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国安就陪在穆百里身边,里头说得热火朝天,外头却是一片死寂。? ? w?w1w1.18?1zw.谁也不敢吭声,一个个都只等着穆百里的吩咐。
可穆百里似乎并不想有所举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皇后在里面大放厥词,说什么并非真心怀疑赵无忧,只是觉得此事的幕后黑手居心叵测。
穆百里揉着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气。
“爷?”6国安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
穆百里敛眸,6国安这才朝着门口的太监点了头。
太监快进门,扑通跪在地上,“启禀皇上,九千岁在外等候召见。”
一听是穆百里来了,皇帝当下来了精神,这可是救星!
“快传!”皇帝忙道。
穆百里缓缓步入殿内,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参见皇上。”
“厂臣快快起来。”皇帝有些迫不及待,这些烂摊子,的确不适合自己来处理,还是交给有经验的穆百里为好。这东厂的手段,更是毋庸置疑。
“多谢皇上!”穆百里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而后再朝着皇后行了浅礼,朝着床榻上的夏季兰躬身行礼,皆一一尽了礼数,没有半点疏忽,极尽恭谨谦卑之能。
皇后是知道的,这东厂与赵家惯来不对付,即便自己说赵无忧的不是,这穆百里要么不插手,要么趁机落井下石,总归是逃不开这两者之间的。
“厂臣既然来了,想必是听说这宫里的事儿了吧?”皇帝轻叹一声,面露怜惜的望着靠在床边上,神色黯然的夏季兰,心头更是不忍。
穆百里行了礼,“皇上,事已至此只能请皇上稍安勿躁。这事儿虽然疑点众多,理该仔细查查。然则咱们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光是空口白牙便要涉及朝廷命官,传出去只怕有辱皇上圣明。”
皇帝一想,也对,“那依厂臣所言,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这宫里的事儿,诸位娘娘都不好插手,毕竟都有嫌疑。自古以来争宠之事皆有先例,是故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否为后宫娘娘们所为,是故还望皇上先下一道旨意,请后宫众人避嫌。”穆百里俯。
皇后心里一怔,这穆百里今儿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想让她排除嫌疑?
思及此处,她下意识的回眸看了夏季兰一眼。夏季兰脸上带泪,此刻正抬头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是这一记眼神交换,悉数落在了穆百里的眼睛里。
然则穆百里依旧是淡然自若之态,温和浅笑。
皇帝点点头,“这倒不是难事,朕依你便是。只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
穆百里继续道,“接下来的事也简单,皇上可将此事交给微臣。臣蒙受皇恩,无以回报,愿为皇上分忧解劳,免皇上操劳费心。君乃天子,当秉行天道,与天地同根,享天地之寿,岂能在这凡尘琐事之上纠缠不去,倒是误了皇上的修为。”
听得这话,皇帝当下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是了,朕还得修行得道,岂能在这里虚耗时间。”语罢,皇帝急急忙忙的往外走,“朕的修行时辰快到了,不能再耽搁。”
“皇上?”皇后急了,“皇上,难道兰婕妤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不成?”
