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5回、文俠仗义救少女
“娘,您又在……”上官文侠嗔怪地对老妇人道。
“哈哈,我又胡说八道了,当着客人的面说这些,不礼貌。”老妇人张着干瘪的嘴唇道:“孩子,你是卖鱼的?过来我看看。”
上官文侠急忙搬过一个凳子让狐狸坐在床前道:“您好好看看吧,胡贤弟可是一个好人,听说我买鱼给您老人家吃,分文不收,还特地来看望您!”
老妇人抓住狐狸的手,睁着昏花的眼睛打量着狐狸道:“好孩子啊,你们都是好孩子,按说,我有你们这么一些好孩子,舍不得早死,还有我的婷儿,聘儿,我多活几年多好啊,可是,我多活一年,就给她们添一份罪啊!”老妇人泪眼婆说地道。
“娘,你又来了。”站在一边的淑婷急忙抓过手绢帮老妇人擦泪:“您再这样,我们可就不理您了!”
“哈哈。”老妇人又笑出了声,抬眼对狐狸道:“也不知道我老婆子修了几辈子福,摊上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就说媳妇照顾我左右也罢了,儿子也怕我有个三长两短,连书也不教了,整日的服侍左右,生怕我吃不好,睡不好。这不,近几天我不想吃饭,忽然说了一句以前吃鱼的事儿,这不,他们又张罗着给我买鱼吃,我知道,家里的值钱东西都让他们卖的卖,当的当,折腾没了,我听见侠儿问婷儿的簪子,是不是又要当簪子?”老妇人说着转身拉住婷儿的手问道。
“娘,簪子在这儿呢。”上官文侠急忙将怀中的簪子掏出,递到母亲手中道:“孩儿是想用簪子抵押的,但胡贤弟不要,且分文不要,还将最大的一条鱼给您带来了。”
“不行的。”老妇人急忙对狐狸道:“哪有白送的道理,你还是收回吧,不然,这鱼我可不要!”
狐狸急忙道:“伯母,文侠兄是正人君子,孝敬父母是人之本分,他宁舍弃一切,侍奉老母与左右,是我们晚辈的楷模,我们晚辈理应效仿,再说,我们既然为兄弟,我也有责任孝敬您,您不收下,我可不愿意呀!”
“哈哈哈”。老妇人脸上笑开了花,高兴地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奶奶,奶奶,有鱼吃喽,有鱼吃喽。”门外传进来一个you童的声音。
“唉吆,我那宝贝孙子,快来让奶奶看看。”老妇人急忙向外探头张望。
话音刚落,一个六七岁的男孩闯了进来。只见他头顶扎一小辫,周边刮得光亮洁净,白净的脸上有一双滚圆黑亮的眼睛,一颦一笑透露出一种天真、聪慧,活脱脱的一个善财童子。
狐狸见状,夸赞地道:“好可爱的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老妇人听说,笑的合不拢嘴,她笑着道:“我们上官家,就靠这孩子光宗耀祖了,这孩子啊,可是观音菩萨赐的,说来话长,这孩子可是有来历,我给你讲讲这个故事。”老夫人便如数家珍地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以前,上官文侠的家庭不算富足,父亲是当地一名很有才气的秀才,母亲是一家员外的小姐。上官文侠自小接受父母的熏陶,加之聪明好学,也装满了一肚子学问。就在上官文侠十五岁那年,父亲忽然病故,剩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本来上官文侠要考取功名,踏入仕途,然考虑母亲孤身在家,就以种种理由推却赶考一事,终日守候母亲左右,帮助植桑养蚕。这年,上官文侠已是二十三岁,在亲朋的撮合下与邻村农家女淑婷成婚。淑婷孝敬老人,照顾丈夫,无不尽心尽力,细致入微。因此,上官文侠便离开村庄到外地教书,以此增加家庭收入,小日子过的虽说不算富足,但你敬我爱,相敬如宾,很是有滋有味。然而一件令全家三口人感到忧虑和不安的是,上官文侠与淑婷成婚十五年,仍无子嗣。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上官文侠夫妇步入中年的现实,令他们心急如焚,焦虑不安,特别是母亲已进入风烛残年的年纪,更是希望有生之年抱上孙子,以了却香火延续之夙愿。
这年桃月,就在他们认定无子之时,淑婷忽然肚子增大,这无疑给全家人带来了一线生机。
时光似流水,日月如穿梭。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日,上官文侠对淑婷道:“近日母亲身体不好,忙于照顾左右,不得离开。今见起色很好,不如今天抽空到东家结算工钱,一则为预备你生产所需,二则准备过年物资,不知你意下如何?”
淑婷温情地道:“母亲由我照顾,你去便是,但须早点回来,体谅妾身牵挂!”
