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纪淮的心事(1 / 1)

因为半蹲下来的关系,从何言衡的角度看来,一低头就能看到小园丁暴露在外的一小截光洁的脖颈。

何律师几乎移不开眼。勉强控制自己的视线,何言衡转过眼看着母狮子:“就叫相柳。”

“你不再考虑考虑?人家是雌性,叫这个名字好像母夜叉。”纪淮开玩笑道,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转瞬消逝。

这样的人,叫他怎么不喜欢。何言衡一向冰冷的眸子现在温柔地注视着纪淮,要是纪淮此时转过头,一定会发现何言衡的异样。但是他没有转头,而是看着那头母狮子,似乎想要去摸一下它。

何言衡觉得纪淮有时候冷漠得跟万年积雪似的,有时候又特别孩子气,比如说现在,他心里害怕那头狮子,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去摸摸。看到这样的小园丁,何律师的心都快融化了。

良久,何言衡才记得回答纪淮的话:“它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不了解何言衡的人可能会觉得他这个人一点爱心都没有,蔑视生命,不可一世,但是纪淮知道,何言衡就是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是它的衣食父母,它没有自己选择名字的权利。

等两个人喂好三只大型动物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顺着原路返回,不多时就到了何言衡所住的别墅。因为何言衡住的是大别墅,纪淮住的是另一栋佣人宿舍楼,所以两个人离得有点远。

路灯洒下的光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明明何言衡可以回去了,但是他没有动,纪淮也只好跟他一起站在鹅卵石路边傻兮兮站着。

纪淮观察了好久路灯边的自动灭蚊器运作,久到他觉得自己都能写3000字观察日记后,何言衡才说:“我回去了,晚安。”

纪淮马上从善如流:“晚安。”

何言衡走上台阶,看着纪淮渐行渐远,眼里的情意似乎要溢出眼眶。

这时,那个走远的身影突然停下,回过头来。此时两个人有点距离了,加上天色已晚,何言衡看不清

纪淮的表情,但是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话:“何言衡,你以后多笑笑吧,我也努力克服困难,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何言衡看不清纪淮的神情,但知道他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怕纪淮看不到似的,朝对纪淮说道:“好。”

等到想要的回答,纪淮才离开。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直到纪淮的身影被绿树掩盖住,何言衡才转身回屋里。

一进门就看到何二少坐在沙发上吃着一包薯条,周围全是零食。何三少淡淡地瞥了一眼:“二哥。”

何二少看到何言衡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来气,一把扔掉手里的薯片,也不顾嘴角的碎屑,指着何言衡生气道:“你这是做弟弟的吗,明知道自己哥哥没车,居然每次都把你哥扔下,重色轻哥也不是这样的!何言行不在你就欺负我!我现在快饿死了,还不许我吃点东西!”

“……把东西收拾好。”何言衡对于这个秒变三岁小孩的二哥很是头疼,加上之前拦着纪淮不让他帮何二少煮面的事,还有点愧疚,只能无奈地由着二少。也不知道二少又受了什么刺激。

二少部队里的人绝对不会知道,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何二少有个特别奇葩的毛病,就是受了刺激,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绝食,另一种情况就是像现在这样,特别孩子气,换句话说就是特别难缠。

“凭什么要我收拾?我是你哥,你自己出去风花雪月,回来还对你哥那么凶!”何二少现在完全就是放飞自我。因为他心里特别闷,闷死了,必须要有个发泄的出口。

“随便你。”何言衡也不想理他了,他这一天累死了,现在还要应付疑似精分的何二少。过了一会没人理精分的何二少,他就自己好了。

何言衡上楼去了,何二少自个儿没人搭理他,自顾自伤心了一会儿,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恢复了正常。甚至在上楼之前还把客厅收拾好,打扫了一遍。

纪淮躺在床上,按例给纪母发了条信息后,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心乱如麻,心里特别担心自己不能克服这多年的难题。想着想着,就有了睡意。睡着前,纪淮的意识定格在他跟何言衡在后园时对视的那一幕。

