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茶的小太监很快把热茶端了上来，只有一杯，根本没考虑在场还有个尊贵的皇后娘娘，直接放在了楚明耀身侧的方桌上，低头退到了他身后。
楚明耀身子斜靠着椅子扶手，端过热茶，闻了闻茶香，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开始？还要皇后娘娘等你们吗？”
他阴冷的声音让坐在座位上的皇后微微打了个冷战。
两个面如土灰的戏子战战兢兢地开口，没有伴奏，没有旁白，直接唱起了对白，上演剧情。
皇后的双手紧紧地抓在了椅子扶手的木雕花上，手指用力指甲泛白，手背青筋直冒，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楚明耀余光扫过神情痛苦的皇后，温和地一笑，轻啜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在了手边的方桌上：“这是一出好戏，特意为娘娘准备的，娘娘可要好好看着，别再晕倒，扫了孤的兴。”
号称特意为皇后娘娘准备的这出戏，剧情非常简单。
用现代话来讲，就是某富家老爷看中了家里唇红齿白的小厮，沐浴时在小厮面前扔了块肥皂，趁机上演了一出皂氵骨弄人，除了开场还有两句对话，其余都是单纯的动作。
莫悠悠一直盯着脚下的地面，如果上演活春宫还算正常的话，那么如此重口味的现场**大戏，她还从没见识过。
耳边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寒毛直竖。
楚明耀，是个变态！
皇后同样没有去看那处真实的表演，她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用力之大甚至将唇咬出了血丝，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即便如此难忍，她也没有开口叫停，从楚明耀进了凤仪宫开始，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扫到皇后的视线不在戏子身上，楚明耀微笑着问：“娘娘为何不看？这出戏演得不好吗？”
皇后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楚明耀，声音里带着祈求和讨好：“耀儿，娘身子不舒服，今日就到这里吧。”
楚明耀一直保持的温和笑脸突然变了颜色：“这才刚刚开始！连一刻钟都没到！娘娘就看不下去了？”
他狠厉的眼光射向了两个戏子：“定是你们演得拙劣！才惹娘娘不喜！来人，帮他们投入投入。”
候在一边的太监显然明白楚明耀所说的“帮他们投入投入”是什么意思。
他应命上前，拉开了上方位置的那个饰演老爷的戏子，一把黄铜尺“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当即在那张白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被打的戏子半张脸肿了起来，默不作声地垂手站到了一边，除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显示出他恐慌不安的心情之外，他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抗情绪。
饰演小厮的戏子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太监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里的圆木棒。
一声痛苦的哀嚎惨叫声从偏殿里响起。
皇后的身体抖得像狂风中飘飞的树叶，她一下子瘫在了座位上，满头是汗，眼眶里涌出了泪水。
莫悠悠想起了画意交给她的手帕，犹豫了两秒，上前一步举着手帕想给皇后擦擦汗。
皇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像落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个可以支撑着她不溺水丧命的救命浮板一样，把莫悠悠举着手帕的手臂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莫悠悠的一只手臂被她抓得动弹不得，只好换了另一只手拿过手帕，小心地擦了擦她额头和眼角的汗水和泪水。
早当两个戏子宽衣解带，开始实战表演的时候，香草就紧紧闭上了双眼，同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丁点动静。
她已经被这场超乎她想象和承受能力的画面吓得魂不附体。
刺痛耳膜的那一声惨叫更是吓得她差点失控出声。
要不是还记得之前莫悠悠告诉过她，今晚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失措，恐怕她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痛哭。
她开始想象莫悠悠说过的那些人死了要去见的阎王和小鬼，甚至是无头女尸的模样，感觉那些鬼和尸体都比眼前的情景要干净得多。
饰演小厮的戏子被太监手里的圆木棒折磨了一番，他攥紧了双拳，眼神里逐渐出现了一种愤恨的情绪。
楚明耀满意地浅笑，对着施暴的太监道：“可以了，让他们继续。”
太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又重新站到了一边。
“耀儿，娘求你……”皇后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眼中交织着悲痛、后悔、愧疚各种复杂，隔着眼泪迷蒙地看着楚明耀。
“皇后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求有用的话”，他指了指“小厮”，“他早就求过了啊！然而？”
他面无表情地又端起了茶杯：“还不到半个时辰，娘娘要不要用些茶点？”
“不！……”
皇后的哭声被现场的又一阵哀嚎盖了过去。
莫悠悠把手按在了皇后抓着她胳膊的冰冷的手上，试着给她些安抚的温度。
皇后此时已经对周围毫无所觉，视线空洞，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悲痛欲绝的情绪里。
楚明耀挑了一眼皇后失神的模样，面色平静如常：“为娘娘服下醒神丸。”
莫悠悠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打开画意给她的瓷瓶，倒出了一粒丸药，递到了皇后的唇边。
皇后张口，木然地把药丸含进了嘴里，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在看戏中场吃药，以便保持清醒了。
时间的流逝仿佛被人施了咒语，放慢了速度，一场或令人悲痛、令人惶恐、令人震慑的表演，让人感觉持续了很久。
两个戏子晕死了过去，不用楚明耀吩咐，两个太监一个拖着一个，将两人拖了出去。
偏殿的地面上血渍和污浊混在一起，空气中即使燃着熏香，也无法掩盖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脸色煞白的香草睁开了眼睛，感觉衣裳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透着寒气。
她不敢去看发生了什么的地方，只把视线放到了皇后娘娘的身上，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刚刚发生过的重复不断的声响。
直到一个阴影笼罩在她身前，她才发现太子楚明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