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悦刚坐好,秦齐在她身后站立着,门便被推开。
门口站了一人,长身玉立,面容清隽,却没有马上进来,而是侧头道:“青莲子!你怎生在这?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啰嗦!”青莲子低喝了一声,一脚踹出。
那人便顺势进了屋子,手还指着外头的青莲子道:“郡主,那个……”
口中喊着,一回头又看见了秦齐,手顿时转过来指着秦齐道:“秦将军!”
秦齐轻咳了一声,道:“风舵主这么大惊小怪作甚!”
来人正是那太湖十三坞的总瓢把子风无暇。
这家伙第一次运粮食去往漠北的时候,说是信不过下面的收粮官,逼得他出去想见。
让他知道了自个的身份。
不过,他既然敢在这里让他看到,自然也是相信风无暇。
风无暇头在秦齐和门口之间转悠了一下,失笑道:“哈,我说郡主怎么那么大的胆子,敢情你们都在,那,便是在下多事了。”
顾欣悦眉头一挑,笑道:“风大侠说多事?啊,我明白了,你带着这几条船,是想护送我的船队过江。”
风无暇一笑,跟顾欣悦正式的施了一礼,便自个找了个椅子坐了。
“你得了什么消息?”秦齐一直看着他,等他坐下后,沉声道。
太湖十三坞总部在太湖之中,虽然手下跑的是漕运,但是因为一些说不出的理由,风无暇一般是不会过江。
更不会亲自押送漕船。
而且他这般说话……
“我手下前两天得知有人接了一个生意,说是要给京城来的,不受宠的,做了也不会有后遗症的假郡主一点好看。”风无暇声音有些拖长,带了浅笑道。
“假郡主?”顾欣悦诧道。
这前头不受宠还能说得过去,那假郡主什么意思?
“就是说,您不过是皇帝的外甥女,并非正经的龙子龙孙,而且还是被公主娘抛弃,国公爹又死了的孤女。”风无暇笑了一声后,又道:“对了,郡主,那扬州之事,真是你出头做的?”
顾欣悦眉头抽了一下,道:“看你这船也是从扬州来,怎生还这么问?”
“别绕弯子了,有事直说。”秦齐声音微沉的道。
同时对外面站着的张奇打了个眼色。
张奇微一点头,将门关上,出去让船工将速度放慢一些。
“好吧,是这样。”门一关,风无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道:“有人出了一万两银子的价格,让我太湖十三坞下面的一个分舵出手,在某个不受宠的郡主船队到达江南之时,弄沉那么一条船,如果可以,最好是弄沉郡主所坐的那条船。”
声音顿了顿,见秦齐视线往外面一转,风无暇笑着接道:“那舵主是我的对手,一直窥探着我这总瓢把子的位置,我在他身边也安了人,他那便刚接下单子,消息便传给了我,说实话,我当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怎么郡主跑江南来了!跟着,便接到消息,说是黑梨门被挑了,被挑的那天,扬州还出了一件大事,说是有个郡主出头,和钦差大人一起将汪家的冤案给翻了,还将扬州知州给抓了走,我心里便想着,只怕是你。”
“你意思是说我……”顾欣悦眼睛一瞪道。
“当然只有郡主你这等侠肝义胆之人才会去帮那些商户。”风无暇赶紧打断她的话道:“然后再一想那消息,我估摸着他们想下手的郡主应该是你,正好我手下的船也要返航,便上来想接应一下你,还好,算是赶上了。”
“这大白天的,那些人也敢下手?”秦齐淡声道了一句,却是转身往窗外看去。
远远的,可以看见渡口航道上来往船只很多,其中不乏漕运粮船。
商人入边只是解决了部分边军粮食,还有一半是需要朝廷运送过去。
而且,京城不光有驻军二十万,还有那么多人口,都需要粮食,所以漕运虽然有所减少,但是运往京城的量并没有减少。
漕运船只也没有减少。
风无暇笑道:“现在是春潮季节,这大江的浪头可大,便是常年走船的漕船都要小心,虽是大白日的,但是一个浪头打来,漕船吃重,偏离了航向,往这大船撞过来,也不是不可能,而你这官船虽然豪华庞大,但重量可比不上漕船,一旦被撞上,轻则撞个大洞,重则直接翻船,你们这些侍卫又是北方来的,不识水性,这江深浪大的,只怕当即就没了命。”
唇角翘起讥讽,风无暇接道:“至于责任,本就是个不受宠的郡主,弄个意外便能糊弄过去,若是要查,那也是我这个漕船老大来背黑锅,又得了银子,又拉我下水,一举两得之事,为何不做?”
秦齐微眯了眼,全神凝视之下,可以看见远远的那些漕船里,有几艘的行驶路线非常奇怪。
好像是想要偏离航线望他们船队靠过来,又有些犹豫的退了回去。
那唇角便掠过了狠戾之色。
只是在转过头之时,脸上便又一丝神情都无,淡淡的道:“可知道是谁出的价?”
风无暇手在椅靠上敲了敲,道:“来的人是威远侯手下,但是我感觉,应该不是威远侯出手。”
“怎么说?”秦齐眼底闪了闪,道。
“呵呵,许是活得年头多了些,我对这种堂而皇之的暴露自己身份的,总觉得会有猫腻。”风无暇笑了笑道:“那威远侯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露是威远侯的意思,你觉得会是如何?”
只是现在他这么出面护着郡主船队,只怕那舵主也知道身边有他的探子了。
秦齐点点头,道:“那你可有追探下去?”
江湖帮派人多口杂,这种要命的事,肯定是不会露出一点痕迹,哪有傻傻的报上自己来历之事。
不过,便是故意留这么一个说法,那人当面说的人也应该不多。
风无暇这么做,说不定,便会将他埋下的人暴露。
“追了,那人回报的人亦是威远侯手下的一个校尉。”风无暇噙了一丝玩味的笑道:“只不过,那校尉三年前才由京畿大营调到漕军里面。”
秦齐脸色一下阴冷起来,磨着牙道:“安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