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这一晚高枕无忧,第二日施施然往长乐酒肆行去,才发现客人又少了许多。一问,果然是去看擂台去了。
王掌柜恨铁不成钢地拍了那伙计一巴掌:“客人过去了,你就这么看着?怎么不叫人担酒过去卖呢?”
看擂台是眼睛的消遣,要说嘴巴的消遣还得有酒有菜,这是白白来的商机,愣是被这些蠢材放过了。
伙计后脑勺上挨了一巴掌,这才匆匆忙忙往后厨跑去,叫了五六个伙计,担菜的担酒的都有。
到了那猫耳巷,才发现打这样算盘的酒家并不少,那打擂的场地周围,八分是看客,剩下两分全是挑着担子的商家。
长乐酒肆仗着人多势众,好不容易挤出一条通路,还没走到贵客面前,就被另一伙伙计拦住:“哎,这一片可是我家酒肆承包了的,哪来的回哪去吧!”
长乐的伙计傻了眼:“什么承包?客人爱买谁家的,不就买谁家的么?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
“嗤——土包子。”另一伙伙计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绶带:“看见没?想在这里卖饮食得有这个。”
说着,便招手叫来几个绣着杜氏新茶字样的壮汉:“这有偷溜进来的,赶紧撵出去!”
那几个壮汉也是武馆的师傅,不过是知道自己本事不够,没报名的那种。杜宝珠从这些人里雇了几个会来事,专门负责维持会场秩序。
几个人往长乐酒肆的伙计面前一站,那些伙计便像经了霜的茄子一般蔫了,灰溜溜地回到酒肆。
“怎么又回来了?”王掌柜见满当当担出去的酒又满当当地担回来了,不由着急。
等伙计说明情况,他更是两眼一抹黑:“那擂台什么时候搞了承包,我怎么不知道?”
赶紧出门打探消息。
他好不容易在猫耳巷外找到另一家酒肆的老板,伸手捉住那人衣领:“姓张的,好啊你,遇上赚钱的事情,我回回都带着你,你却反倒背着我!”
那张老板被捉住衣领,一时走不掉,这才抹抹额头的汗水,赔笑道:“王掌柜,瞧您说的,我挣的都是一点辛苦钱,您看不上,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说呀。”
王掌柜知道这人看着憨厚,内里却是个又奸又坏的,根本不理会他的辩解,直接指了那擂台周围被彩布条划成一块块扇形的地方,问道:“这‘承包’是怎么回事?”
“嗨,您问这个呀。”张老板又抹了把汗,指着那擂台旁的帐子道:“‘承包’就是您花钱把这块儿地包下来,赚多赚少都是您自己的事。”
王掌柜又是一惊:“这是什么时候承包出去的?”
“哎,别人我不知道,我是昨晚才签的,可后悔死我了!”
那张老板知道自己跑不掉,干脆老老实实交代了全部过程。
说是,几日前就有人来找他商量承包的事,他一听觉得这事没什么赚头,就没答应。
谁知昨天那武师队精神抖擞地游了一圈街,谈论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他就知道今日这里生意保准不会差,这才急急忙忙去找那人。
然而已经晚了,场地就剩下一块儿,挑都没得挑了,他也顾不上这些赶紧签字画押,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块儿地盘。
王掌柜却不怎么信他:“你说你还没赚钱就先花钱了?你这孙子向来只进不出,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这……”张老板眼神闪了闪,就要顾左右言它。
被王掌柜一眼看穿,又拽了拽他的衣领:“你可想清楚,这擂台也就办几日,咱们的生意才是长久的。”
张老板这才老实道:“这承包费便宜呀!昨晚签约一天只要两百钱,不过是出些桌椅板凳,转眼就能赚回来,不签我傻呀!”
原来,那擂台周围的桌椅板凳都是各家酒肆自己提供的。王掌柜心里的算盘拨得吧啦响,这样一来,这场擂台又少了许多成本。
那小娘子真不愧是商贾之家,连个擂台赛都玩出花了。
他往那擂台赛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越发火热,光是他说话这会儿,张老板的伙计已经担了百十斤的酒水进去,光这就已经赚了上千钱,这一天下来,岂不进账数万?这比他酒肆一天的收入都高了。
这还只是张老板那种小店!
连忙道:“咱们合伙如何?这两百钱的承包费,我出一半!”
“哎哟。”张老板手脚慢了些,抢到的饼本来就小,靠他自家的酒水供应刚刚好,哪里愿意和王掌柜分呢?
他眼珠一转,很快有了主意:“王掌柜,不是哄你,你也看到了,我这地方临着街,又吵又热的,生意不算好。我听说有的店只签了一天的合约,你不妨去找一找杜氏新茶铺的掌柜的,没准能挑个更好的地界呢!”
王掌柜动了心,这才撒开手,往擂台边的帐篷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