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川慢悠悠喝着茶水欣赏段凡一大早有苦无处诉的俊脸问了一句,“今天不用去给皇上谢恩?”一般这个时候不是要进宫谢恩吗?怎么没见正主王爷出场?
“皇上体恤王爷身子不便,免了谢恩礼。”
“你们王爷在哪,带我去瞧瞧。”苏小川起身拂了拂衣摆,别到时候落人话柄说她不体贴新夫。
虽然,她已经能猜到外头将昨日喜堂上的事都传遍了……
“王爷近日因为生意,这几天怕是不方便见王妃。”段凡说着谎,虽然心有戚戚却仍旧碍于王爷的威严。
“他昨天病得连堂都拜不了,今天怎么有精神谈生意?”苏小川扬眉,心下暗哼。
“王爷的病是旧疾了,反复无常。有素和大夫照看,无碍!”
无碍?成个亲比谈生意忙?
“放心,我炖了一碗雪梨银耳给他润润心肺,他喝完我就离开。”不容反驳,苏小川当即往厨房去。
段凡张了张口,伸手欲拦却发现没有适当的说辞阻拦王妃的心意。跟上去,他只希望王爷这会儿真的去北牧王府名下的铺子去看生意了。
天幕阁外,两个段昊手下的属下拦下端着托盘的苏小川,面色不卑不亢,“王妃,天幕阁禁止无关人出入!”
“你们都说我是王妃了,怎么会是无关的人?”苏小川将托盘放到随行的丫鬟手上,笑道,“我就送个甜品,看王爷吃完就离开。”
“王爷去铺子酒楼查看生意去了。”
苏小川看向貌似松了一口气的段凡,蹙眉,“你不是说你们王爷在这里谈生意?”
段凡面上一僵,继续扯,“怕是铺子酒楼里有点事需要王爷拿主意?”
“要是个屁都放不出也要你们王爷出马,那铺子酒楼就可以关门了。”心知他们不让她去见北牧邪,苏小川也不强求。
王妃爆粗口了,段凡哑口。
她命里跟贱无缘,更不会腆着脸凑上去巴结病夫。当即将碗里的银耳雪梨随手倒在旁边的人工湖里喂了锦鲤,撑死你们这群鱼崽子!
“算了,今日既然没事,你就随我出去看看北城的风土人情。”指着段凡,苏小川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府里苏账房也随王爷出去了……”
“怎么?你是担心本王妃没钱吗?”苏小川一听像是被谁踩了尾巴一样,将臂弯间的披帛往后一甩豪气万千从胸前衣襟里拿出两张百两银票在他面前抖得簌簌响,“看到没,票子!”
“……”看到了。
“哼!我才不屑用你们病王爷的药材钱,留着给他治病罢!”看段凡一副惭愧至极的模样,苏小川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当即原谅了他,“还愣着做什么,带路!”
“是……”
眼看一大帮子丫鬟也想出去,苏小川大手一挥,“拿东西只要段侍卫一个人就行,你们去做自己的事,逛个街又不是显摆土豪架子!”
虽然听不懂王妃的话,但是大致意思都听懂了,就是不需要她们跟着便是……
眼见王妃打算徒步走,段凡当即打发门卫去安排娇子,却被苏小川打断。
“逛街要轿子还逛什么,有腿直接走。”
“王妃,不妥!”他想说,她今天穿的不适合逛街……
毫不留情的侧脸打断段凡欲言又止的为难,小川大手一挥指着府门口,豪气一喝,“什么不妥,跟着我,妥妥的!”
天幕阁,整个北牧王府独立且最高的楼宇。四层顶阁上,北牧邪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新王妃怕是知道他在天幕阁里,婚后第一天才敢当他不存在给他摆脸子。
对于苏小川近乎直接且蛮横的将甜品当着他的面喂了鱼,面无表情的鬼面上看不出情绪。
真是个没教养的野女人……
倒是苏小川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没了初见时的傻愣和古怪,脾气倒是个不服软的。就不知,是在苏府活腻了还是小瞧了他北牧邪……
北城大街上,苏小川一袭华丽衣裙霎时招揽了无数视线随着她而动。倒是苦了一直习惯了跟在北牧邪身边来无影去无踪的段凡。抱着一大堆东西将这条街已经来回逛了数遍了。
“王妃,可要找个茶楼歇歇脚?”段凡苦着脸,两百两怎么在王妃手里能买这么多东西!
“我看看还少了什么?”苏小川没有立即同意,反倒是在段凡身上的东西里一通乱找,险些打翻了。她就是故意的!
