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是别去想这些,毕竟都时过境迁,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中文 w=w≠w=.≤
“我……约莫猜到你说的是谁。”沈言定了定心神,“左不过那毕竟是简衍的遗孤,虽然咱们心里知道简衍做错过什么,但是天下人还有皇上并不知晓。退一步讲,你跟兄长的孩子也是不能见光的,否则落在皇帝的耳朵里,怕是要惹出大祸来。”
赵无忧握紧了手中杯盏,“我都知道,所以咱们不是去找孩子,是去搜捕萧容。萧容乃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皇上若是知道他还在京城里头,恐怕咱们就算杀了公主,皇上也不会有所怨言。旁人的性命,总没有他这九五之尊的命来得重要。”
饶是女儿又如何?
皇帝要的,是儿子!
何况这个女儿,如今也没什么用处了。
沈言点点头,“我明白了,所以此事……”
“此事我会让五城兵马司去做,你们东厂只需要把萧容还在京城的消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便是。”赵无忧眯起危险的眸子,“这过街老鼠,还能藏到哪儿去呢?”
“好!”沈言颔,“对了,那个徐明不就是廉明吗?”
他之前见过的,所以沈言认得。
“是他。”赵无忧道,“不过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何况现在他深得君恩,所以即便有人认出来了,也不敢有所妄议。”这大概就是权力在握的好处。
沈言抿唇,“那瑶儿知道吗?”
赵无忧眉心微挑,“瑶儿?”
意识到自己失言,沈言顿了顿,当即将视线别开,不敢去看赵无忧。赵无忧也只是淡淡的笑着,“这般害羞作甚?算起来,我还是你大嫂,你兄长不在,你的事不知我能否置喙啊?”
沈言想了想,然后轻轻点头。
“沐瑶是个好女子,秉性直率,她真心待你且用性命待着你,便是这一点旁的女子都及不上她分毫。沈言,别落得我跟你兄长一样,才知道惋惜才懂得珍惜。”赵无忧轻叹一声。
沈言很是认真的沉了脸,“我知道,所以我不敢负她,也不能负她。”
“她要的不是你的负责,而是你的心。”赵无忧道,“男人的爱和女人的心总是有些矛盾,我们需要的不是你给的保护而是温暖。别小看一个女人陪你吃苦的决心!”
沈言有些不解,他定定的望着赵无忧,“所以你跟我兄长……”
“我们是过命的情,今儿我能为他死,若他回来了……他这条命也是愿意给我的,且毫不犹豫。”赵无忧望着他,“局面已经拉开,只要找到孩子就没什么可顾忌的。”
“我已经在准备。”沈言道,“不过既然大嫂开了口,那我就不再固执的送她离开了。”
赵无忧笑了笑,“生死与共,比你们所谓的单方面护她周全更得她心。”来日凶险,谁知道结局会怎样,总归是牵手走一程,一伤俱伤,一荣俱荣。
生死与共,荣辱不负。
等着沈言离开,赵无忧也觉得乏了,单手扶额,微微揉着眉心。
温故上前,“又头疼了?”
“没什么事,最近关外有消息吗?”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温故道,“消息一直往京里送,只不过你不敢看罢了!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一则是孩子,二则便是穆百里。若说你可以为了什么而所向无敌,也是这两者。”
赵无忧苦笑,没有吭声。
温故继续道,“大漠风光好,素兮被劝了下来,等待着……”他顿了顿,有些话太过伤感,还是不说为妙。此外他也知道赵无忧想问的是什么,“他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如你上次一般,再过些日子就会彻底的清醒,不需再缠绵病榻。”
“这么快?”赵无忧心惊,“不是说还得有段时日吗?”
“你莫忘了,你解了他的尸毒,他的内力便可逐日恢复。一旦内力恢复,蝴蝶蛊的消失就会越来越快,而他沉眠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温故轻叹,“其实他回来也好,能帮一帮你。大不了就躲起来帮你,总好过你现在独自扛着。”
赵无忧苦笑,“我怕他一回来,就是大开杀戒的时候。若然如此,他还如何能与我退出这纷争,悄无声息的长相厮守呢?”
“总会有办法吧!”温故道,“实在不行就诈死。”
“你觉得谁会相信呢?如今他战死沙场,能免去一劫,而我只等着来日的平息,就可以……”赵无忧笑得微冷,“罢了,暂且还是等等吧!”
“他那么聪明,恐怕6国安和素兮都拖不住他。”温故提醒,“你最是了解他,他也最是了解你,你们曾经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啊!”
