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抽了几口烟,心情却更加烦躁起来,开了车窗将烟蒂丢出去,霍靖琛揉揉太阳穴,又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了车门下车,往酒店而去妆。
半途遇到几名喝的醉醺醺的男子,霍靖琛微微蹙眉,是生意上有来往打过交道的人,不好不说话,而那些人也看到了他,已然热情的向他走来。
“真是难得,竟在这里遇到霍少,嫂子呢?”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一副找人的样子。
为首那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公子哥儿,是盛天国际的小太子爷,平日里素来纨绔,此刻衬衫扣子半敞着,一左一右都是两名打扮清凉的美女,这么大雪天的,露着胸露着腿,也没办法,齐小公子就好这一口。
霍靖琛虽与他们年龄相差无几,但性子向来不是这般跳脱和不羁,颇有几分让长辈们赞叹的沉稳,齐小公子这般笑嘻嘻的打招呼,他却只是嘴角微微绽出一抹笑,颔颔首:“我来这里见个朋友。”
这意思就是没有带太太出来肝。
齐小公子和同伴对视一眼,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笑道:“了解了解,那霍少您忙?哥儿几个去找地方打牌,知道您是个大忙人,不敢请您过去了就……”
“齐公子自便。”霍靖琛对于他们刚才的“了解了解”有些不悦,有心解释一句,但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就干脆不提,与众人又应酬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开。
刚走出去几步,霍靖琛只听得一道女声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惊喜清晰传来:“靖琛,你来了!”
霍靖琛只觉得眉心一跳,下意识回头去看刚才齐小公子那一行人,他们并未走出去多远,仿似齐小公子身畔一名女孩正正回过头去,然后那几个人就上了车子疾驰而去,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小插曲。
霍靖琛正在踌躇思量间,郁暖心已控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小跑过来扑到了他的怀中去。
酒店的大厅金碧辉煌,不时就有入住的客人来来往往,服务台那边还站了一排的前台小姐,旋转大门处还有四位迎宾,郁暖心却是不管不顾,她抱紧他,扬起的小脸上光彩夺目,喜悦从她的眉眼中毫无遮掩的流淌而出——
她又怎么能不喜悦?他到底还是在自己的太太和她之间,选择了她郁暖心不是吗?
“暖心,别这样。”霍靖琛声音低低,试图将她从怀中拉开。
她却一反常态的固执,甚至撒娇的在他怀里跺跺脚:“我不,我就不,我等你等的快疯了靖琛……”
似乎周围的目光都在看向他们,郁暖心紧紧抱住他的腰,怎么都不肯撒手,霍靖琛不预在这里和她再起争执引起更多的关注,只得任她这样搂抱着往电梯中走去。
电梯门关上那一刻,霍靖琛感觉自己明显微微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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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公子左拥右抱的上了车,坐在他身侧的一个年纪看起来颇小的女孩儿就忍不住开了口:“齐少,我听您刚才叫他霍少……那是不是就是霍家的大少爷?未来博奥的继承人?”
小姑娘头一次见到只有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人物,不由得有些激动,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齐小公子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却也难得的有些兴致八卦:“你倒是眼睛好使——那就是霍家的大少爷。”
“可我听说霍少对太太宠爱至极,两个人感情好的不得了,可刚才……那个女人?是霍太太吗?”
齐小公子闻言大笑起来,他拍拍女孩儿稚嫩的脸蛋,讥诮笑道:“那样的传言你也信?霍靖琛那样的身份地位,太太就是天仙,他外面的女人也能排到海边去,刚才那个,可不是霍太太,霍太太长的可比她好看几百倍了。”
齐小公子眼底有些向往,啧了一声:“我当年也打过她主意,只可惜那个女人……根本没正眼看过我,反而找了个顾长宁那种穷光蛋。”
顾家是清白的书香世家,但在齐家霍家这样的人眼里,无疑就是穷的叮当响。
“唉……原来都是假的啊,亏我们姐妹们平日谈论起来,都羡慕霍太太羡慕的不得了,现在看来……”
两个女孩儿摇摇头,面上却都有了几分失望的叹息,原本以为是佳话,可今晚这一折戏看来,这幸福就算是真的,也要狠狠打个五折了。
“今晚上看到的,可都别给我说出去,霍靖琛这人不赖,我以后还要和
他打交道呢。”齐小公子叮嘱身边的两个女人,“都给我记清楚,谁把今晚的事泄露出去,我要谁吃不了兜着走!”
他向来喜怒不定,这样阴恻恻一声,两个女孩儿都吓了一跳,慌忙点头不迭,齐小公子这才满意的一笑:“乖,今晚好好疼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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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电梯里没有旁人,郁暖心干脆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怀中去,她的声音里含着得逞的窃喜,却又有着让人心疼的委屈。
霍靖琛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却是微微皱眉问了一句:“怎么突然就回国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不是交代过你……”
他话未说完,郁暖心低低唤了他名字一声:“靖琛,你不高兴见到我是吗?”
