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父子刚一走,六六便从自己屋里跑了出来。她躲在窗前张望了许久,方才的事都看在眼中。见人走了,这才出来寻自家将军问个所以然。
“成都,方才那是谁啊?”六六随着宇文成都来到房中的案前。
“那便是山马关总兵裴仁基与他的三子裴元庆。”宇文成都在案前坐了,随口答她。
六六也寻了张凳子坐在他身边,“那个裴元庆好像不甚服你的样子,你为何还授他锤法?”她始终觉得那裴元庆看着不太顺眼,趾高气扬的,一副欠扁的模样。
宇文成都闻言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她,“那裴元庆本是少年心性,处事张狂也是自然。”心下想到自己当初像他那般大的时候,也是如此。
顿了顿,又道,“他服不服我,并无妨,然的确是个可塑之才,若好好*,他日必为我大隋的一员猛将。明日随成龙出战,成都只希望他能真心相佐。”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那弟弟自己最是清楚,上阵杀敌本事没有,寻花问柳惹是生非倒倒是擅长,只希望此次出阵,能有裴家父子在旁帮衬,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今日自己亲授锤法,目的就是希望裴家父子念此情,能在宇文成龙帐前多多帮衬。
六六看他又拿了军报看,极有眼色的帮他研磨,一边又问,“那他们为何来寻你,不去找相爷呢?”她自是不懂那朝廷中的明争暗斗,所以才觉得奇怪,若是有事来求,也该求那宇文化及,求他天宝将军作甚。
宇文成都闻言,手中的卷轴紧了紧。他不知该如何解释给六六听,这里面的是非,岂是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
裴家父子必然是求见过自己父亲,自己父亲也是必然不肯接见。他们无法,才寻了自己。想那裴仁基更多的是担忧自己这个儿子吧,生怕裴元庆得罪了他们宇文家。
“很多事,你不懂。”宇文成都揉了揉六六的头发。
六六暗暗吐了吐舌头,不说算了,想必一定又是和他那父亲有关系。她才懒得知道呢。也不再说什么,专心帮他一旁研磨。
宇文成都见她不再问,嘴角弯了弯,便也专心批阅手里的军报。
两人都不说话,烛火摇曳,平静而祥和。六六觉得这般也是幸福的,看着身边的男子专心致志的时而皱眉,时而抿唇,时而又闭目思忖的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嗯,对了,六六,明日成龙挂帅出战,相府内众人都要相送的,你……你是一品随将夫人,怕也是要去送一送的。”宇文成都突然道。
一边说一边观察六六的表情,他心知六六是绝对不情愿的。他心里也是非常恼恨自己这个弟弟,然终究血浓于水,又能如何呢。
六六皱了皱眉,想拒绝,却看见他一副左右为难的表情,那个“不去”便生生咽了回去。
“知道了!”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宇文成都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六六却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也累了,先去歇息了。你,莫弄得太晚。”说着,冲他甜甜一笑,转身出了门,往自己屋子去了。
次日一早,宇文成都穿戴整齐,相府上下也是喜气洋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宇文成龙已经得胜归来了呢。
宇文成都来到六六禁闭的门前,敲了敲,“六六,时辰不早了,众人都在门口等着呢。”
“我病了,浑身酸疼,腿脚无力,下不来床,怕是去不得了。将军代为相送罢了。”屋里传来六六中气十足的声音,哪有生病的模样。
她昨晚想来想去就是不甘,要她去送那个自己恨不得剥皮吃肉的宇文成龙,不如让她一头撞死在灵山。打定主意,坚决不去,她就不信了,宇文成都和宇文化及能奈她何来。
“六六……”宇文成都颇为无奈。
“将军非要本夫人去也行,你抱六六去好了。”耍赖。
宇文成都闻言却是无语,自己抱着她成何体统。眼看日头不早,只能叹了口气,一跺脚,往院门去了。
六六听他走了,一骨碌爬了起来,偷偷从窗外往外瞅。见人都去得远了,院子一干下人都一并去了,心里腹诽不已,自己将军出阵怎从未有此待遇,真是烧尾兮鱼作龙。
相府门口张灯结彩,宇文成龙穿着一身甲胄,端坐的马上,倒也有几分英姿,只是眼中眸光依然飘忽猥琐,哪里有那武将应有的坚毅之色。
宇文化及和其他众人都在门前站了,宇文化及见自己大儿子来了,身后却没有见到那天宝夫人,心里略略有些不悦,这女子实在太没规矩,然也只一瞬而逝,只要她不惹是生非,也不必要去纠缠这些小事。
“成龙,此次出征,万事小心,为父在家等你好消息。”宇文化及笑呵呵的对自己那儿子道,真是越看越是顺眼。
“父亲放心,成龙必不会让父亲失望,那些瓦岗小贼,只是乌合之众,父亲在家请候佳音,成龙定会为我们宇文家争光,让皇上知道我们宇文家不仅仅有大哥天宝将军,还有我宇文成龙。”宇文成龙骑在马上,傲然无比得道,还不时看一眼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宇文成都。
他心里一直觉得自己也是人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从来风头都是宇文成都出,这次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好好的打压一下自己这大哥的气焰。
“呵呵呵,好好好,如此甚好,为父便放心了。”宇文化及闻言更是开怀无比。
宇文成都却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道,“弟弟,那瓦岗众人都是有些本事的,你此去切莫贪功冒进,多听裴家父子的建议,他们经验丰富,当能助你一臂之力。”
自己这弟弟实在是太狂傲了,裴元庆狂,那是因为的确有些本事。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弟却也如此这般,他实在不放心。
宇文成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心下对没宇文成都的话甚至不屑。连回一句话,都懒得回。他似乎已经看见凯旋而归圣上嘉赏的美好前景,哪里听得进这些忠言。
当下对着自己宇文化及一抱拳,“父亲,成龙去了。”
便一打马,便转身带着兵卒而去。
宇文化及见他走得远了,这才转身回了府内,他还要入宫禀报。
宇文成都却是也是站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宇文成龙的背影,这才叹了口气,转身也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