赵无忧心神一震,是啊,最了解你的,往往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惺惺相惜,变成了最后的生死莫负。回头想想,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才能走在一起。
未来的路,也得一起走。
“能拖多久便算多久吧!”赵无忧起身,离开时显得有些怅然有些落寞。
温故知道,她又想他了。
大漠里的穆百里已经逐渐恢复,内力恢复得七七八八,清醒的时间也是日日见长,他坐在桌案前,看着这一副没有下完的棋,眸光沉了又沉。
第一眼看到6国安的时候,穆百里是诧异的,然后见到了素兮和雪兰,穆百里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莫名慌乱。
赵无忧不知所踪,6国安人鬼难辨,素兮不离不弃,雪兰失魂落魄。
他直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因为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何以到了这儿。更让他觉得五内不安的是早前放在这桌案上的,属于他的骨笛。
赵无忧走了,骨笛便消失了,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赵无忧把骨笛带走!
可骨笛代表什么,他心里很清楚。赵无忧把骨笛带走,是什么意思呢?尤其是她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至今想起来还觉得胸口闷闷的,竟难受得想歇斯底里,想仰天长啸。
那眼神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可带着少许凄婉。她望着他,如同望着隔世的情人,不是哀怨却带着一种难解的情愫。
心里漾开别样的东西,让穆百里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他不知道这种心疼来源于何处,找不到宣泄的借口,只能自己忍着疼,使劲儿的去想到底生过什么事。他绝对相信自己和赵无忧之间,必定经历过什么。
是什么呢?
是什么?
6国安不肯说,素兮也不肯说,雪兰也是欲言又止。所有人都在瞒着他,并且一个个都拦阻他回京。他身为东厂提督,为何会身处大漠?为何不能回去呢?
内力恢复了约莫七成,他想不明白自己早前怎么了?为何内力都会全失?什么人有这样大的本事,让他内力全失?
雪兰端着饭菜进门,“哥,吃饭了。”
穆百里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只觉得整个人胡思乱想得快要疯。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赵无忧,见赵无忧!
“哥,你怎么了?”雪兰蹙眉,担虑的疾步上前,“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说这尸毒又犯了?”
穆百里低吟,“尸毒?”
雪兰干笑两声,“你当时快要死了一般,我便把这莫名其妙的毒称之为尸毒。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掌柜的给你看看!”
语罢,她如同逃离一般转身欲走。
下一刻,穆百里扣住了她的手腕,“赵无忧……赵无忧她……”
雪兰眸色骇然的盯着穆百里,她怕,怕穆百里真当想起来了。如今他的内力未完全恢复,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他们怎么敢让他回去。
但是看穆百里这样子,似乎早就悬疑在心。就算他们现在不说,想来过段时间他也会想起来。这人惯来执着,与赵无忧可谓是一个模子的。
头有些疼,心窝里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问。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飘飘忽忽的。
素兮进来的时候,瞧着穆百里握着雪兰的手腕,面色当即变了。
见状,雪兰快抽了手,“不是、不是你看见的这样,兄长他……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直在喊赵大人的名字。”
素兮一怔,“公子?”
“赵无忧为何带走了本座的骨笛?”穆百里头疼得厉害,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你们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别怪本座不客气。”
“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什么时候你就可以离开大漠了,毕竟我们这里几个人加起来都未必是你的对手。”素兮深吸一口气,“公子交代过,你未痊愈之前不得离开客栈半步。我不管你是东厂提督还是九千岁,我只听命于公子一人。公子有命,我万死也当执行。”
穆百里面色苍白,“你们都瞒着本座,赵无忧到底是谁?九千岁?”头疼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滋长,然后快的茁壮成长。
有记忆的片段闪过,那灵光一闪的回眸浅笑,那温柔缱绻的烛光,不知染了谁的胭脂雪。
她总说:你这不要脸的死太监。
她又说:穆百里,我头疼……
他突然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像是灵魂剥离了一般,他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恍惚,面色白了极点,就好像赵无忧离开时那样,雪白雪白。
接连两天,穆百里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客栈里人来人往,客商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6国安在门外徘徊,却又不敢进来。
素兮握着6国安的手,“该来的总归回来,担心也没用。蝴蝶蛊终有消失的时候,他也终有想起来的那一日。这是命,谁都没有办法阻挡。”
雪兰将饭菜放在了门外,“哥,我把饭菜放这儿了,你记得开门拿进去。”里头没有回声,安静得可怕,她想要透过门缝去看里头的世界,可惜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昏暗的一片。
“哥,你没事吧?你好歹应我一声吧!”雪兰只觉得心惊肉跳,“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必定不好受,可你这样把自己关起来也解决不了问题。有些东西并不是大家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住。你可知道我们费了多少气力,才能把你救回来吗?”
