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冥圣皇独自坐在那皇椅上,他的眼看着面前的水,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凝神注视着什么。
他便如此看着那平静的水面,许久没有动静。
此时草地上吹来一阵清风,风吹着草地,青草在圣皇脚下摇曳,那水面被吹起了涟漪,涟漪反射在圣皇的眼中,此时沧桑霸道的眼神才泛起丝丝幽光。
“影。”
冥皇的声音低沉的传开,那威严的声音带着一种皇者之气,虽然只是一个字,但此时此地,这片草地上每一株草都停止了摆动。
风停止了,水面的涟漪都停了下来。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聆听冥皇的话。
便在这肃静的氛围中,冥皇的面前,兀自出现了一条漆黑的线,那漆黑的线慢慢扩张,居然是撕碎了空间!
碎裂的空间之后,一个一身黑衣红袍的人影走了出来。
那个人影踏步站在青草地上,他仿佛是不喜欢此地的阳光,便是抬着一只手遮挡着头上的阳光。
他的眼神在白日下闪烁不定,面色白皙但又不同于冥狱中人那般病态的白,此人适应了一会才放下手。
现在便可见,此人乃是一个二三十岁的人,他的面容有些冷峻,两道剑眉高挑傲气且修为不凡。
他站在冥皇面前,倒是没有拘束,他注视着冥皇声音冷冷的说道。
“冥皇大人,有什么事吗?”
冥皇没有去看他,他的眼神依旧注视着水面。
“孤,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那名为影的男子便心领神会。
“哦,哪一件事你终于要去办了。”
“孤,已经容忍许久,这皇城中的杂草是时候修剪一下了。”
影会心一笑,他伸出手揉了揉手腕说着:“如此也好,你眼下看得住,而我早便看不下了,这一次要杀的人都随我意吧。”
“孤,允你。”
影嘴角一咧,他的身后便再度出现一条漆黑的裂缝,裂缝撕碎空间,他转过踏入其中消失在了这一片草地。
影离开之后,此地又只剩下了冥皇一人,他的眼神古井无波,仿佛只是发布了一个寻常的命令,甚至不能让他挂怀。
但这命令之后,又该是多少条人命的沉重?
……
两个时辰之后。
在宦城中最中心的广场上。
此时的广场上挤满了人,不是为何,而是因为今天这中央广场杀的人,有点多。
以往的宦城广场也会杀人,不过那都是数十日乃至于数月才会有一次斩首示众的机会,每一次到了这种时候场下都会来许多人。
这些人一些是来看热闹的,一些是来看杀的人有没有熟识的人,自己是应该庆幸还是该不幸。
当然还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来看杀人,不是为了看血腥的杀人。
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喜欢看杀人,也是不是真心的喜欢杀人。
而是要通过看出杀的人背后的事掌握皇城内的风向。
他们会随着这个风向摇摆,让自己小心的处于安全的环境中,当然这是十分需要眼力的事。
有时候那台上杀人,不过是一个幌子,如果你判断错误站错了队伍,那么下一次杀头的可能会是你自己。
故此许多人都会在广场边的茶楼中三五成群的探讨。
探讨今天杀的这个人究竟是一个幌子,还是一个信号。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了,因为即便不关注这些的傻子都看了出来。
因为今天就在刚才,刑台之上一口气杀了二十个人!
二十个守旧派的家主,在刑台上被砍了头。
这些人有些是皇城中的豪绅,有些是边城的族长,还有几个是皇城中最大势力的家主。
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他们便被一个神秘人抓到了皇城,那些家主中,有数个甚至已经达到了元婴后期地步的强者。
这样的强者,即便在整个紫冥族乃至于巴山中都可以横着走了。
但是他们却是一个照面连人都每看清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赫然被废除修为压在了邢台上。
当杀第一个家主的时候,全城都震惊了,而后杀的人越来越多,所有的人都由心底感到了畏惧。
皇城要变天了。
就在人群中,红怜与云非青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此地。
红怜娇眉紧缩,她的脸上满是担忧之上,她看上去便十分紧张的样子,且时不时注视着手中的一个东西。
云非青也是同样,他们都在等。
就在同时,在城外的荒山上,林岐也在等待,他独坐在祭剑台中,等待着彘牙老的到来。
此时的林岐已经取下了鬼面拿在手中,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已不在需要令枫这个身份。
这个时候的林岐一身的伤势已经恢复了许多,激发了肉身潜力的林岐身体的修复力已经十分强大,除了爆炸造成的深度伤害之外,其他的伤势已经无足轻重。
便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风云变色,一片乌云快速的侵占了天空,且那高空上狂风席卷,狂风吹着乌云拉成一条条巨大的云带,云带纵横在天空使得天看起来很低。
就在那厚重的乌云之后,一个人影迸发出赤色的戾气从云层**现,赤色的戾气染红了他身边的乌云。
那云像血云一般,血云中的人影便似一个恶鬼一般。
他慢慢的降下,荒山之上的禁空禁制都无法拘束于他,那人影停留在林岐布下的紫光大阵之外。
林岐看着他的眼,此人便是彘牙老。
彘牙老停在紫光大阵之外,他怒目注视着这个大阵法,他的眉毛扬起,举起手对着紫光大阵一拳挥下。
哗啦……
便听一阵碎裂声传来,维持大阵的法柱齐齐爆裂,整个大阵都碎开。
彘牙老只是一拳,便打碎了防护光幕。
他的眼看着林岐,看着拿着鬼面的林岐,他的眼神多少有一点意外,又多少一点不意外。
彘牙老落在祭剑台上,他双目环视而后问道。
“霜缘呢?”