“朕何曾说过算了,此事全权交于厂臣处置,皇后还是好好守着你的坤宁宫便是,这些个腥风血雨的不适合皇后插手。”皇帝略带嫌恶的回看皇后一眼,“有东厂着力查办,朕也放心,皇后就不必管了。”
“皇上?”皇后惊呼,“那兰婕妤——”
皇帝愣了愣,顿住脚步有些犹豫,殿内传出嘤嘤的啜泣声。
见着美人落泪自然是怜惜无比的,可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免会觉得女人的哭声太过烦人。哭声毕竟不如笑声来得招人喜欢,是故皇帝凝了眉头,明显有些不悦了。
没了孩子,皇帝心里也不好受,原就烦躁,此刻更是表露出了少许厌烦之色。
“好好照顾兰婕妤。”皇帝一听这嘤嘤的哭泣,再也没有止步,走得比谁都快。他是这后宫之主,一朝天子,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非要眷恋这哭泣不止的女子。
帝王嘛,还是喜欢那笑靥如花的年轻面孔。
皇后站在院子里愣了愣,半晌没能回过神来。最是难料帝王心,一朝欢喜一朝弃。这世上若海底针的,不止女人心,还有帝王心。
轻叹一声,皇后敛眸,身后行礼的穆百里微微直起身子,眸色温和的望着一脸失望的皇后。
“娘娘可曾想过,有些事情急不得?”穆百里缓步走到皇后身边,“婕妤娘娘刚刚小产,皇后娘娘不好生宽慰,反而急着找凶手,若是皇上回过神来,只怕是要生疑的。”
皇后心下一惊,当即盯着眼前的穆百里,“本宫听不懂千岁爷的话。”
“娘娘听不懂没关系,只要心里懂就好。”穆百里眸色温和,“皇后娘娘身份贵重,想必也不会因为这一时的口舌之快,而让自己身处尴尬的境地吧?微臣可听说,赵大人如今就在议政殿那头,保不齐娘娘的一番话,就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皇后骇然握紧了袖中的拳头,身子微微绷直,话到了嘴边只能硬生生的咽回去。
穆百里缓步上前,皇后心头微凉,有些畏惧的退后半步。
但听得穆百里音色低沉,“看样子,皇后娘娘虽然叫得欢,实际上还是惧怕赵无忧的。你可别忘了,赵无忧是太子少师,如果没有太子,她又该辅佐何人呢?皇后娘娘做事怎么就不好好想一想,光记得身上舒服心里舒服,就没想过脖子舒不舒服吗?”
皇后白了一张脸,“你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还请皇后娘娘回去之后自己想。此外,皇后娘娘既然想跟赵无忧翻脸,就最好——”他音色轻柔,听在她耳里却是如此心惊胆颤。他说,“最好别让赵无忧知道秦安的存在,否则皇后娘娘会死得比谁都快。”
穆百里拂袖而去,皇后心惊肉跳的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静仪上前,低低的唤了一声,“皇后娘娘。”
皇后才幡然醒转,面色早已惨白,“没事。”
“娘娘?”静仪蹙眉,“您别担心,王敬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事情,纵然翻出天去也是没法子的。”
说着,静仪搀起皇后往外走,“娘娘,咱们把这事儿往赵无忧身上一推,到时候把莲华宫那头也连在一块。等着肚子里卸了货,那就万事大吉。有赵无忧担了罪名,又不至于让皇上怀疑后宫,岂非两全其美。只要某人的肚子争点气,皇后娘娘就永远都是皇后娘娘。”
“也亏得咱们现及时,瞧见了这莲华宫的奴才悄悄跟尚书府联系,否则他们联起手来,皇后娘娘的位置必定保不住。赵无忧已经重新有了皇后人选,是故咱们得在赵无忧难之前,先下手为强。娘娘,咱这也是身不由己呢?”
皇后轻叹,“本宫倒是想要个孩子,奈何自己不能生。莲华宫那头原本还能等一等,可本宫又怕她真的生下个儿子,如此一来母凭子贵,那本宫在皇上跟前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废后,便是早晚问题。本宫当了半辈子的皇后,临了岂能输在傅玉颖的手里。”
就因为没有孩子,最后连后位都保不住,那她这李氏的满门荣耀,怕是也保不住了。有时候,这也算是一种无奈吧!宫里的女人,关系着家族的荣耀。
明明是弱女子,明明都可以相夫教子的,却要困锁在四四方方的世界里,当天底下最可悲的囚徒。还好这宫里头也不算寂寞,还好坤宁宫里有个秦安。虽然她无法生育,好在还能当个快活的女人。
可这宫里的事情,何时能瞒得过赵无忧的耳目?
