了楼梯口,右半边向上去二楼,左半边是去地下室的。
辛茜尔一咬牙,往下走去。绕过一个转角,正好可以躲起来。她背靠着墙,屏住呼吸,只听到索里特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往上走!往上走!
然而脚步声却突然停住了。
辛茜尔以为自己要暴露了,捂住嘴巴,蹲下来,心里不停地祈求索里特瑞没发现她。
突然,后背一凉,有什么东西搭在她背上。
“啊!”
本能驱使下,辛茜尔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一只手又堵住了她的嘴。
辛茜尔吓得全身冒冷汗,但是又叫不出来,只感觉得到她后背被人抵着,像是被一堵冰冷的墙贴住一般。
“你怎么来这里!”
居然是索里特瑞的声音。
他放开了捂住辛茜尔的手。
“吓死我了!我以为有鬼在我背后!你怎么会出现在我身后?你刚刚不还在一楼楼梯口吗?”
“你不能来这里。”
索里特瑞只是冷冰冰地说话,这次连微笑都没有。
“为什么?”
索里特瑞没有回答,却抓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回一楼。
“地下室尤不能去。”
“为什么?”
索里特瑞摇摇头,说:“我不能说。你要离开。”
辛茜尔发觉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就像溪水底下的鹅卵石。她灵机一动,说:“不行,你不能随便赶我走。”
“这是我的家,我有权让你离开。”
“我是你的管家,我有理由来照顾你。”
“这里不需要你照顾。”
索里特瑞冷若冰霜。
辛茜尔却不依不饶,说:“狗熊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那又怎么了?”
辛茜尔发觉索里特瑞确实也没有惊讶或好奇的情感,他忽略了感情流露的环节,直接发问。
“你想知道感情是如何产生,如何表达,如何交流的?对吧?”
“是的。”
辛茜尔捧腹大笑。
“为什么笑?”
“哈哈,我觉得这样也很有趣,你没有平常人的害怕惊奇,像是一个对话的机械,反倒有种冷冰冰的可爱。”
“我不懂。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赶紧离开。”
“有什么不便吗?”
“不是,是可能有危险。”
“那你保护不了我吗?”
“我当然能保护你,但是人不能因为事后可以脱离,就随便涉足险境。”
“这话不像是你说的。”
“书上看的。”
辛茜尔朝他摇了摇食指,笑着说:“并不是什么都可以从书上学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
索里特瑞自出现就一门心思赶辛茜尔走,但辛茜尔也不恼怒,看着索里特瑞澄澈的眼睛,说:“我来教你如何发现感情,又如何察觉别人的感情。”
“你做不到的。”
索里特瑞很认真地说。
辛茜尔又发觉,索里特瑞似乎是不会说谎的。
“你可以先邀请我去你房间看看。”
辛茜尔说这话时简直羞得想找个洞钻进来,这可要耗尽她所有勇气。但她觉得这是最直观地了解他的方法,那里一定有最真实的他。
索里特瑞说:“看过了,你会离开吗?”
“我会考虑。”
索里特瑞牵过辛茜尔的手,带她上了二楼,有一路房间,索里特瑞带她进了最里间的一间。
这间卧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个奇怪的物件,是一个打开的方形箱子,箱子中有一张金色的圆片,在上面悬着一个银色的杆子,它下方有一根针和圆片接触,而在箱子侧面有一根摇杆。
辛茜尔目光汇聚在这物件上,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唱片机。”
“什么?什么东西?”
“这个能发出声音,前人录下来的声音。这张铜质金唱片可以保存十亿年,而音质不会变化。是我最重要的财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