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英魂之啸
弹指刹那,战况逆转,岳飞倒飞而退,身遭重创。
魂体身后能够法相现形,代表的是灵魂对法则的亲和,反地来说,也可以说是法则对魂体的承认与肯定,天狗是数千年东灜文化对法则的浸染,是一方人群的意志所形成的共念,法相的背后,蕴含的是数千年历史的所滙集的念力。
这股念力的威力是无远弗届的。
数千年来,东灜一方人群所形成的天狗法相极其可怖,念力本该无形无质,可如今它形同实质,因亢奋而炸开的兽毛,因狰狞表情而产生的肌肉皱褶,具体而微,栩栩如生。
“嗷呜!”
与苍狼啸月般近似的兽嚎声响起,带着强大杀伤力的音波形成波纹,幅射整个战场,眼前层层叠叠的音波袭来,将到面前,教啸凌空一跃,消失无踪,下一刻,他凌空出现在巨兽面前。
天狗偌大的瞳孔聚焦成点,凝视突然出现的‘小生物’,体型纵使相差悬殊,教啸昂然未惧,两手握刀,当空直破,晋身刀道大师后,这是他第一次以刀正面出招,刀虹贯日,气势磅礡。
武已入道,教啸的刀便成了法则载体,无预警的突袭,挥刀砍出的,不单是物理伤害的能量,其中包含了无数的刀道感悟,刀意化成一道流光,击向天狗额际。
全力一击,直攻要害。
天狗眼皮颤动,凝瞳成针,逼射而出,一声轰隆的能量爆炸声,爆燃的刺目光团中,教啸身影被剧烈冲力炸飞,一招落败。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源义经蔑笑出声。
身处远方,正与天照巨蠎鏖战的法则螳螂一个踉跄,觑得攻防空档,它隐晦瞥了源义经一眼,眼神尽是不怀好意。
源义经腾身跃上天狗背上,扬手怒指司觉方向。
“灭了他!”
本魂与法相的结合,可以说是源义经的压箱底绝招,以他目前境界,每召唤一次法相现形,事后都必须休养生息数年,并耗费无数天材地宝,若是非紧要关头,他绝不舍得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
“咳咳……华夏大地,岂是你可任意来去之地!”伤势加重的岳飞拦住了去路。
朵朵红樱,绽放在半空之中,从含苞到怒放,仅是眨眼瞬间,红樱炸开有如花火,万千缨丝形成漫天罗网,当头朝源义经罩去。
天际忽有祭祀之音响起,如禅唱、似低吟,手执沥泉枪的岳飞置身其中,灵魂感受到不适,明显感受到被牵制。
“这是……?”岳飞惊疑不定。
天狗的獠牙利爪随着吟诵的律动,撕天裂地,屈屈赤色天罗,也只不过是稍费时间便可解决的困扰,丝毫造成不了阻碍。
祭祀之音说白讲明了,只是徒增岳飞心中感慨,数千年历史,亿万人共同咏吟之声,这便是庞大无匹的信仰之力。
举手投足间,能召唤出亿万人的祭祀吟诵声,足证源氏一脉中,源义经是多么的出类拔萃,他在东灜百姓的心目中,又是如何的受人景仰与爱戴。
源义经骑乘于天狗背上,顾盼睥睨,傲气凌霄,望向岳飞的眼神中,满溢着嘲讽与不屑。
“一个不受自家后人敬重的法则魂体,无非是生平为恶人品低劣,呸!连信仰之力都供应不上的卑劣之魂,受死吧!”源义经句句诛心,字字都刺痛岳飞内心痛处。
岳飞五官英挺,脸若刀削,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身影,令人有一种明月蔽云,丹心染尘的潇索孤独感。
“是啊!终其一生,一事无成?半生戎马,所为何功?”
眸光射向天际,岳飞拄枪仰首,纵有凌天之志,奈何红尘不堪承载,徒呼负负,不胜唏嘘。
“生前执拗,扞格固执,惹得君上不悦,同僚失和,早知身后之世亦不被待见,当时我又何苦呢?”
岳飞顿时觉得一生极其失败,辜负母亲期待,也未能为国家和主君分忧解困,受难横死后,一片丹心却又另有所解,生前之时,生命因莫须有而终结,一生赤忠,身后却遭后世鄙弃与否定,早知如此,当初何苦来哉。
两兵交战,攻心为上。
岳飞心中早有郁结。
源义经针对症结点下手,对手以枪入道,单就枪道造诣,此一华夏武将并不下于己,虽对华夏历史不甚了了,可这并不妨碍源义经的推断,岳飞真情流露,满满的不郁之色,善攻心计的源义经见猎心喜,理所当然善加利用。
“生前是失败之人,死后亦是失败之魂,仅凭枪道之境,如何抗衡我大和荡荡忠魂?”
