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站在行宫的院落里，紧紧蹙着剑眉，微微闭上眼睛，嗅着空气中淡淡飘散的花香。多久了，自己又回来这里了。多久了，六六离开自己多久了。天意弄人，如今自己依然回到这个当初六六离开的地方。
一切就和当初一样，只是物是人非。
推开屋子的门，一切井然有序，可在他的眼里，依然是那夜的一片狼藉。
他跨了一步，就在这里，自己强吻了她，仅仅是嫉妒她抱着李世民。她的唇，她的血，依然在烧着他的心。
又垮了一步，就在这里，自己似乎折断了她的脚踝，眼睁睁看着她疼得倒地不起，只是因为自己怀疑她是李家的细作。
又垮了一步，就在这床前，自己差点掐死她，她青紫的伤痕，历历在目。只是因为怀疑她背叛了自己。
又跨了一步，就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六六的真身，知道了她的难言之隐。他记得她的样子，记得她美艳不可方物的妖灵之体，也是在这里，她对自己说：“此生不在相见！”
多久了，他不记得了，六六走了以后，他已经没有岁月的概念。无论他用什么方式惩罚自己，无论他用什么麻痹自己，他依然没有办法忘记这一切。眼前的一切，像无尽业火烧着他，无痕无迹，却让他的心，千疮百孔，他的魂，支离破碎。
“将军，秦王请您前去府衙，有事相告。”门外有将士向他禀告。
“就说本将军乏了。”他不想见李世民，他来这里，仅仅是为了保护一心要下扬州的皇上。其他人，他一概不想见。
如今时局动乱，他曾多次请父亲相劝皇上，莫再贪图玩乐，可宇文化及却不听，还一再鼓动杨广来晋阳坐龙舟下扬州。他不明白，然也无计可施，只能随护圣驾。
否则，他今生都不想再踏入这个院落。或者说，是不敢。
“秦王说，有天宝夫人的消息。”将士又禀告。
宇文成都蓦的转身，大踏步往外走。六六……六六是在这里吗？李世民找到她了吗？
用生平最快的步伐来到李世民的院落，他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脚，却无论如何迈不出去了。
他的心砰砰跳着，血液在沸腾，心底强烈的欲念让他想不顾一切冲进去，可是他不能，他不敢。
自己用什么面目去对待她？自己有什么资格再站她身边？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能将她拥入怀中？
紧紧握着拳头，闭上眼睛。他眼前浮现出六六离开时那绝望的眼神，那万念俱灰的背影。
自己只要看她一眼就好，只要确定她无恙就好，只一眼，就只一眼。
迈过高高的门槛，他抬着重如千斤的脚步，一步一步向里走去。浑身的肌肉，紧绷的如同岩石。似乎都忘记了呼吸，胸口窒息般的疼痛。
“天宝将军，别来无恙！”李世民面如春风的迎了出来。眼光扫过宇文成都的面容，若有若无的笑了笑。
宇文成都凝了凝神，抱拳回礼，“秦王殿下，你可是有……。”
他话没说完，李世民已经抢声道，“将军屋里坐，慢慢说，不急。”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宇文成都见他如此，即使心急如焚也不便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往屋内走去。
来到屋内，李世民将屋内一干伺候的下人统统赶了出去，又关上了房门。这才来到桌前。
“将军请坐！”脸色淡然，看不出表情。
宇文成都紧抿着苍白的双唇，皱了皱眉，但还是依然坐了。
李世民给他亲手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宇文成都没接，李世民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将茶盏放在了桌上。这才一撩长袍也坐了下去。
“将军，世民想请您见一个人！”说着，李世民拍了拍手。
宇文成都抬眼看去，长孙氏从后屋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