上官文侠辞别娘亲,徒步来到二十里之外的王员外家。王员外忠厚老实,家庭富足,膝下一子一女,为使他们继承父业,出资聘请先生建一学堂,一则让子女长进,二则收容村内学童上学,可谓公益善事。今年,因上官文侠教书用功,孩子们读书识字进步迅速,令王员外十分高兴。今见他年关结账,非常热诚的酒宴款待,二人你谦我让,相敬如宾,一直饮到太阳西坠,夜幕降临,方才罢宴。王员外念及年关将至,上官文侠家境贫寒,便敬赠白银五十两,以供妻子产子所用。上官文侠千般推辞无奈,只好千恩万谢地收下,连同半年工钱的二百两用一红绸包袱包好,揣在怀里,告辞回家。
人常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崎岖的山路本来就难走,却又遇到了坏天气,使上官文侠可谓举步维艰。天空忽然阴暗下来,犹如扣上了一个大黑锅,接着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呼啸而来,使上官文侠步履艰难,方向难辨。不一会儿,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使地上逐步明亮起来。上官文侠停住脚步,向四周望了望,意欲辨清方向,不想眼前的景象令他恐惶起来。原来,他已踏进了一片坟地,那荒草凄凄坟丘跟前竖着一个个石碑,犹如一个个僵尸矗立身边,那阴暗的柏树婉如一个个恶鬼,伴随尖叫的风声,恰似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呜,呜,呜!”上官文侠分明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声,他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莫非有鬼?像如这样的天气,谁会跪倒坟地里哭,不是鬼是什么?人常说,越是晚上或者是坏天气,恶鬼越是猖獗。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少顷,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强作镇静的宽慰自己:“传说世间有鬼,但自己从小没见过,肯定是风声,对,是风声。”他想到这里,心一下子松弛下来,苦笑着摇摇头道:“自己吓唬自己。”
“呜,呜,呜!”又是一阵女子的哭声,这一次他听的更加清楚了,并且他离这声音很近。上官文侠吓得一屁股坐在一个坟丘上不敢动弹。
“呜,呜,呜!爹,我没法活了,您稍等,女儿马上就到您身边,呜,呜,呜!”女子的声音清晰,万分悲凄。
“这分明是人,不是鬼,即便是鬼,怎么会说自己没法活了呢?”上官文侠一咕噜爬起身来,向哭声方向张望。
“爹、娘,女儿这就去找你们了。”伴随着“呼隆”一声,坟地里再没哭声。上官文侠借着雪地的光亮寻觅,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柏树上吊着一个衣着白衣的女子。他急忙奔过去双手抱住,将她托起,急促的说:“你是人是鬼?为何轻生?”
“你是谁?别管我,让我死!”女子抖动着双腿道。
“快解开绳子,有话好好说。”上官文俠劝解道。
“你别管我,让我死,我活不下去了。”女子争辩道。
“你把绳子解下来,如非死不可,等把话说完再死也不迟,快下来,我快抱不住你了。”上官文侠使劲地向上撮了撮道。
在上官文侠的再三恳求下,女子才解开脖子上的绳子,落在地上。上官文侠喘着粗气道:“你年纪轻轻,为何轻生?”
女子啜泣着道:“大哥,你不知道,我的命好苦,实在活不下去了,活着不如死了好。”
“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官文侠借着雪地映射的光芒,隐约地看清了女子的模样,只见她蒿衣素裙,身材婀娜,乌发凌乱,眦泪横流,煞是可怜,便道:“年关将至,何故轻生?”
女子抽噎着道:“你虽然救了我,但早晚也是死,不如你放过我,让我早死了吧。”
“不行,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你,假如非死不可,再死不迟。”上官文侠劝慰道。
在上官文侠的再三追问下,女子才道出了上吊寻思的原因。原来,姑娘名叫秦娘,今年二十岁,在她五岁那年,母亲便因痨病去世;为了安葬母亲,父亲便赊了本村大财主尹京禄的一口棺材。然而因家底单薄,加之年年灾荒,父亲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秦娘艰难度日。十五年过去了,这口棺材连本带利增至三百两银子。今年年初,秦老汉又得了重病,秦娘只好到尹京禄的药铺里赊药治病,但长胳膊拉不住短命的,秦老汉还是撇下心爱的女儿,撒手人寰。就这样,为了安葬父亲,秦娘只好又到尹京禄那里借棺,并以十年奴婢的奴役作为抵押还债。然而,尹京禄出尔反尔,口是心非。他见秦娘美貌,便发出指令,要秦娘必须在腊月二十八日前将银子还上,如若不然,必须答应做他的五姨太。现在尹京禄六十多岁,早已是进棺材的人了,做他的五姨太还不是往火坑里跳吗?今天,最后的期限已到,秦娘一个弱小女子到哪里去筹借这二百五十两银子啊,要说嫁给尹京禄,秦娘是万不从命的,所以只好跑出来寻死,结果,被上官文侠救了。
上官文侠是个善良的人,他一边听秦娘啜泣着苦述遭遇,一边抹眼泪。他深深地同情、怜悯这位年轻女子,同时也憎恨尹京禄丧尽天良的兽性。他见秦娘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就将自己的长衫脱下给秦娘披上,并安慰她道:“小妹妹,千万不要轻生,人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咱们慢慢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