林岐站起来,他收起鬼面悠哉的说道:“在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个答案非是彘牙老想听的答案,在寻常,所有的人都说他想听的话,他听惯了自己想听的话,今日再听见林岐的回答,他面色凝重得仿佛石头雕刻的石像。
“林岐,我一直很欣赏你,甚至于在今天之前,我都不想杀了你。但是今天你做了一件错事,一个天大的错事。”
彘牙老的声音仿佛是极力的在压制自己的愤怒,他的手慢慢抬起,右手一翻,一枚玺印出现在其手中。
“我今日要杀你,即便是冥皇也拦不住。”
林岐看着彘牙老如此神色,听着他已经无法压制愤怒到颤抖的声音,林岐知道彘牙老怒了。
他要的便是彘牙老的怒。
一个人,一个在如何老辣,如何狡猾的人,只要他怒了,那么他便不在无敌,他会露出破绽,致命的破绽。
“我林岐今日等你来,便没想过活着回去,我已经倾尽所能对你报复,让你也尝尝,失去了自己在乎的事物,到底是个如何的感觉。”
林岐冷声说着,甚至话语中带着轻浮之意。
这句话直接让彘牙老瞳孔急缩,他干枯如枯树的皮肤,开始蔓起一层血色,两只眼睛盯着林岐,仿佛有火焰要从中喷出一般。
盛怒以达到极点,彘牙老不在说话,他右手托着玺印向着林岐迈出一步,同时他的手拖着玺印向着林岐一伸。
这一幕看在林岐眼中,让林岐警惕起来,他抽出腰间默仁剑,全部的神识都锁定在彘牙老身上。
就在此时彘牙老幡然出手。
“杀!”
爆喝一声,彘牙老催动玺印之力,彘魁印释放出一道血芒破空间而来。
林岐双目紧缩,手中宝剑一斩直斩在那血芒之上。
嘣……
血芒撞击在剑刃上,巨大的力量震的宝剑嗡鸣,即便林岐现在力量强大,都在这一击下退后数步。
就在同时,彘牙老整个人化作一片血影消失在原地,他人影一花下一瞬间便出现在林岐身前。
他右手托着玺印,左手握拳。
这一个干枯腐朽带着垂暮之色的苍老一拳,在如何都看不出有多么的强大。
便是如此一拳抡来,直接让林岐浑身发麻,危机感在脑海中炸裂。
林岐站定脚步,气沉丹田,他嘶吼一声使出全身所有的力量挥出一拳。
一股股力量不断从林岐肌肉中迸出,他一拳刺出,拳峰破风发出咻咻风声。
拳对拳,对撞之时发出沉重的闷响,一股罡风从双拳相撞处激发,庞大的力量从两人的拳头顺着身体延伸到地面。
便见他们脚下的大地裂开缝隙,丈许宽的裂缝瞬间满步在废墟中。
林岐拳力疯狂的加持,但是,彘牙老那看似干枯瘦弱的拳,却似泰山无法撼动。
“你真的以为,你踏入了元婴境界,激怒了我,便有机会打败我?”
面对面,彘牙老的声音更是冷厉,他的眼神如视草芥一般注视着林岐。
随即他浑身血光一闪,林岐便感觉彘牙老拳峰传来一股恐怖巨力,林岐无法抗衡脚步后退,一步步深深的陷入地面。
退后十步便再听彘牙老说道:“你,还是太天真了。”
说罢彘牙老拳力再加强一催,林岐便在无法僵持,他脚下的地面如豆腐般碎开,他整个人在一拳之力中深深的陷入地面。
地面之下乃是十分坚固的金刚石,这地质十分坚硬即便修筑数百丈高楼也没有问题。
便是如此僵硬的地质,林岐的身体不断的深陷下去,直到林岐深陷入到十余丈的地下后才听了下来。
十余深的地下,已经被林岐撞出了一个丈许大小的空间,林岐掩埋在碎石中,他只感觉右手剧痛,仿佛骨头都要断了。
“彘牙老盛怒之力果真强大,他非是赤昱以及一老一少那样的对手。”
暗自感叹,林岐从碎石中站起,就在此时林岐感觉头顶山突然传来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躁动。
“不好。”林岐惊骇一声,他立马全力是施展修为在自己身前制造一片护体屏障。
就在同时,一声恐怖的爆炸声从地面传来,顿林岐只感觉头顶十余丈的地面化作的水一般。
水一般的地面向着林岐挤压,那大地压顶之力可谓强大,林岐全力抵挡才勉强支撑下来。
之后林岐感觉大地挤压的力量越来越轻,但是自己面前的土地都开始发出了红光,先一点点赤光穿透岩石间的缝隙,随即整个地下空间都化作赤红一片。
仿佛整个地下空间都陷入了一片熔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