“要不租辆马车将东西放在上面,再接着逛?”段凡心里知道苏小川有意为难他,当即抱着侥幸提议。
“好是好,但是租车太贵。”苏小川蹙眉,不同意段凡浪费银子,末了还摆正腔调进行难得的一句话教育,“有闲钱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段凡憋着一口气。他很想说他可以自掏腰包,他不差那一辆车的钱……
将段凡哭丧的模样看在眼底,小川心下憋笑,脚下却不慢,当即一转指着一家绸缎庄,“走去前面那家缎子铺看看。”
“……”
出了缎子铺,苏小川又往另一条街去。大有越逛越来劲的势头。眼见情势很不乐观,段凡不由开口提醒。
“王妃,晚膳快到了,先回府罢?”
“再看一家成衣铺,方才听缎子铺老板说那家铺子的样式不错。”不容拒绝,苏小川抬脚便走。
段凡静默了……明明是王妃自己硬拉着缎子铺老板强行逼供的,怎么是老板自己说的……
回到王府,早已过了饭点,段凡的肚子不争气的唱空城计了……
“但凡,你没吃饭吗?”苏小川停在府门前的青阶上问他。
“王妃听错了,是属下手里拎着的东西发出的声音……。”隐在一堆东西身后,段凡的脸跟着红了。
“我就说,中午我们明明在外面吃了,路上还吃了很多零食,怎么会饿?”
听着苏小川自顾自的嘀咕,段凡手一软,险些将东西打翻一地。今天一天,明明是她一直在吃,他连一口水都腾不出手来喝……
到了千秋院,待段凡将东西全放好,苏小川抚着肚子咂嘴,“突然想吃西大街醉仙楼的脆皮鸭了……”
段凡身形一震,“属下这就去买。”
半柱香的时间,段凡将脆皮鸭买来呈在苏小川面前,刚要退下,苏小川又开始哼哼了,“我突然有些馋南街李大娘摊子上的白糖糕了,香软甜滑……”
“属下这就去……”
“……”
千秋院里,隐在暗处当值的暗卫看着段凡来回两头跑的模样,禁不住齐齐打了个寒噤,暗呼:王妃有手段!
天幕阁,正与苏牧遮挑灯下棋的北牧邪听了段昊的报告,隐在面具下的眉尾不经一扬。
“苏家女儿看来不好惹?”
苏牧遮哑然失笑,今天一天都没见王妃回来,一回来就看到段凡苦命的模样便知道,这个王妃怕是不会轻易对婚礼当天的事作罢!
“本王何时惹到她了……你是说她这是在针对本王?”将伸出去的棋子放回棋盒里,北牧邪突然没了兴致,到是对苏小川的今日天幕阁外的举动引起了他的兴趣。
“显而易见,”苏牧遮拂乱棋局,“外面都在疯传北牧王妃的为人,怎么难听我就不多说了,至少其中一半原因是王爷你所为。”
“所以你这是在替她遣责本王?”北牧邪淡笑轻哼。
他怎么从没发现,他们几个有墙头草的潜质?
“遣责到说不上,只是王爷您一向不会与一个女子这般计较,现今却让段凡兄弟代你受罪却说不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王爷这般,算是公然和皇上和苏相对着干了……
“你说段凡陪王妃采买是受罪?”
苏牧遮啧嘴,对于只会战沙场玩权术甚至经商却不懂男女之情的王爷很是无奈,最后只得说一句,“王爷,苏小姐初到王府,说不定只是想离了苏府关在笼子里的日子来王府寻个庇护,你可知道属下三人一出去可就是千妇所指啊……。”
更别提苏小川一个方踏出府门的小姐,何况还是个命运不怎么眷顾的悲惨女子。
据悉,苏三小姐自十岁血洗生辰礼之后,便是当作妖女关在笼子里度过的……
苏柬真是好耐性,为了今时今日,居然忍受世人所指将她留到现在!
靠在椅子里,北牧邪沉思时习惯性支着侧脸,一手轻叩桌面。意识到他和新王妃从某些方面来说……很像……
“段丰,去看看苏府情况,明日再说与本王。”
“是!”
现在,他就去会会传说中的妖女,有什么能耐将他几个属下轻而易举倒戈向她,至于百里……他还算个有眼力见儿的,知道一开始就与那女人对立。
千秋院,苏小川挥退丫鬟和段凡之后,又猫着身子挪到昨晚的墙角下,继续翻墙计划!哼!昨晚只带了一个凳子够不着,今天她还藏了个小板凳,就不信还不行!
一众暗影心下叫苦不迭……
夜黑得深沉,晚间的云雾也随着凉风顺着一个方向拂过,离外墙丈远的一颗枫树上,滴翠的叶子茂密而多情随着夜风舞动。
树上,一抹隐在黑夜里的影子宽大的衣袍随着风轻摆,隐隐现出那双沉稳的暗金缎面锦靴,无声而有力。一手扶着树身,一手无力的垂立身侧静静听着千秋院的院墙里悉嗦的动静。
待听到院中草丛里悉悉索索伴着哼哼唧唧自言自语的粗俗谩骂,北牧邪眉尾轻挑,唇角不觉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