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萧美娘抬头就见六六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掩着口,噗嗤一声轻笑。
六六这才还了魂,有点不好意思。
“娘娘,您真美,唱的真好听。”这是实话,她愈发觉得这萧美娘是自己大师姐转世也说不定。不然,这凡间怎会有这样的佳人。
萧美娘被她夸得一乐,从来都是男子仰慕倾慕,还未有女子这般夸过她。
“这曲子,是当年本宫还是南陈的妃子时写的,倒是有时日没有唱了。”
六六听宇文成都说过,萧美娘曾是南陈的妃子,后来大隋灭了南陈,现在的皇上便将她抢了来,并纳为皇后。
“皇上想必是极其喜欢皇后娘娘的。”六六由衷的说,她要是男人,爱也爱死这般美人了。自古君王哪个不爱这般美女。
萧美娘将手中琵琶放了一边,淡淡冷冷得道,“自古帝王便没有长情。”
六六闻言沉默了,想来也是。虽然她无法体会,但是想想若是哪天宇文成都将别的女子揽入怀中,她是一定无法接受的。更不要说,这后宫嫔妃佳丽无数。
“娘娘,皇上想必对您也是有情的,你是皇后,母仪天下,这便是最大的爱了吧。”六六心下对萧美娘不经意流露的寂寥,感觉很难过,出声安慰。
“夫人,你说这皇宫大内帝王之家,可有爱?”萧美娘问。
六六想了想,想起朱贵儿,想点头,又不敢,偷偷瞄了一眼萧美娘。
萧美娘笑了笑,“你可知道皇上为何这中秋舍了本宫,去陪贵妃?”
六六摇了摇头。
“近日皇上梦魇,贵儿妹妹割肉入药,皇上感动无比,所以这段时间便日日相伴于她。”萧美娘淡淡的说。
六六大吃一惊,她虽然知道朱贵儿对杨广用情颇深,但没想到深到如此境地,她那般娇弱的模样,居然可以割肉入药,真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萧美娘看着她的表情,猜她心中所想,冷冷的笑了一声,“夫人认为,贵妃对皇上是爱吗?”
六六点头,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代表爱情的方式了。
萧美娘却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似乎觉得六六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好半天才止住笑道,“夫人,真是心思纯良,不懂这世间人心。”
站起身来,走下了台阶,环顾这永寿殿内四周奢华的墙壁,“夫人,你觉得这永寿宫的一砖一瓦,可比得上那手臂上的一小块肉?”
又来到榻前,指着墙上燃烧的人蛟鱼油蜡烛,道,“夫人觉得这百年不熄的人蛟常明烛,可比得上那手臂上的一块肉?”
六六不语,她明白了萧美娘的意思,但是她依旧相信,这世间是有爱存在的。她也相信,朱贵儿绝不是因为想做皇后才那般对杨广,她必定是爱得很深很深。
萧美娘看着她,慢慢坐在她身边。
“这帝王家,是那情字的不归路,哪个入的宫来的女子敢言爱,莫不是想着如何得圣上恩宠,享那万般荣华,一切手段莫不是如此。”语气悲凉。
“不过本宫倒是小看了贵儿的手段。”语气一转,却透出森森冷意。
“娘娘,贵妃娘娘应该不是那般工于心计的人。”六六怎么也觉得朱贵儿不像萧美娘说的那般,不由得出声辩驳。
萧美娘看着她,叹了口气,“夫人与将军伉俪情深,自不会懂,本宫何曾看错过人。”这世间有几个女子如六六这般视富贵如浮云的?看她一身别无长物,素朴得没有一点饰物,不由得皱了皱眉,话锋一转,说道:
“天宝将军真不懂心疼人,都不为夫人添购些金银钗环。”
六六一听便是吃了一惊,“娘娘,将军给六六买了许多的,只是六六从来不甚喜爱这些东西,故而没有佩戴。”赶紧给自家将军打圆场,不过想想,宇文成都还真的从来没送过她东西。
萧美娘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遇过,就宇文成都那性子,想来是绝对想不到这种事的,心知六六是为他开脱,也不揭穿,只是笑了笑,接着道,“这男子啊,若是真心喜爱一个女子,是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她,就是要那九天的月亮,都恨不得摘了来。”说完,还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六六。
六六哪里懂那些这些,她又没有和其他人谈过感情之类的事情。但是想想以前在灵山,师父疼她,她要灵山的百年才一开的莲花,师父也由得她采,师姐疼她,她要冰蚕丝缎的衣裳,师姐也寻了来为她做衣衫。
想着想着,心里却是感觉不是滋味。好像自家将军从来没有送过她什么。除了圆圆,不过那也是她赢来的,不算。
萧美娘看她神色,自然知晓她的心事,心下暗笑。其实她并无坏心,只是觉得宇文成都如此不解风情,凭白委屈了如此佳人。她从来便是如此的认为,所以便出于好心提点一二。却不知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她所想这般。
“天色不早了,本宫就不强留夫人在此了,想必天宝将军在家也是惦记得紧,早些回去吧。”萧美娘看六六神色恍惚,便不再说什么,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