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突然拔出宝剑,对准了尧雪蝶。
他的脸色已由之前的煞白变成了铁青,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宁羽裳见他这样,连忙冲了过去,用身体挡在了尧雪蝶的身前。
“燕大哥,你冷静一些!尧姑娘,你……你还是不要说了,燕大哥身子不好,与他之间又有些过节,而且我……我也不想知道他在哪里。”宁羽裳说了最后一句违心的话,眉头紧了一紧。
尧雪蝶推开宁羽裳,几步迈了过去,用胸口抵住了燕赤的宝剑。
宁羽裳大吃一惊:“不要……”
三人的动作一时间都凝固了,气氛极其紧张。
片刻过后,尧雪蝶首先开了口:“燕赤哥哥,你还记得咱俩的第一次见面吗?”
燕赤脸色依然铁青,但身子却不那么发抖了,他说道:“我……当然记得。两年前我在平天山顶与朋友弹琴写字作乐,而你突然出现,误伤了我朋友,他却没有怪你,还为你挡了那一剑……”
说到这,燕赤突然有些悲伤,红了眼圈,手中的剑也慢慢放了下来。
尧雪蝶轻声说道:“但你不知道,他早已喜欢我很久,却到死也没有告诉你。”燕赤听了这句,呆住了。
“而我并不喜欢他。”
燕赤瘫坐在地上。
尧雪蝶转身对宁羽裳说道:“宁姐姐,他要我对你说一句话。”
宁羽裳呆呆地看着尧雪蝶,摇了摇头,仿佛要尧雪蝶不要说出口。
“他说,他并不喜欢你。”
宁羽裳眼泪夺眶而出,口中念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为什么……”
“他有他的命运,他不可能喜欢任何人,而五年之后他就会面对一个更残酷的命运,所有与他有瓜葛的人都会在那时成为牺牲品。”尧雪蝶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
就在这时,风一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蝴蝶,我可没叫你把这个也告诉她。”
宁羽裳没有动弹,只是满脸泪花站在原地。
尧雪蝶看了看宁羽裳,露出心疼的表情,随即高声对门外说道:“大坏蛋,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如果她还是要喜欢你,那我也没有办法啦!”随即又俯身对地上的燕赤笑着说道:“燕赤哥哥,你放心,你身体的秘密我是不会告诉给你的心上人听的,你要保重身体哟!我走啦!”
说罢,尧雪蝶轻轻一跃,便从窗口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在厅里。
片刻的沉默之后,风一岑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宁姑娘,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你爹那儿,你若想跟着我,就尽快跟来,你若再也不想见到我,就和燕公子好好相处吧!”说完,门外便没了动静。
隔了半晌,尧雪蝶喃喃的说道:“对了,轮回之印,轮回之印……”说罢便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门外的阳光无情地从晃动的门板间落了下来,照在燕赤无神的眼中。
……
“你走了七日,与那混蛋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想问。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便把这三千楼改了名字,相忘相忘,其实叫做独忘才更贴切。”燕赤声音变得更弱了,脸色也越来越差。
何子曦见宁羽裳不言语,而这两人之间的事自己也实在是说不清楚,更不知道如何相劝,只好对燕赤说道:“燕兄,你还是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然身子就垮了。”
燕赤也实在是支持不住,只好叫下人扶自己进了里屋休息去了。
宁羽裳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拨动着碗中的饭菜。
何子曦摸摸脑袋,叹了口气。
窗外的天空已是漆黑一片,街上早已没有了人,只是这安静的夜,却装下了好几个心潮起伏的人儿。
当夜,何子曦叩开了宁羽裳的房门。
宁羽裳开了门,见是何子曦,拱手道:“师兄,还不睡啊。”而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何子曦不好意思地说道:“宁师妹,这么晚打扰真是抱歉,可有些事我还是想问个明白。”
宁羽裳把何子曦让进了屋,说道:“你问吧。”
“大师兄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宁羽裳没回答,却反问道:“他……平时是个怎样的人?”