端坐在议政殿的偏殿,内阁诸位大人已经离开,她坐在这儿原本是想稍作休憩,等着皇帝召见。岂料她坐了好一会,也没见着皇帝来传召,可见这宫里头是真的出了大事。
要不然皇帝遇见这样的事儿,还能不找她这个宠臣吗?
然则听得小太监来报,说了一番这甘泉宫生的事儿,赵无忧便觉得有些头疼。无奈的揉着眉心,摆摆手示意奴才们都退下。
云筝蹙眉上前,轻柔的替赵无忧揉着太阳穴,“公子又头疼了?”
“遇见这么个蠢货,能不头疼吗?简直是愚不可及。我虽然与皇后不对付,可终究赵家跟李将军才是亲眷,虽然不是太亲,可也在九族之内吧!”赵无忧靠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任凭云筝为自己轻揉着。
云筝轻叹,“这皇后娘娘着实该死,那一次宫变,多亏了公子才能平息。如今可算是过河拆桥了,竟想着要扶持夏家。这夏家是省油的灯吗?夏家一旦上来,咱们尚书府和丞相府第一个保不住。保不住了赵家,能有她李家什么好果子吃?还打量着,人家能感激涕零,继续让你当这皇后吗?”
“连你都想得比她清楚,可见这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待得太久人都变傻了。”赵无忧道。
闻言,云筝轻笑,“公子莫要开玩笑,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是好吧!皇上没能召见公子,显然是有些当真的。之所以没有惩处公子,恐怕也并非好事。”
赵无忧阖眼,“皇后这个蠢货,让皇帝对我起疑心,想借着皇帝的手来除了我?简直是异想天开。就算这个孩子真的是我弄掉的,皇帝又岂能真的杀了我。我爹还没回来,这朝廷还需要我赵家的扶持。鼠目寸光,真当是愚蠢之极。”
“那现下呢?”云筝担虑的望着赵无忧。
赵无忧还是觉得头疼,轻轻拂落云筝的手,顾自揉着眉心,“现下只能静观其变,我若是主动搀和,才真的让皇帝起疑。我得让皇上知道,对这后宫的事儿,我是压根不关心。如今这荒澜国蠢蠢欲动,我得让皇帝看见,我赵家是忠心耿耿的。对于皇嗣一事,浑然不知。”
云筝颔,“奴婢明白!”
“只不过我没想通,皇后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对付我?”赵无忧凝眉,“按理说,她这样没脑子的不该搞突袭才对。这宫里有两位怀孕的妃嫔,她若是觉得有危机感,大可去对付傅玉颖。”
蓦地,赵无忧僵在当场,若有所思的低吟,“傅玉颖?”
“公子,怎么了?”云筝不解。
赵无忧徐徐起身,眸色幽沉,“云兮出宫的时候,是否教人察觉了?”
“公子的意思是,皇后现尚书府跟傅婕妤的关系,生怕公子心生废后之意,到时候拥立傅婕妤为皇后。迫不得已之下,她才出此下策,为的就是先下手为强?”云筝愕然,“这么说,皇后下一个要对付的,可能就是傅婕妤?”
赵无忧负手而立,面色凝重,“皇后要借夏季兰肚子里的孩子,将我与傅玉颖一网打尽。呵——”她突然笑了,回眸望着云筝之时颇多无奈,“昔日宫变,她自己擅杀宠妃,皇帝这笔账还没跟她算清楚,她就急不可耐的要杀了皇帝现在的宠妃和皇嗣。你说若是皇上秋后算账,谁会死得更惨?”
