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妖姬帝在留下唯一的后裔之后真正的陨落。而那孩子,却也意味着一个崭新故事的开始。而这七界的战争看似进行的如火如荼,一发不可收拾,实际上也已经到了结尾。
自从鬼界青衣带领军队直接攻打魔界之后,魔界因魔皇墨瑞去世,墨荒清继位而震荡不安,一部分兵力分散在人界。两难之下,不得不召回人界的部队,留妖界在人界孤军奋战。
而却无人知晓为何墨瑞会忽然去世,只道是心力交瘁。也算是一代贤明君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墨瑞又没有留有后裔,只得让血亲墨荒清继承魔皇之位。
上三界中的灵界因为内部有菱悦带领的南黛部落攻打中央,外部却也要一味的对抗仙神联军。内忧外患,心有余而力不足,渐渐处于下风。而最令人不解的是灵界天然的屏障,那一层云雾竟然快速消散。
仄鋆仰头看着天上的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散去,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如今他才明白原来笑容可以如此的无力。这云雾的消散,应是代表着灵界大劫就要到了吧。
屹立于巍峨的就城墙之上,远处,排列整齐的仙界军队整装待发,今日他们准备攻克的,就是仄鋆身后这座已经沦陷在灵界的手里的城池。而那带头人,便是鑫毅,曾经的瞿溪。
寒风凌厉,如此尖利的刀刃一般割在面庞,卷起几缕发丝。而那痛,却比心里轻上千倍百倍。仄鋆看着瞿溪就在不远处带领着军队,作为万万人之上,意气风发,却感无尽悲凉。
“翃,你走吧,去带葎离开。”他转头,便见翃坐于边上。听得他的话语,眼中不禁泛起了疑惑和猜忌,不由自主的防范起来。仄鋆一勾唇角,淡笑道:“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由我来解决了。”
那笑容极为讽刺。翃皱了皱眉头,转身跳下跳下城墙便离开,迅速向城内前进。他看着她的离开却不留只字片语,缄默不语。为何如此匆忙?毕竟那里有一个她心心念念的人。
再看瞿溪,那个熟悉的人,那张熟悉的脸,那种熟悉的气质,却没有了熟悉的笑容,熟悉的交谈,甚至连最为珍贵的美好回忆都在一点一滴的不断流失殆尽。他时常在想,自己是否过了千百年之后,还是会挂念这个他曾经唯一挂念的人。
毕竟曾经,他愿为他背上背叛的罪名,豁出生命。可是就算他仄鋆还在挂念着,但他仍旧不知如何去面对。因为他不知道重拾不堪记忆的他是否做出当年同样的选择让他重蹈覆辙。
当年他并不负他,他却如此狠心;如今他负了他,他又要如何冷血。手不自主的捂住了胸口,敏感的触觉神经传导着心跳的悸动,而目睹着瞿溪的一点点靠近,他却在颤抖着。因为他在害怕。
当年谋士界的至尊,目中一切,没有任何人可以胁迫。唯独他,让他胆怯,让他心碎。毕竟,被冰冷的剑刺穿胸膛,很痛,很痛,痛到无法呼吸,甚至都流泪。
“仄……仄鋆……”作为统帅,他率先上来查探,是否是空城计。以他的轻功,这城墙的高度轻而易举,而他还是那么平易近人,凡是亲力亲为。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沧桑,瞿溪不禁一愣。而仄鋆牵起唇角,对那故人,淡淡一笑。
“陛下,城中情况如何!”下方士兵前来打探。瞿溪眸中流光溢彩,看不清思绪,摆了摆袖,示意让军队先退后,不要轻举妄动。而后便神情严肃,一脸警惕的看着仄鋆。
“如果不是这些虾兵蟹将拖你的后腿,你当年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仄鋆睥睨着,用余光扫了一眼在他人眼里看来横扫千军,但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大军,大有轻蔑之意。
“他们都是我的子民。我的事情也不用你管。”同样的人,熟悉的场景,相似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一般刺入仄鋆的内心最深处,在那从未愈合的伤疤上再添一层伤痕。
“呵。”冷笑一声,“要不要我管也不关的事情。也许当年没有杀你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语气强硬,阴狠狠的盯着瞿溪,灼灼的目光似要将其刺穿,凌迟处死千遍百遍。
“你当初不就是想要杀我的么?!你本就是神界的走狗,而如今怎么要反咬主人了么!”一言不合,便拔出了腰上佩戴的剑。剑光刺眼,逼得仄鋆眯起双眼。好像就是当年那把剑啊!
神界的……走狗。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那么当初的关怀和谈笑又算是什么,一切都是欺骗和谎言。果然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情。可是就算是知道了真相,心却还是回不来了。
“怎么,你要再杀我一次么。”他讪笑着,猛地向前垮了一大步,根本就丝毫不畏惧那剑刃正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此言一出,瞿溪脸色微变,不一会儿却又坦然自若,毫不在意。
“你,现在是灵界派来守城的么?”瞿溪一直保持着最好的攻击姿态,在旧友面前一点都不放松。
“不是。但也是。”他开始卖起来关子,“我们许久未见,一见面就要兵戎相见么?”他淡笑着,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泰然自若些。“难道就不能叙叙旧,又或者是回忆一下往事。”
“大难在即,你却如此不屑一顾,反而反过来帮助灵界危害自己的故乡,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和你成为知音。”现在的他对他似乎厌恶极了。“仙灵边境的崩塌恐怕也是你做的吧。”
“对没错!”他直截了当的承认了,“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被你藏在仙树根晶千百年,我又能做什么。我当年又做错了什么!?我背叛了我的祖国和神皇,做了一个不忠不孝的人,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他的呐喊歇斯底里,这些全都是他的心声。可是说出来不仅没有痛快,反而更难受。他跪倒在地,捂住脸不禁哽咽抽泣起来。仙界那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沾湿他的衣衫。如此的及时,去掩盖他的狼狈。
瞿溪的冷血和决绝让他绝望。瞿溪一直都在顾全大局,而他,自从对一个人独独有了特殊的情感之后便不再想什么天下存亡,他只是在想,怎样让他活下去,并活的更好。即便是一厢情愿也好。
“可笑!难道这些都是我逼迫你去做的么!?”瞿溪毫不留情的拿剑指着他,对于他此时的懦弱和感情用事,他满是鄙夷,“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给我起来!”
他无力的低着头,在雨中踉跄的站起。“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男儿膝下有黄金,那也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既然不在乎我,那又何必管我是否还存有颜面。他的自尊早已在爱上他的那一刻,消磨殆尽。
“对,你没有逼迫我,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声音低落却意外的平静,他抬脚站上城墙边,只要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当我被你亲手杀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当年的伊舞公主被伤的有多痛,爱的有多累,付出的有多少。我不应该笑她,到头来却自己重蹈覆辙。”
“你想做什么!?”瞿溪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神不是不会死,当任何生物想死的时候,他都会如愿以偿的。”他转过身,对着瞿溪轻声道。“我死了,你就会解脱。其实我并不想死,只是……”
他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整个人开始向后倾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要亡我,我不得不亡。”
“不要!”回过神来的瞿溪第一反应就是丢开手中的剑,一个健步追过去,欲要抓住仄鋆的手。
“只是我没想要,是君逼臣死。这座城,你要便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