何子曦愣了愣,说道:“大师兄早我一年上山,却年长我十岁,他性情豪爽,嫉恶如仇,对师弟们都很好。而且他非常爱喝酒,几乎每天都要喝。只是他虽然练功很用心,可武功却很差,门内大部分弟子的功夫都比他要好,不过师父却从来不责怪他,倒是经常与他喝酒下棋。”
宁羽裳皱了皱眉头,说道:“那就奇怪了。那天,我跟着……我跟着风一岑来到庐生门门庭,只见那大师兄突然从门庭外不知何处攻了过来,径直攻向风一岑,步法和招式都极其厉害,并不在你之下。”
何子曦惊讶不已:“此话当真?”
宁羽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庐生门的功夫是以轻灵飘逸见长,讲究以弱制强,对不对?”“没错。”
“可我在旁所见,他用的招式凌厉非常,出招时手似利爪,身如蛇蝎,几招便把风一岑打得处处伤痕。只不过起初他招招都攻向风一岑的头脸,并不像要取他性命的模样。”
“那后来又如何?”
“后来我闻到入云厅方向传来一阵香气,随即大师兄突然大叫了一声,便变了招式,一掌打中了风一岑的胸口,接着……便倒在了地上,滴血未见。”
何子曦听到这,心想:“那阵香气应该就是我们诵经时点的熏香。”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说道:“宁师妹,这与你之前说的……”
宁羽裳点头:“没错。风一岑并未出招杀人,而大师兄的死法与那燕大人一模一样。”
何子曦觉得不可思议,若大师兄真是这样丢了性命,照风一岑的说法,大师兄也成了“成魔之人”。
但他不相信。
忽然,“咻”地一声,从窗口飞进一样东西,直直的钉在了两人身旁的柱子上。
何子曦眼见窗外一个黑影闪过,毫不迟疑,立刻脚一蹬跃出门外,却发现四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来者似乎轻功十分了得,一眨眼便没了影踪。
“师兄你看!”宁羽裳从房中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穗子镖,镖头上插着一张纸条。摊开一看,上面写了四个大字。
“恶人燕赤”。
两人面面相觑,急忙向燕赤卧房跑去。
来到卧房门外,两人大吃一惊。燕赤的房门大开,房中横七竖八躺着三具尸体,鲜血流了一地,上前一查看,全是燕府的家丁,而三人的天灵盖都被打得粉碎,惨不忍睹。而房内床上则是空空如也,燕赤已不知去向,只有床后的墙上被人用血写了一行字:“无关风月,情字何解。”
突然,门外冲进来一队官兵。为首一个捕快模样的人见了两人,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大喊道:“给我拿下!”
何子曦正欲反抗,宁羽裳却低声说道:“师兄,不要妄动。”
……
何子曦坐在一间昏暗的牢房中,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自上了天庐山,入了庐生门以来,除了师父吩咐下山为百姓帮忙以外,几乎从未涉足江湖,而这短短一天之内,从自己三次昏倒到大师兄惨死,再到在燕府莫名被抓,他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以他的武功,要离开这个牢房自不是什么难事,但宁羽裳的提醒让他决定静观其变,否则师父吩咐的任务没完成,倒背了个杀人的罪名。
这时,一个身着官服,蜡黄面庞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衙役,来到了何子曦牢房之外。
中年男子站在牢外,一脸严肃,隔着牢门打量了一番何子曦,厉声道:“牢中犯人,报上名来!”
何子曦行了个礼,回答道:“在下何子曦,乃是庐生门门下二弟子。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毛说道:“你不识得本官?”
何子曦道:“在下非本地人士,也从未见过大人,自当不知。”
中年男子眯了眯眼,说道:“我乃无我城主事官,你不认识我,却又认不认识王法?为何残杀了燕府三名家丁,还掳走了燕家公子?”
何子曦忙答道:“那三人并非我等所杀,在下也并不知晓燕公子人在哪里,望大人明察。”
那主事官又道:“我没真凭实据,自然不会胡乱加罪名给你。我问你,你既是庐生门弟子,那一定知道冰玄掌这门功夫喽?”
何子曦点头答道:“此乃本门入门掌法,本门弟子皆会使这门功夫。难道……”“不错,那三人正是死在这冰玄掌之下,若不是你,难道还有别的庐生门弟子在场吗!”
何子曦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