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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苦行僧(1 / 1)

话说,段浪告辞鲁老庄主策马一路往东走,不觉间来到新安西湖。他孤身骑马游湖,只见春雨后的西湖更是美不胜收,犹如一幅清逸秀丽的山水画细,婀娜多姿、媚态万千的江南女子,叹道:“烟花三月下扬州,此诗应此情此境。”

段浪游湖半日,腹中略感饥饿,牵马过桥,来到州桥下一个有名的李家酒店,门外挑着竹竿挂着酒旗,在空中荡漾。段浪来到酒楼点了一壶酒,一碟油菜,外加几个荤菜,正吃的香,只听店外喧哗,探头看去。

原来是酒店小二,在店门口正在驱赶一个前来化缘的行僧。段浪看了一眼,见那行僧衣衫褴褛,面容枯瘦,脸瘦饥黄,脸上一丁点油水也没有,像是多日没进食。正疑间,段浪再看一眼发现那僧侣虽然鸠形鹄面,却步履稳健,面容枯瘦,却目光如炬,他心料想:“此僧侣必然有来头,不妨请他一聚。”

段浪站起身来,前去拦住小二,向那行僧行礼。行僧合掌回礼,念道:“南无阿弥陀佛!”

段浪合掌回礼,问道:“敢问法师尊号?”

行僧答道:“贫僧法号玄沙师备,俗名谢三郎,未请教施主大名?”

段浪问道:“在下段浪,想请师备大师共饮一桌,不知师备大师可否赏面?”

师备回道:“谢过段施主,贫僧路过贵地,正欲化缘。”

段浪毕恭毕敬请师备入席,刚准备斟酒,师备回道:“出家人不饮酒。”

段浪见师备不饮酒,突然才醒悟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沾上酒瘾,整日酒水不离身,只好斟茶代酒,请道:“大师,请用膳!”

段浪是学道之人却不是出家人,不知道出家人不饮酒也不杀生,他见师备只吃白饭不碰荤腥,觉得十分奇怪,询问道:“师备大师,你只吃白饭不吃肉菜,是否因为这些菜不合胃口?”

“非也!”师备连忙回道:“段施主热情款待,贫僧感激不已。只是贫僧出家时,在佛祖面前立下誓言,‘终生恪守清规,不沾荤腥’还请施主谅解!”

“原来是这样!”段浪问道:“大师,同是学佛之人,你为何这身打扮?”

师备放下白饭,合掌作礼,和蔼可亲说道:“段施主,人的身体本来就是一副臭皮囊,乃是今生往世罪孽的载体。学法之人须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方能获得精神自由灵魂解脱,方能大彻大悟,以一己残躯为世人渡难。”

段浪听后内心对行僧甚是敬仰,赞道:“大师,看薄名利,苦心修行比起那些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徒强出千倍!”

师备回道:“施主此言差矣!学道向佛之人理应律己修身,不可与人攀交。不与君子争长短,莫和小人论是非。直言自身功与过,少议他人对与错。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是以自之言断言他人,必然是管中窥豹,时见一斑。”

段浪知道自己失礼,拱手赔礼,回道:“在下,在此谢过大师教诲!”

师备欣慰说道:“贫道看段施主天资聪慧,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他日必有一番成就,岂敢谈教诲!”

段浪心中纳闷,心想:“师父也曾经说我将来必有所成就,钟大哥、老庄主也这样说过,现在眼前的师备大师也这样说。我怎么就不觉得自己将来有一番成就?我段浪性格随性,淡泊明志,既无争雄称霸之心,二无平定天下之意,真是怪哉!”

这些年来,虽然段浪一直跟师父学道习武,识文认字,通晓五经,却对阴阳五术,算命占卦,看相测字毫无兴趣,只想一心习武。段浪好奇问道:“不知道大师为何说,在下将来会有一番成就?”

师备笑着说道:“今日与段施主难得有缘,贫道想要为段施主算算命,不知段施主想不想听?”

段浪回道:“既然是大师教诲,在下洗耳恭听,不知道大师可要在下生辰八字?”

“不用!”师备淡定说道:“贫僧只担忧说的不中听,怕段施主会不中意!”

段浪笑着回道:“这人生死有命,岂能怪罪他人,大师不必多虑尽管道来!”

师备合掌行礼,慢慢讲道:“段施主全名段浪,从字面而言,段有断之意,可解为斩断之意;而浪有水之意,可解为山川河水,段浪二字解为抽刀断水之意。如果贫僧猜的没错的话,段施主这一生与水有缘,由水而生,也因水而困。”

段浪听后有些震惊,心中想道:“我自小出生在海边,由水而生这个不假!因水而困,当年贼人屠村,村子也是靠水而建,可这些师备大师又怎么会知晓?我与他素未谋面。”

师备喝过一口茶,从容不迫,讲道:“段施主,你这一生恐怕是多灾多难,自小遭逢家变流离失所。”

段浪听后震惊不已,坐也坐不住,连忙问道:“这些大师如何得知?”若不是亲耳听见,段浪打死也不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如此厉害。

行僧并没有回答段浪,而是继续讲道:“段施主少年命中有大劫,能活到今日,必然是被高人所救。贫僧见段施主气宇不凡,敢断言阁下必然身怀绝世武功!”

段浪暗自称奇,寻思道:“师父常说人可有傲骨,不可有傲心,江湖之大,其中奇人异士甚多,师父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师备接着讲道:“段施主,贫僧敢断言以段施主身手,在这世上恐怕只有楚霸王才能与你比肩了。”

段浪听后有些不敢相信,回道:“恐怕大师是言过其实,楚霸王项羽乃人中王者。当年楚汉之争,可谓虎视天下,谁敢与之比肩?”