云筝嗤笑,“奴婢觉得,她这是在作死。好好的皇后娘娘不当,非得当个令人厌弃的。如今倒好,撕破了脸皮,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这个蠢货。”赵无忧很是无奈,遇见这样没脑子的挑衅者,真当是哭笑不得。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皇后有何举动,她所在乎的是在皇帝心里,会不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帝的疑心很重,这些年他们父女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皇帝终究是皇帝,每个人皇帝的心里都住着一个神经病,生怕身边的人对自己有异心,生怕被人背叛,更怕有朝一日失去这荣华富贵,与高高在上的皇位龙椅。
皇后是蓄谋,可也难保皇帝不会上了心。否则出了事,皇帝应该第一时间找她才是。可这一次,皇帝没有这么做,想来在皇帝的心里,皇后的话也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赵大人还有心思在这里长吁短叹,不知道这宫里头生了大事吗?”穆百里从外头走来。
他知道她在这儿,所以特意过来一趟。上次她离开,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也不知体内余毒是否排清?不过瞧着她揉眉头的姿势,想来又是头疼了。
赵无忧轻叹,“云筝,你先出去。”
云筝行了礼,这一次到没有挣扎,只是不放心的看了赵无忧一眼,徐徐退出去。
外头,有6国安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赵大人好自在,一个人在这儿待着。”穆百里冷嘲热讽,这外头出了事儿她不理不睬,竟然在这儿躲清闲,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赵无忧也不反驳,顾自走到一旁的桌案边坐下,“穆百里,我头疼。”
他一愣,“赵大人没听到本座的话吗?”
“听到如何?没听到又如何?我头疼。”她别过头看他,“怎么,当了千岁爷便连伺候人都不会了?”
穆百里轻叹着,无奈的走到她身后。
她的身子微微后靠,刚好靠在他身上,他温热的指尖轻柔的摁压着她的太阳穴,“赵大人可真会享受,真能使唤人。”
“你让我中毒,此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也没有同你计较,你反倒小气起来。穆百里,你纵然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也该有半分男子气概吧!好歹呱呱落地的时候,你也完整过。”她如今是越的嘴毒。
穆百里凝眉,“赵大人可想过,一味的戳人痛处,早晚要出事的。就好比你与皇后娘娘,这不就出事了吗?唉——”
“怎么,要让我与千岁爷一般,爬上皇后娘娘的绣床,才算是尽心尽力?”赵无忧句句带刺,“穆百里,我不是你,有些东西我做不到。”
他的指尖微微一顿,“爬不爬绣床是一回事,能不能让人嫉恨也是一回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有第一个人弹劾赵家,紧跟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于无数个。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就摔得越狠。”他伏在她耳畔,“会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不也有千岁爷飞身相救吗?”她笑了笑,“怎么,千岁爷这么快就忘了同坠之情了?”
穆百里轻柔的伺候着她,“赵大人就不想干点什么?”
“我若是个男儿,遇见千岁爷这样的美貌,说不定还真能干出点什么事儿来。可惜我这单薄之身,换不得千岁爷下半辈子的幸福,真当让人惋惜。”赵无忧说着荤段子,笑得温和。
穆百里心头寻思着,这丫头穿着男儿装太久,想来是搞错了性别吧?说起荤段子调戏人,也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模样。
啧啧啧,还好不是真的男儿身,否则时日长久,这皇帝是真的要绝嗣了。
“赵大人是惋惜,这儿少了一张床?”穆百里反唇相讥,“想来那一次本座伺候得赵大人很是舒服,后来6国安还说,赵大人的气色好多了呢!”
“是啊,有千岁爷在,我这气色自然是越来越好的。可不像千岁爷,以后只能扶着腰走路,年岁渐长这脸色就渐白。”她惯来不落下风。
穆百里捏起她精致的下颚,“赵大人是想要了?”
“是啊,想要千岁爷给个交代呢!这不,我一直等着,等千岁爷自己开口。”赵无忧似笑非笑。
穆百里在一旁坐下,“你这记性可否差一些?”
“我这记性有时候也不好,但偏偏在某些事情上,当真是执念得很。比如说,好了伤疤记得疼这事儿,我是怎么都忘不了。”赵无忧笑得温和,“千岁爷的宝贝妹妹对我下毒,要取我性命,难道我还不能要个交代吗?”