源义经勾镰枪一撩,卷走为数所剩不多的赤色天罗,最后一缕红丝,则在天狗破空一爪后,荡然无存,悉数被清理干净。
瞧了一眼远方的司觉,欲擒敌酋,还得先斩拦路之人,源义经示意下,天狗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嚎啸,穹苍震动,风起云涌,一波坠星拖曳着长长火尾,从天外轰击而下。
“噗!”沥泉枪与陨石甫一接触,岳飞便伤上加伤,喷出一口心血。
轰隆的撞击声,一声又一声,岳飞一步退,步步退,一十二颗陨石的连环重击,岳飞步履维艰,一枪一枪的挑飞天外陨石,魂力透支越渐严重。
突然,岳飞身侧有一人影出现,一股外力施加在岳飞肩上,将岳飞推了出去,推力来得又快又直接,然而其中不含半点攻击力道。
教啸出现在陨石攻击圈中,金霞遮体,银高骷髅昂头怒视,手中砍刀高高扬起,砍刀上电蛇乱窜,噼啪吱喳乱响。
抢得调息时间,缓了一口气,岳飞这才看向挡在身前的‘年青人’。
重力加上速度,坠星般的陨石蕴含着毁灭的力量,教啸手刀砍刀高高举起,稳定的刀身忽化一溜刀光,砍向陨星。
巨大撞击下,教啸浑身一震,小腿弯不由自主曲膝缓冲,就在同时,他足下脚踩的光环发出刺目光闪,那一刻,教啸只觉陨星轻了许多,那感觉就像直冲而下的陨星,变成了先撞山后再反弹的力道,直接与间接的力道差异,瞬间减轻教啸的负担。
地球上首次出现的神秘‘神佑光环’威力再现。
在六环神柱的庇佑范围内,陨星强大杀伤力,都在光环的抵消下,所剩无几,挥刀将陨石击飞,这对教啸来说实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
岳飞垂首低望,再次看着地上耀着闪光的光环发呆。
神佑光环在攻、防上的全方位辅助,对于战力的提升,绝对是几何级数的增长,实力尚远不及岳飞的教啸,在同样陨石的攻势中,他的从容与淡定,就将实力远胜自己的岳飞远远甩开,‘神佑光环’的效果之神奇,不言可喻。
跨海入侵的东灜战魂们,背后有亿万人民的信仰支持,战力无限提升。
初晋道境的末学小辈亦不遑多让,足下踩的光环效果神奇,加乘之后的实力远胜自己。
再回想前不久的情景,本该是同盟战友的八旗骑兵,却在自己临危之际,背后拔刀暗害自己,从这件事再连想到现今世界,自己当年所作所为,得不到后世的认同……。
孤单、萧索、落漠……。
各种负面情绪,一下子全涌进心头,重伤垂危的岳飞竟是忘了养伤,五味杂陈诸般愁绪,竟是让岳飞陷入沉思之中。
一声怒啸,唤醒沉思中的岳飞。
“世所不容,何苦再活?让我替你了断不舍,送你上路!”
眼前空间一阵扭曲,誓杀岳飞的源义经忽现身形,凌厉枪芒抢先一步,含怒带杀攻向岳飞。
东灜鈎镰枪与华夏沥泉枪的对战,岳飞再次翻飞,勉力控制身形,数十米外岳飞翩然落地,乱发飞扬,略显狼狈。
教啸全力抵御天狗的陨石攻击,源义经的进攻虽然没有瞒过他的灵觉,但苦于应接不暇,只能暗自心急,却又无力他顾。
“送我上路?化魂之始,我便立下誓言,再亡也只能亡于自己之手,凭你这东灜贼寇,痴心妄想!”
现实的众叛亲离,这种落拓与凄凉,早让岳飞心如死灰。
黯然的眼神中有着星星之火,星火逐渐燎原。
“你以为有了东灜百姓的信仰之力,你便所向无敌?”
岳飞浓眉怒耸,鹰目精光激射,头发上的束带嘣的一声,应声而断,被狂风卷走老远。
岳飞重现岳武穆风采,拄枪擎天,傲立雄峙,一头黑色长发随风飞扬。
“我也有信仰之力,我坚强的信念便是信仰之力,我的信念是辱我华夏,虽远必诛,虽强必杀!”
语罢,岳飞魂体之外,竟是燃起熊熊火焰,隔远看来,就像一个沐浴在火焰之中的战神。
“离恨就义,舍命燃魂!”
一见岳飞祭命燃魂,源义经神色大变,他止住追击的身形,果断后退。
如今胜券在握,源义经岂肯与亡命之人对决,同归于尽与敌偕亡,这对他来说,未免太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