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宇文成都走了,六六才从被褥中探出脑袋,万分满足叹了一声,望向窗外。这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努力回忆着,好像从昨日半夜便隐约听见有雷电之声,只不过自己没有注意到。
只是,不知怎的,心里似乎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略微有些不安。
试试挪动了一下四肢,感觉比方才好多了,疼痛也减轻了稍许。只是身上的疲累一分也没少,就打算再钻回床上好好再睡一觉。
“夫人,夫人,秦王殿下请您前去,说是四公子癫狂之症发作,无人能抑制。”门外传来丫鬟的禀告声。
六六大吃一惊,是的,她居然把李元霸给忘了,他怕雷声啊!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当下也顾不得满身的疲累酸疼,七手八脚的穿上衣服看门就往李世民院落跑。连伞都没打一把。
还没进院落,就听见里面野兽般的嘶吼声,分不清是谁的惨呼声。心中狂跳不已,待踏入院子。
却见一个巨大的精铁所铸的笼子里,李元霸双眼通红,浑身绑着手臂粗的铁链,不住得挣扎,怒吼,一身锦服破烂不堪,上面斑斑血迹,不知是谁的,一头黄发乱的如同稻草。
笼子四周团团围着几十个手持长枪的兵卒,齐齐对准着笼子的李元霸。似乎只要他一出来便会了结他。
“元霸……”六六心痛懊悔的惊叫。
李元霸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愈发狂躁不安,不断怒吼练练,浑身绷紧的铁链在他不断的聚力挣扎下,居然寸寸断开,瘦弱的双手狠命一拉,铁笼的栏杆生生掰出了一个缺口。
众士兵一看大惊失色,却不乱,似乎早有准备,不断向他掷去连着铁球的锁链,左右位置互换,便又将李元霸团团困住。
李元霸愈发愤怒,双手抓住铁链用力一甩,两端抓住链子末端的兵卒便远远飞了出去,有几个甚至在空中相撞,**迸裂而亡。
“元霸……”六六惊痛万分,抬步就要上前。
“天宝夫人留步!”一双手拦在了她面前,是李世民。他一脸严肃焦虑,却还是不让六六再往前一步。
“你放开我,那是你弟弟,是你亲弟弟,你怎可这般对他。”六六泪流满面。
李世民无奈,他岂能不心疼这个兄弟,然不如此又怎么般。昨日夜里李元霸已经发狂,杀了四五个兵士,要不是他提前预备下了铁笼,这怕没到早上,这院中就没活人了。
他没法解释,只能死死拉住六六的手臂,不让她上前半步。
忽然他感觉自己手臂一紧,却被人生生向后拉开了数步,六六也从他手中挣扎而出。打眼一看,却是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当下大喜,“天宝将军来的正好,还请将军出手相助。”
宇文成都向杨广禀告了六六回来的消息之后,便即刻赶回了院子,没想到下人告诉她,六六急匆匆往李世民这来了,他便一路寻了过来。一进院子却见李世民抓着六六的手臂,六六则死命挣扎,又看见院中发狂的李元霸,一地的死伤,一片的狼藉。
当下便出手先制止了李世民对六六的钳制,待听闻他的话,刚要往李元霸去。
六六却先他一步,已经晃动身形来到李元霸身边。
李世民等都没看见六六是怎么穿过人群走向近前的,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
“六六…。”宇文成都惊呼。抬腿便冲将上去
“天宝夫人…。”李世民也惊呼,跟着冲了上去。
六六却不理会,一抬手扯住李元霸的耳朵,一声高亮清澈的呵斥,“元霸!”
如同一道清明的闪电,划过李元霸的脑海。一片血红的双眼蓦然之间淡了下去,露出迷茫,无辜,不知所措的眼神。
然后他看清了身边的人,自己的师姐,看见了几步之遥的哥哥李世民,看见了咫尺之距的姐夫宇文成都。看见了一地不知生死的兵卒。
双膝一跪,抱着六六哇哇大哭,“师…。师姐…。你…。你去哪里了…。呜呜呜……元……元霸好怕。”
六六泪流满面,蹲下身子抱住他,任由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衫。
“师姐不好,师姐不好,你没有念清心咒吗?”以前在山上,每逢雷雨天,李元霸便按照师命念清心咒,虽然依然会有躁意,但却从没有这样失控过。
怎么一到这里,就这样了呢。
“念……念了…。不…。不管用!”李元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的确是念了,但是没有师父和师姐在一旁,不知怎的他就是控住不了。
“没事了,乖,没事了,饿不饿…。师姐带你去吃鸡腿!”六六温言软语的安慰这个师弟,不停抚摩着他一头乱发。
“咳咳……”身后有人轻轻咳了一嗓子。颇为不满的感觉。
六六一惊,这才发现自家将军在身后,正黑着脸看着自己。不由得手一松,放开了李元霸。她和李元霸那是纯粹的姐弟感情,但是这么被抱着,那个霸道的将军肯定是不舒服的。
心虚的放开李元霸,心里打定注意,绝不能再单独留李元霸在这里。一定要想办法带在身边。
“天宝夫人,元霸已经没事了,不如交给世民来处理。”李世民终于回过神来,瞧见这颇为尴尬的一幕,开口解围。
六六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这般对自己弟弟,简直就当他是野兽一般。不由得心下有些恼恨,开口道,“元霸不管怎样,都是殿下的亲弟弟,您这般待他,不觉心中有愧吗?”
这个狐狸根本就不关心一地的伤残,她这人向来护短,只关心自己关切的人,其他人死活她才不在意。所以才会说出这般不讲理的话来。
听她这般说,李世民脸上便挂不住了,他能不心疼自己胞弟么?若不是无奈,岂会这样做。
宇文成都也是觉得六六此话不妥,赶紧将她拉了过来,向李世民一抱拳,“殿下勿怪,六六也是心急,失了方寸,还请殿下莫往心里去。”
“师……师姐…。不……不是二……二哥的错。”李元霸也开口求情,他知道师姐心疼自己,更知道自己哥哥的无奈,自己事情自己清楚。不想两边为难。
六六更心疼了,这孩子,怎么也这般苦楚。难道上天非要为难这些转世的将星天尊,不让他们受点非人的折磨便不舒服吗。
“元霸,你好好听话,师姐以后多陪你,你要乖。”六六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李元霸见她哭,心下更是难受,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心里难过,为什么自己总给别人添麻烦,爹爹就是因为自己这样从来不正眼看自己,几个哥哥都觉得他又傻又笨嫌弃他,只有二哥二嫂疼自己,自己却一发狂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师姐待他好,可是师姐有姐夫要陪,自己还是一个人。越想越伤心,越哭越止不住。
两人这一般哭闹,惹得一旁的李世民和宇文成都都颇为为难,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真是左右为难。
好不容易六六哭累了,这才擦了擦眼泪,走到李元霸身边,轻轻附耳对他道,“你放心,师姐一定将你救出这里。”她觉得这李府就是李元霸的牢笼,是他的苦海,她大慈大悲一定要将他救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