“命悬一线,鬼门关上走一圈,能重新活过来是何其不意。大家都拼了命的想要你好好的,没有人会害你也没有人想害你。我们是为了你好,等你身子好了,我一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真相。”
雪兰敲了敲门,里头只有杯盏被掼碎在地的声音。她身子微微一僵,只能停手转身,轻叹一声离开。
“还不肯开门吗?”素兮问。
雪兰颔,“会不会出事?要不要撞门?”
素兮冷笑,“蝴蝶蛊在体内,就算他想拼了命的记起来,又谈何容易啊?折磨折磨他自己也好,公子受的苦难道比他少吗?不是说要夫妻同心吗?那也该夫妻同痛才是。大漠风沙,京城里又何尝不是风起云涌?公子不过是想得到一隅之安,却得拿命去拼,她难道就容易吗?”
一说起赵无忧,素兮便红了眼眶,“他忘了公子,让他吃一吃苦头也是应该的。”
“但他是因为蝴蝶蛊。”雪兰道,“他并非真的想忘了赵大人,他爱赵大人极深,怎么舍得忘记。也是我们不肯相告,否则哪里留得住他。”
素兮哽咽,“我不管这些,横竖他忘了就是不对。蝴蝶蛊虽然难以抗衡,但……但就是不对!”素兮也知道这事怨不得穆百里,可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公子为了她能幸福,竟然和温故悄悄的走了,还用药把她给迷晕了。素兮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里闷闷的,揪着难受。可她何尝不知道,这是赵无忧给予她的放纵与祝福。
雪兰轻叹,“我知道心里不痛快,赵无忧走的时候你不在。但是素兮姑娘,缘起缘分斗不过天,既然赵无忧想让你更幸福一点,你便领了这份情吧!”
“不领又能如何?”素兮转身就走。
雪兰想了想,不领还能怎样呢?事已至此,谁都没有办法更改已经生的事情。6国安已经这样,倒数着为数不多的日子,两个人还能再看几场日升日落呢?
无奈的望着那紧闭的房门,一楼的大堂里人声鼎沸,最近天气好,来往的客商也比较多,是以这客栈里头比较忙碌。看着人来人往,再看看这广袤无垠的沙漠,雪兰觉得厌倦了。
她想起了一些事,突然想回那个地方去。
等这里告一段落,她觉得自己该去还债了。
房间里的穆百里站在窗口,他保持这个姿态已经很久很久。外头金灿灿的大沙漠,被阳光铺满,看似荒芜却又隐隐有生命在坚强的存活。
耳畔不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她说:穆百里,我头疼。
他也觉得头疼,静静的想了两三日,脑子里有个人影在浮动,却始终无法拼凑完整的画面。他知道自己惦记着一个人,可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人是何模样。
音犹在耳,熟悉到了极点。指尖握紧了窗棂,脑子里的那个人影眼见着呼之欲出,可还是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远处有一队驼队渐行渐远,为的领头骆驼上系着一条红带。风吹得长长的红带子随风摇曳,在这荒芜的大漠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迎风飘扬的赤色,像极了龙凤红烛的烛花泪,像极了佳人身上的嫁衣如火。
那一抹红,有着鲜血的艳烈。
脑子里有些乱,有些兵戈之声,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铁骑踏破山河的震撼。惊心动魄的征战,将军兵戈铁马的豪情壮志。
穆百里,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
赵无忧,和我在一起。
定定的望着那一缕红带在风中飘扬,记忆有些凌乱,唯一清晰的是那一袭红衣的新嫁娘,冰冷的墓碑前许下今生来世之约。十指紧扣,掌心的温度彼此烙印。
穆百里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视线模糊,数日来终于出了低哑的声音,“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
远处,红带子依旧随风翻飞。
是离去还是相聚,又有谁知道呢!
今年听风楼里的梨花开得可好?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赏,可好?
房门口的饭菜终于被端了进去,雪兰如释重负,他终是想通了。肯好好吃饭,应该就是没事。还好还好,估摸着他冷静了数日还是没记起来罢!
然则第二天的时候,房门却是虚掩着的,屋子里没有人。整个客栈都找遍了,也没现穆百里的踪迹。
穆百里不知所踪,唯有一封书信压在枕边。
6国安握着那一封书信,无奈的轻叹一声,“千岁爷若是有心要走,谁都找不到他,谁也奈何不得他。”他回望了素兮一眼,眼睛里凝着少许微凉,“就这样吧!”