穆百里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赵无忧继续道,“别告诉我,雪兰的事儿,千岁爷要血债肉偿。这种没有底线的事儿,我是绝不会答应的,你若是再敢胡来我就把千岁爷的事儿都给画下来,整理成书籍。天桥下说书的给一份,长街上的书斋也能批量描画。想来天下人对千岁爷的风流韵事,会很感兴趣。”
“正好现在皇后娘娘要对付我,皇上也起了疑心,我便辞官回家,从此以后埋头当个画师,专门给千岁爷画画。说不定还能赚得一笔,以后吃穿不愁,也算是人间美事,我下半辈子的着落。千岁爷,您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呢?”
“你要画本座?”穆百里长叹一声,这次换他揉着眉心,音色低沉。
“是呢!”赵无忧笑了笑,“千岁爷手法好,身段好。”她盯着他的脸,意味深长的笑着,“脸蛋长得也喜人,可不能我一个人看。我这不懂欣赏之人,难免会暴殄天物。你好我好,总得大家都好才是。”
穆百里点点头,“赵大人这意思是,你要同本座欢好?”
“嗯?”赵无忧一愣。
“那本座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音落,他突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膝上抱坐着。
惊得赵无忧当即抱紧了他的脖颈,这厮度太快,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来得及反应。等着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
赵无忧呼吸微促,“你干什么?这是皇宫大内。”
“原来赵大人也知道这是皇宫大内啊?”穆百里轻叹着摇头,“那你方才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勾搭本座吗?如今本座成全了你,你反倒要矫情?”
赵无忧面不改色的望着他,“穆百里,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雪兰在诏狱,你满意了吗?”穆百里凝眉,“女人果然是小心眼的。”
“换做是千岁爷,若被人毒杀不死,回过头来便是灭人九族。我灭不了雪兰的九族,动不得你穆百里,难道出口气也不行吗?此事我忍气吞声,算是够给你面子。”赵无忧冷着脸。
穆百里寻思着,这话说得好像也在理。
赵无忧是什么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可是一点都不逊色于他,而这次的事情她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露。不但如此,她还雷厉风行的搞定了六部衙门的事情。
把雪兰行刺变成了无极宫的擅闯,所有的矛头丝毫没有落在雪兰和东厂头上。
她言出必践,他自然也得讨她欢喜,难道还要输给一个女流之辈吗?
“无极宫的事情,本座已让人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必定是连锅端起。不过你也得给本座时间,毕竟这江湖上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彻底解决的。”穆百里的掌心,裹着她冰冰凉凉的手。
赵无忧也知道,要铲除无极宫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她不着急,她要的只是穆百里的一种态度!是故,得到穆百里这个答复,她自然不会再纠缠。
她又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会纠缠不清的人。朝廷之事繁如牛毛,她若是事事都操心,早就操碎了心。略显疲倦的靠在穆百里怀里,赵无忧将微凉的额头抵在他滚烫的脖颈处。
肌肤相触,她低低的轻叹一声,“穆百里,有时候我是真的想杀了你,你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她呵笑着,“也许你我,真的是上辈子的敌人。没能分出胜负,所以绵延至今,依旧难逃厮杀的宿命。”
“想不到堂堂赵大人,也会相信宿命这种东西。”穆百里一脸鄙夷。
赵无忧凝眉,她不去看他的脸,他也看不到她低垂的脸,“杀的人多了,自然不信,不过——”她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有人说,这世上总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会让你相信命运的存在。穆百里,希望你我刚好不是彼此的命中之人,否则这场局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穆百里下意识的抱紧了她,置于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赵无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尾?”
“什么时候?”她煞有其事的想了想,“应该是从平临城回来之后吧!或者——”她抬头,笑得有些邪魅,“是从现在开始了。”
他定定的望着她,没有说话。
“皇上将此事交给你,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赵无忧道。
穆百里想了想,“你自己心里有了把握,还要本座说什么?”