他眉宇之间的纹路更深,轻咳了一声:“怎么会。”
“可你见到我,没有担心我的身体吃不吃得消,没有关心的话,第一句就是质问……”
“暖心……”
霍靖琛声音一沉:“我对你说过无数次,不要再纠结在这些没意义的烦恼中,你只要安心养着身体就好。”
“安心……靖琛,若是现在我们换位思考一下,是我结了婚,要你等着我离婚,你能安心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么?”
霍靖琛无言以对,他不否认郁暖心说的没错,可……既然没有同生共死的勇气,当初她默认他的决定,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强迫自己忍耐下去?
她以为他的日子,每一天都是舒舒心心?
一个霍岑曼殊一个霍连轩,就已经足够他来焦头烂额,毕竟不是其他的竞争对手,怎么说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有些事,换了别人都能做,可他偏偏不能。
他不只是霍家的子孙,他亦是母亲的孩子,就算是斗,他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斗,若是他也如霍连轩那样,那么他又和那些卑劣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靖琛……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你怕我回来会有危险,所以你才生气,对不起,我也不想让自己给你再添麻烦,可是,我更加受不了见不到你,就让我留下来,我不会打扰你太太,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你,只要你有了空闲,记得来看看我,看看宝宝……可以吗靖琛?”
她已经放低身段到这样的地步,他还会无动于衷?
“暖心,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如果出什么意外……”
郁暖心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可那笑意氤氲到眼底却已经是一片的苦涩:“意外?靖琛,你认为现在还有人记得我郁暖心吗?就算是出意外,你该担心的也只是那个你宠爱无比的太太而不是我……”
电梯在66层停住,叮咚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尴尬沉默。
刷开.房门,霍靖琛一眼看到她的几大箱行李,他叹口气,“暖心,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是吗?”
郁暖心毫不迟疑,用力点头。
“好,你若是真的想留下,也好,但是一切,你都要听我的安排。”
她依然不迟疑,点头答应。
“你的住处,日常出行,照顾你的保姆,佣人,医生,我都会给你安排好。”
霍靖琛说到这里,面色变的凝重起来:“只有一条,一切,都不可以让她知道。”
郁暖心手指尖微微的颤,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摸烟盒,可摸了半天才想起来怀孕后这些都戒了,她心里憋屈的难受,眼眶里烧灼着疼,可却只能强忍着泪意笑:“好,不让她知道。”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说出这几个字眼。
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qing人?真是可笑。
她由当初光明正大的女朋友,准妻子,变成如今连见人都要遮掩的“第三者”,这世上的事,还真是讽刺无比。
他的目光定格在她右手腕丑陋的一道伤疤上,五年前那一幕,又清晰浮现,霍靖琛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只觉头痛的厉害。
“我知道你委屈。”
郁暖心低了头,指腹摩挲着那凸凹不平的疤痕,她红了眼,声音沙哑:“只要我能等到你,那么现在的一切就不算委屈。”
“我不会辜负你。”他嗓音暗哑低沉,伸
臂将她揽在怀中,这才发现她全身颤抖的厉害,他微微用力,将她抱的更紧,像是对她说,却又像是在警告自己一样,又重复一遍:“我不会辜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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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琛离开不一会儿,就有叩门声响起,卿卿还没有睡,一则是因为肚子实在不舒服,二则——她还是想要等他回来。
听到声音,卿卿几乎一下没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可喜悦还没有持续几秒钟,门外的声音有些扁平生硬的传来:“少夫人,我来给您送汤水。”
浓浓的失落,简直像是潮水一样将她吞没,卿卿有些无力的蜷缩回床上,低低应了一声:“进了吧。”
端着托盘的佣人缓步进来,走到她床边,小心的将温热的汤蛊端下来放在床头柜上,这才毕恭毕敬说道:“少夫人,少爷吩咐了要厨房给您准备的温补的药膳汤,您趁热喝了吧。”
他的关心,虽要她心里升起小小的喜悦,可到底还是有些意兴阑珊:“先放着吧,我这会儿不想喝。”
从年少时就有的毛病了,不知喝了多少苦苦的药汁都没有起色,这一碗药膳,喝了和没喝又有什么区别?
“少夫人,少爷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您还是喝了吧,不然少爷知道了又该责怪我们没有照顾好您了。”
卿卿抬眸,目光里有些讶然:“你平日里不言不语的,怎么今天说话头头是道的?”