行僧面容不改,淡定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段施主龙骧虎步,煞气逼人,将来必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猛将。只是…贫道有些话不敢多说。”

段浪说道:“大师,莫非是要说我命犯孤星,孤独终老!”

行僧听后颇为惊讶,说道:“段施主,你如何得知贫僧想说的话?”

段浪笑道:“自小听师父所言,我虽能成就一番霸业,却是学道之命。若是命中早已注定,我岂能怪罪他人,大丈夫立于天地,但求无愧于心。”

行僧说道:“原来如此,想必段施主师父必然是得道之人。”

段浪点头应答。行僧说道:“不瞒段施主,你师父所言无错,施主乃霸王命格虽能拜将封侯,却是孤独终老;虽能娶得贤妻,却不能白头到老;虽有兄弟万千,却是阴阳两隔。”

段浪听到这里,难免伤感,说道:“大师,如此了得,在下有一事相求?”

行僧说道:“段施主请讲!”

段浪说道:“在下对荣华富贵不在意,功名利禄也不在心。只想求一问,在下浪迹天涯只为寻得师父以报多年养育之恩,敢问大师在下这辈子可否能在遇见师父?”

行僧说道:“佛语:‘天道不可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道循环,天意如何,非我们凡人可以参悟!还请施主,饶恕贫道不能多言!”

段浪听后,便忙跪下,求道:“还求大师指点迷津,如若不肯,在下这辈子跟着大师长跪不起!”

师备苦劝道:“施主,人自有缘分,你的缘分不在这,为何如此?”

段浪哭着说道:“大师,若是嫌弃在下不够诚心,在下愿奉上仅有的百两黄金。”说着段浪从包裹中拿出金灿灿的黄金递给行僧,店内之人看见十分震惊。

行僧看了一眼黄金,连忙闭上眼睛,念道:“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请施主收回银子。”

段浪求道:“还请大师赐教!”

行僧叹气说道:“罢了,罢了!施主你先收回银子,贫僧送你一言。”

段浪恭恭敬敬说道:“请大师赐教!”

行僧合掌闭着眼睛,说道:“段施主,缘生缘灭,皆有因果。你若想寻得师父,需谨记八个字,‘得便是失,失便是’!南无阿弥陀佛,段施主好自珍重,贫僧告辞!”

在街上段浪合掌恭送道:“在下,在此谢过师备大师,愿大师早日悟得真理!”

西湖边,段浪与师备相互告别,向路人询问得知离家乡梅丰县不到两多百里路,便立马骑马离去,一路上寻思大师留下的话:“得便是失,失便是得,这话真叫人耐人寻味!”

一路上段浪快马加鞭赶路,原本只要两天的路程,居然赶了一天便到了。上午时分,阴雨绵绵,天气阴冷,段浪一路赶路衣服早已经被打湿,道路崎岖,泥路打滑,行走不便。好不容易这才回到家乡梅丰县,虽然说梅丰县是个不起眼的小镇,但对于思乡之情的段浪而言,却是有一股浓烈的归宿感。

他骑马来到城下,只见梅丰县城内一片萧条,城墙年久破旧,城砖掉落不少;城上无官兵巡逻,城门亦无官兵检查进出自如;城门上写着“梅丰县”的城牌,已经掉了不少漆;城内来往的行人,也是寥寥无几。

段浪翻身下马,牵马入城,只见城内与城外并无区别,路上的行人不多,街上的店铺也是少得可怜只有那寥寥数家。他寻思:“我虽然来到县城了,却忘记了村子具体位置。而且祭奠父母,也需要纸钱蜡烛,看来只得先寻个去处,买些纸钱,再问家乡位置!”

正当,段浪打定主意购买纸钱时,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乞丐纠缠。段浪这一路上也看见不少乞丐,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同情他们从背包里拿出一些银子给乞丐。可时间长了,段浪发现长此这样下去怎么多乞丐,恐怕是把全副身家给他们也不够给,而且自己一路上寻找师父也需要花费银两。更加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师父,万一身上银子没了他还不得沦落乞讨。

段浪原本想要推开纠缠的乞丐,不想刚准备推开时,两人双眼对视,段浪看见这个陌生乞丐眼中带泪,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他想道:“家乡之人,难免触动情怀。”最后他拿出一两银子放入乞丐碗中正想要离开,却见乞丐看着他欲言又止。段浪觉得甚是奇怪,但还是没有多想,便牵马离开了。

在街上段浪询问路人找到县里一家卖香烛纸钱的店铺,店铺位置偏僻,狭窄灰暗,他走进去发现里面坐在一个双眼失目的老婆婆。段浪向她打了一声招呼便开始挑拣所需之物,挑选完之后递给老婆婆。老婆婆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段浪递给的纸钱,手中慢慢点算,说道:“客官,四十文钱。”

段浪拿出铜钱递给来老婆婆,顺便问道:“老婆婆,借问一下您可知道段家村怎么走吗?”

老婆婆问道:“什么段家村?”

段浪接着补充道:“就六年前被强盗屠杀的段家村。”

“哦!”老婆婆一下子想起来,叹息道:“你说的是东面临海的段家村吗?可怜啊!村里头怎么多人,六年前被强盗一把火烧死,想来也是可怜啊!”

段浪不想接过这话题聊下去,问道:“老婆婆也听过这事,在下想问一下这路怎么走?”

老婆婆答道:“怎么大的事,当年谁不知道!往东走,翻过城背后的大山就是了。”

段浪谢道:“谢谢老婆婆指点!”

老婆婆好奇问道:“客官,你问这事做什么?”

段浪回道:“不瞒老婆婆在下也是段家村的后人,这一次回来,是想要买些纸钱祭祖!”

老婆婆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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