赵无忧低头一笑,“皇后在自寻死路,好在千岁爷还算清醒,没有落井下石。”
“皇帝在找王敬和刘阳明,这二人到底在哪?”穆百里问。
赵无忧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皇帝已经对你起了疑心。”否则不会明知赵家与东厂不睦,还让东厂去查赵无忧的事儿。
“疑心归疑心,皇上这些年的疑心还少吗?”赵无忧笑得凉薄,“只不过这件事千岁爷若是没办好,最后该担心的是您自个儿。我这厢倒是无所谓,身为太子少师,不会蠢笨到,要去杀了太子的地步。不管是哪个娘娘生下皇嗣,不都是我的徒儿吗?”
穆百里挑眉,“如果是莲华宫那位,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吧!”
赵无忧眸色微转,想着既然穆百里知道,那这皇后大概也知道了。难怪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对付自己,打量着是怕她扶持了傅玉颖的孩子上位,最后让皇后跌落神坛。
“看样子,皇后也知道了这些。”她倦怠的抬了一下眼皮。
“哼,你以为这世上总有不透风的墙吗?”穆百里轻叹,突然伸手去抚她紧蹙的眉头。
赵无忧吓了一跳,当即身子往后仰。
可他的指尖还是抚上了她的眉头,轻轻的推平了她紧蹙的娇眉,“这蹙眉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一天天的愁眉不展,人还没老呢?心就老了。”
赵无忧微微一愣,盯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然则他说的话,好像是有些道理。她伸手去摸自己的眉头,“我皱眉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穆百里捏着她的下颚仔细的瞧了瞧,“你再皱一个试试。”
闻言,她当真又皱了眉。
却迎来他温暖的唇,辗转绵柔。这糯软的滋味,在唇齿间徘徊不去。他一手扣着她的腰肢,一手握住她的后脑勺。
当她的呼吸都变得紊乱,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之时,他才眷眷不舍的松开她。
望着那张绯红如朝霞的脸,他的眼底掠过少许亮光。大拇指的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她唇上的微红,“赵大人的学习能力还需要加强一些,来日等本座有空了,可得好好教授才是。”
赵无忧白了他一眼,终于从他怀里下来,分开的那一瞬,她只觉得身上有些凉。终究是男儿的身子,是比她的温度要高一些,窝在他怀里的确暖和。
“皇后那头,千岁爷要如何处置?”赵无忧问。
穆百里含笑望着她,“赵大人以为呢?”
“该有的把柄该有的证据,我都有。只不过得看看千岁爷,舍不得舍得老相好呗。”赵无忧笑得凉凉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寒意。
穆百里眉心微跳,“赵大人想让本座请皇上废后?”
“废后?”赵无忧轻叹一声,“皇后李氏若是废后,那下一任皇后是谁呢?千岁爷当我是傻子吗?李家于朝廷有功,李老将军戍守边关,战功赫赫。千岁爷是有本事让皇上废后,那有没有本事自己去戍守边关呢?李家是以军功而起,只要李将军没死,这皇后就不能废。”
否则边关一乱,这荒澜国就会趁虚而入,彼时一不可收拾。是故就算赵无忧有心让人取代皇后,也不可能急于一时。如今大邺与荒澜的关系岌岌可危,需要边关将士的誓死效忠。
怪只怪皇后自己蠢,这点道理都想不通,还以为赵无忧会真的要废后。
思及此处,赵无忧深感无奈。
对此,穆百里也表示赞同。朝廷上争权夺势是件无可厚非之事,可也得顾全大局,若是国之动荡,外敌侵扰,纵然你独得大权又有什么用?
这亡国奴的滋味,还没尝够吗?
“那你想怎样?”他问。
赵无忧似笑非笑,“我想——”她凑近他,而后在他耳畔低语一番。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