第二天。

纪淮很早就起床了,顺带给花花草草浇了水,投喂了三只大型动物,然后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等着何言衡上班。

幸好两个人的作息时间还是比较相近的,何言衡不一会儿就穿好正装下来了。见到纪淮坐在沙发上,想起了昨晚纪淮说的话。何言衡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跟纪淮打招呼:“早。”

纪淮也知道这是何言衡迈出的第一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玩笑:“这是笑么?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笑得比哭还难看了。”

伊人眼里的笑意似乎通过空气传到他心里,何言衡的笑容自然了点。但看上去还是很僵硬。

纪淮今天的笑容也多了点,甚至主动去帮厨娘摆好早餐后,磕磕绊绊跟厨娘聊了一阵。

何言衡嘴角勾起。这人还笑话他,自己还不是一样,不懂得跟人交流,话题转得特别生硬,亏得厨娘喜欢像纪淮这样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孩子,才不至于冷场。

虽然何言衡也想纪淮不跟别人交流,只是他一个人的,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纪淮孤独了太久,再孤独下去就该得病了。

……

何言衡去资料室查资料去了,纪淮独自一人在何言衡办公室用何言衡的电脑找相关案例。

纪淮看得认真。有些案件还配了一些连打了马赛克的图片,纪淮隔着屏幕都觉得痛心。律师的业务很广,只要涉及法律纠纷,就有律师的存在。

但是何言衡单单只接xing侵儿童的案子。这些案例,无一不让人痛心、悲悯,还有无力。何言衡到底是有多坚强的内心才坚持下去,并且不动声色的?

这个男人,冰冷的面具下,有这最炽热的内心。

纪淮对何言衡的好感持续上升。

看着电脑里对孩子特别残忍的图片,纪淮心里特别不舒服,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他尽量不看图片,只看别人的法律分析。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纪淮想要喝点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杯子已经没有水了。纪淮皱了皱眉,起身去茶水间倒水。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何言衡特别纵容他的手下,还是女律师并不多,导致男人们特别爱凑堆说话。几个穿着西装的男律师凑在一起,热切讨论元旦快到了,去哪去哪玩。

因为茶水间是独立的,还有一堵墙遮盖,所以男律师们并没有发现纪淮。

律师A:“我要跟我女朋友去xx山游玩,之前答应她的,结果没时间,这次一定要带她去。”

律师B:“告诉我们,为什么只有你不是单身?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女朋友?”

律师C:“就是就是。元旦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在家睡觉的节日!”

听着他们讨论,然后话题不可避免地朝着男人之间的那点事扯,纪淮没再听下去。元旦快到了?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快要过年了?

他怎么过元旦?三天假期,他真的很想回家看看,可是又怕他回家给妈妈添堵。思绪混乱间,纪淮完全忘记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水,手一个倾斜,杯子里的水洒了一身。

纪淮知道自己不快乐。既想出来闯荡,又想要妈妈的理解。他真的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前后变化那么大。之前无论怎样都希望他出人头地,后来回了一趟家乡,就特别反对他出来。

如今过了几个月,但是母亲的气应该还没消吧,不然为什么他发了那么多信息,她都没有回呢。纪淮心里很乱,想了想,又给舅舅发了条信息,希望知道他们的近况。

可能是这个时候舅舅正忙,没人回应。纪淮收了手机,电脑屏幕一闪一闪的,似乎在邀请他去一探究竟。可是这个时候的纪淮,没有那个心思继续工作了。

所以等何言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小园丁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手上无意识地转着一支签字笔,转着转着笔掉在地上,也不晓得捡,又从桌上拿了一支,继续转笔。

何言衡看了看地上的笔,大约有十多支了。他觉得好笑,这样的小园丁很是可爱。可是等他看到纪淮的脸时,才发现他的小园丁这时候很低落,秀气的眉毛柠在一起,平时黑亮黑亮的眸子似乎也失去了光彩。

看到这样的纪淮,何言衡的剑眉也皱了起来,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的小园丁:“是不是累了?累了就休息一下。”

“心累了,也可以休息吗?”纪淮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看着何言衡,眸子里似乎有暗潮涌动。

何言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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