佣人和她相处有几个月,知道这个少夫人从来都是没有架子也不摆谱的,因此也大着胆子对她笑道:“只是我们也不想辜负了少爷的一片苦心,少夫人您赶紧好起来,少爷也开心啊,不然我们底下这些人,看到少爷板着一张脸,心里也发毛呢……”
卿卿被她的话逗笑,倾身端了药蛊坐起来:“好了,不就是一碗汤水,我喝了就是了,不让他给你们气受。”
“这就是少夫人体恤我们了。”
那佣人看着她眉头都不皱的喝光了药蛊里的汤水,这才笑着奉承了几句撤了东西出来。
许是药效的作用,卿卿不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泛起困来,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有,只觉得小肚子里一阵一阵的抽着疼,那疼仿佛是刀子在剜着她身体最深处的血肉一般,要她痛的冷汗直冒却偏生又睁不开眼醒不过来。
坠痛之后,仿佛小腹里有什么东西要被生生剥离一样,要她整个人几乎痉.挛着蜷缩成了一团,卿卿脸色灰白的一片,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状痛的来回翻腾,下面一股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向外涌,浑浑噩噩中,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可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甚至连呼痛的声音都发不出。
身下的床单毯子几乎都湿透了,湿黏黏腥腥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来,那些不停涌出的鲜血,似乎将她全部的生机都带走了,她伏在枕上,一头长发凌乱的披散在她背上,湿透了贴在她半张雪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卿卿一动不动,似乎连气息都是微弱的。
身下的温热渐渐变成冰凉,血迹干涸在她的肌肤上,卿卿恍惚的睁开眼,那一瞬间,竟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挣扎着动了动身子,下腹又是一痛,隐约的,仿佛又有热流涌出。
她不知怎么的忽然眼泪就涌了出来,心里那个隐约的猜测在一点点变成既定事实,她咬紧了牙,扎挣着让自己从床上翻下去,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将床头的茶杯碰翻在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凌晨安静的时刻分外的清晰。
不一会儿,就有人轻轻叩门:“少夫人,少夫人您怎么了?”
似乎是因为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外面的人到底是不放心,大了胆子强自开了门——也幸好佣人送药离开后,卿卿没有力气下床,卧室的门也并不曾反锁。
纷沓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呼声,佣人大呼小叫着,惶恐不安的声音纠缠在卿卿的耳膜里,她恍惚着只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抬了起来,眼皮沉重的睁不开,最后的思绪里,仍只是想着他。
仿佛隐约感觉到天色微明,可他还没有回来……
这一夜,霍靖琛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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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长途跋涉,两边天气温差太大,郁暖心怀着孕本来抵抗力就差,霍靖琛来之后不久,她就开始嚷嚷着身体不舒服。
量了体温,略微有些发烧,医生并没给她开药,只说孕
妇本来体温就有些偏高,中成药虽然孕妇可以吃,但最好还是不要服用,热热的喝点姜汤发发汗就好了。
煮好了姜汤,看着她喝下去了一碗,房间里又暖和,她不一会儿就出了汗,小脸红扑扑的,霍靖琛见她无碍,抬腕看看表,出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他想到临走时给卿卿说的话,不由得就站了起来……
“靖琛……”
郁暖心以为他就要走,慌不迭的捉住他的衣袖,“靖琛,你陪陪我好不好?”
他刚欲说什么,郁暖心却已经轻声哀求:“以后这样的机会,大概是不会再有,靖琛,就这一次,我求你。”
郁暖心满目的哀求,要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可临走时,卿卿望着他柔和信赖的笑意,更是要他心底刀绞一样愧疚难受。
“我害怕,靖琛……”
郁暖心瞧出他心底的挣扎和动摇,她整个人靠过去,脸贴在他手臂上轻轻摩挲:“靖琛,我太想你,所以我执意回国来,可是我心里到底还是害怕的,我刚才怕你担心,怕你赶我回去我没敢告诉你,我下飞机时,好像碰到霍连轩了……”
“你怎么不早说!”霍靖琛脸色腾时大变:“你明天就退房,这里不要住了。”
“那今晚……”
霍靖琛想到五年前那惨烈的一幕,想到他只不过是出国了三天,她就遇到那样的事情……
他心口蓦地颤栗了一下,下意识的将她紧紧抱住:“今晚我不走。”
“靖琛,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
郁暖心心满意足,跪坐在床上双手缠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脸上,她的声音轻轻,却是带着微微蛊惑:“靖琛,我怀孕已经满三个月了,医生有和我说,过了三个月,就可以,就可以……”
她声音一点点低下来,身体却是更近的贴向他,因为有孕而丰man了一些的xiong脯轻轻压在他的胸膛上:“靖琛,我让你独守空房这么久,你想不想……要我?”
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那温热的气息,熟悉却又陌生的拂过他的耳畔,霍靖琛默然站着,他忽然间发现,对于她所说的所做的这一切,他竟是能冷静的,毫无一丝波澜。
许是感觉到怀中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语和这般亲昵的碰触而有所反应,反而怀抱中的那一个躯体越来越僵硬起来,郁暖心讶异的看他:“靖琛,你怎么了?”
他面容上的冷静和自持要她忽然受了伤——又怎么能不受伤?一个女人主动对心爱的男人投怀送抱,可那男人毫无反应!这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靖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沈卿卿上chuang了,你们,是不是做.爱了!”她豁然推开他,声音尖利,充满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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