“他是怎么走的?”雪兰担虑。
“这来来往往这么多的客商,千岁爷有心要走,还怕走不得吗?”6国安蹙眉,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揽了素兮入怀,“要走的就一定会走,留也留不住。”
素兮眸色黯然,唇角却是带着微笑。
雪兰苦笑两声,幽幽然转过身去,“是啊,该走的就一定会走,可那些不该走的呢?不该走的还不是也走了吗?抓不住机会就只能抱憾终身。你们都有圆满的时候,独我此生连最后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是住在你心里吗?”6国安道。
雪兰捂着自己的心口,有泪蜿蜒而下,“是啊!住进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笑着的,可为什么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呢?一生颠沛流离,而后遇你成劫,如今却是业障难消终成我此生大憾。
明白得太晚,疼得却是刻骨铭心。
素兮轻轻捂着自己的心口,朝着6国安笑了笑,“你也在里面。”
6国安一笑,眉目间晕开淡淡的流光,“如今倒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我却是越来越难看了。还会记得我曾经的模样吧?”
“记得。”素兮笑得温柔,“永远都会记得。”
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从未改过。”她握紧他的手,“就算只有明天,我也要跟你再看一次旭日夕阳。大漠里的风光虽然单调,可这里只有你我,没有尔虞我诈和纷争,却是你我毕生所求。君若明日去,我当含笑相送。每一日,都当成问老天爷偷来的一样,好好的过。”
6国安很是欣慰,“听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她知道他所谓的放心是什么,她很清楚6国安在担心什么。他怕他一走,她会跟着他一起走。他什么都不怕了,唯独放不下眼前这人。
她什么都好,武功高,人也聪明漂亮,唯独这情爱之事,她伤了一次又一次。
他怕自己不足以暖透她的心,怕她自此以后再也不敢敞开心扉,从此孤身一人无人照顾。
相拥在一起,却是各自心思。
“不要担心我,就算没有你,我也会一个过得很好。别怕我无人照料,有你时刻在我心里,我便是所向无敌之人。”她哽咽低语,“下辈子你我就当个普通人,你负责赚钱养家,我为你洗手羹汤,养儿育女。你喊我一声娘子,我于门口等着夫君劳作归来。”
“夕阳西下,你我坐在那老树下,儿女绕膝,共享天轮之类。到时候我们都不必再持剑天涯,可以看着彼此慢慢的老去,你花白了头,我长出了皱纹。你不再喊我一声娘子,而是叫我老婆子,我就叫你老头子。你说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6国安哭不出来,只能死死的抱紧了她,音色哽咽到了极致,“好!只要你说的,都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应你!”
“那就说好了,你记得要等我。”她笑着落泪。
“下辈子,若不见你当终身不娶。”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承诺了。
成亲这么久,他始终不肯给予承诺,就是怕自己走后这承诺会变成困她的枷锁。可现在他若不给于承诺,他怕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那我就放心了。”她点点头,“那你记得走慢一些。”
“好!”
隔日,雪兰也失踪了。
不过雪兰没留下只言片语,穆百里好歹留了一封信。雪兰出现得突然,走得也潇洒。她行于这天地间,来去匆匆,就好像谁都跟她没关系,走的时候毫无挂碍。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何处,横竖也不会有人关心她会去哪。那个愿意关心她的,不在了……
大漠还是大漠,风过无痕,砂砾漫天。
坐在客栈前面的沙丘上,6国安和素兮笑看日升日落,不管明日是什么情况,都要好好的珍惜今日。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重来一次的。
大漠风沙静,京城里却是风起云涌。
五城兵马司的人开始满城搜捕,沈言亲自入宫见驾。
躬身行礼,沈言道,“探子回报,说是这前摄政王萧容还在京城里活动。”
皇帝面色大变,这萧容武功高强,为人又是心狠手辣,若是他再闯一次皇宫,皇帝几乎不敢想象。那萧容会不会捏断自己的脖子,会不会杀了他这个皇帝呢?
一想起这等危险,皇帝当即慌了,“消息属实吗?”毕竟在京城里闹腾起来,会闹得人心惶惶。
沈言道,“卑职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而且丞相大人那头,也出动了五城兵马司,约莫也该收到了消息才是。当初前摄政王落得如此下场,幸赖赵丞相之功,想必他对赵丞相的愤恨……”他顿了顿,瞧着皇帝面色惨白。
小德子急忙接上话,“皇上,赵丞相出动了五成兵马司,这消息大抵错不了。”
“马上搜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萧容给朕找到!”皇帝骇然。
这惊吓可了不得,若是萧容再次杀入皇宫,再来抢他的皇位杀他的皇子,那这大邺天下,那他的帝王之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沈言领命,“是!”
有了皇帝的明确表态,沈言行动起来便容易多了。五城兵马司和东厂的人,挨家挨户的搜寻,连达官贵人家里也都不放过。
沈言领着人去了简家,五城兵马司的人则去了公主府。
然则公主蛮横,以家奴挡在府门前,与五城兵马司的人形成对峙局面。双方僵持不下,而简衍当初的定为是为国捐躯,是以谁都不敢轻易踏入公主府,免得惹得皇室不快。
人群缓缓撤开一条道,赵无忧一袭白衣徐徐而至。轻咳两声,她抬头看了一眼公主的匾额,面色仍是淡淡然,“撤出一丈外。”
众人领命,快撤出一丈外。
温故跟着赵无忧往前走,时刻保护赵无忧的周全,免得这疯的公主突然闹出事来。他深吸一口气,微微凝了内力于掌心。
赵无忧身为当朝丞相,是以这些家奴哪敢对付赵无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无忧靠近却无能为力。
萧柔玉出现在门口,一听赵无忧来了,她便急急的赶来了。
四目相对,萧柔玉的恨意悉数呈现在脸上,那一双怨毒的眸恨不能将眼前的赵无忧撕成粉碎。可她毕竟是公主,无论如何这面上不能输。
“丞相大人?”萧柔玉满口嘲讽,“今儿怎么这样有空,是来看我家相公吗?相公不是随你一道去荒澜了?怎么,你没把他带回来?你连个人都带不回来,亏你还是当朝丞相。这份情谊,可真是好得狠呢!”
温故愠怒,“你少冷嘲热讽,你真当以为咱们拿你没办法吗?你虽是公主,可你……”
“你是个什么东西?”萧柔玉突然冲过来,抬手便想给温故一耳光。
下一刻,赵无忧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将她的手甩出去。早前赵无忧身子虚弱所以才会弱不禁风,可是现在她一直是在装病,对付一个疯子的力道还是有一些的。
轻咳两声,赵无忧瞧着骇然愣住的萧柔玉,眸子眯起危险的弧度,“公主是想动手吗?”
“你身边的人出言不逊,难道本宫身为公主,还没有资格教训吗?”萧柔玉咬牙切齿。
赵无忧勾唇笑得邪肆,她这一笑让萧柔玉只觉得心头轻颤,有种不知名的寒戾之感。温故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只不过他没想到赵无忧会维护他。
须知即便没有赵无忧,萧柔玉也不会碰到他分毫。
“公主觉得,凭你自己的位份可以教训本相身边的奴才们,是这个意思吗?”赵无忧笑得凉薄。
“是!”萧柔玉毫不犹豫。
赵无忧突然朗笑起来,“这话可是公主自己说的!”
萧柔玉顿觉不好,“赵无忧,你什么意思?”
“来人!”赵无忧一声喊,眸色狠戾,“既然公主说凭着高位份就可以肆意,那本相也学一学公主,处置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本相狠狠的打,打死一个算一个!本相刚刚坐上丞相之位,这位置也该拿血来热一热才能坐得更稳,可不能教公主失望啊!”
音落,五城兵马司的人一拥而上。
场面可谓是乱到了极点,萧柔玉还真当没有想到赵无忧是在套她的话,如此一来她反倒吃了闷亏。赵无忧说了,狠狠的打!可不是说,狠狠的杀。
打砸的场面比砍杀更惨烈,到处是哀嚎。冰冷的剑鞘落在身上,虽然不会快致命,可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士,对付这些家奴自然是绰绰有余,并且招招都打在要害处。
公主府外一片凌乱,温故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护着赵无忧直接进了公主府,这一次看谁还敢拦着。
“别打了!够了!”萧柔玉歇斯底里。
赵无忧已经站在了门内,一抬手,外头所有人都快停手。
不少家奴被生生打死,再也没有爬起来。受了重伤的则倒地哀嚎,轻伤的则瑟瑟抖,再也不敢有人跟朝廷的人作对。
“赵无忧!赵无忧!”萧柔玉眸色通赤,浑身颤抖。
赵无忧眸光凛冽,扫一眼外头的场景,“你们都给本相记住,谁敢跟朝廷作对谁就是乱臣贼子。别以为是公主府的奴才就觉得自己插上翅膀便能飞了,本相奉皇上之命搜捕全城,谁敢抗拒谁就是跟皇上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