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望着嘴硬不肯说实话的赵悦，袁啸勾起了唇角。
他的小悦儿还是这般的口是心非。
“悦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只会说对不起！你知不知道，我要的不是你一句句的对不起，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这个人好好的，毫发无损的站在我的面前！”
又一次听到袁啸对不起的赵悦，终于奔溃的哭喊了起来。
难道袁啸不知道，她要的不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她是女人，已然嫁为人妇，有了孩子的女人，她不强求什么，只愿夫妻和乐，子孙满堂。
可是袁啸却一次次的把自己置于险地，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了？
难道在他心里，她还不如与人意气之争么？
对不起，他知不知道，他差点就不能够开口对她说对不起三个字了？
“悦儿？悦儿！你别这样，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是我不该逞强与人争斗，是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瞒着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行不行？”
伸手抓住赵悦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把哭成泪人的人搂进怀里，急急的安抚着濒临崩溃的人。
悦儿，我没想到我竟然逼你若此，是我混蛋，是我想当然了。若是我稍稍的顾及了你的感受，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难过。
仰头逼下眼中溢出的眼泪，袁啸更加搂进了怀里的人，即使伤口崩裂，缠绕的布巾被鲜血染红也在所不惜。
他不敢放开她的手，怕她会再次崩溃。
“袁啸，我不想你总是做错事情之后向我道歉，即使那是你诚心的道歉，也不行。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了无生机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的心是多么的痛。
握着你的手，我发誓，如果你不从此醒不过来，我要血洗曾家，为你报仇之后，再随你而去。袁啸，我害怕，害怕你真的把我丢下，扔在这陌生的人世间。在这里，我只有你，只有你和孩子你知不知道？”
被袁啸抱在怀里的赵悦，回想着几天前眼前发生的事情，依旧止不住战栗的身子。
你是我此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放进心里的人，你为何如此残忍的，让我经历这些事情？
袁啸，你好狠的心！
没了你，我赵悦所作所为又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对不起悦儿，一定，一定不会有下次了！我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悦儿，你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紧搂着哭诉的赵悦，袁啸一声声的道歉。他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赵悦的哭泣，现在也唯有道歉，才能缓解他心中的内疚。
一声声的哄着埋在怀里的赵悦，袁啸有种把自己埋掉的冲动！
若是他不是那么的自视甚高，以为万事尽在掌握，也不会让他心爱的人，经历这挖心似的疼痛。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当睁开眼睛看到疲惫不堪的人时，他就知道他错了，错的离谱。
他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家人，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应该轻易的让自己受伤，纵然受了伤，也该第一时间让他的妻子知道伤情，而不是一心想着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担心。到最后却还是让她伤心、害怕了。
对于被他的伤势吓怕了的赵悦，袁啸心里的疼痛、悔恨，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知道。
“悦儿，我答应你，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好不好？你不要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皱紧眉头，袁啸强忍着身上伤口撕裂的疼痛，哄道。
“真的？你不会骗我？”
得到郑重其事的保证，赵悦惊喜的撑着袁啸的胸膛向他看去，期望在他脸上找到他做出这个保证的真心。
“嘶……”
被赵悦按到伤口的袁啸，倒抽一口凉气。
抬头的赵悦看到袁啸满脸痛苦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她情不自禁伸手之时，竟是按在了袁啸的伤口上。
大惊之下，忙扶了袁啸躺下，边高声喊道：“林城，林城！袁啸的伤口又裂开了！你快点过来看看！”
重新被疾步走进来的林城包扎的袁啸，面容柔和的看着不住的啃着指甲的赵悦，柔声哄道：“悦儿别怕，没事，没事的啊。”
已经陷入深深自责之中的赵悦，茫然的看了眼袁啸，依旧默不作声，焦躁的啃噬着自己的指甲。
只有啃着指甲借以转移注意力，赵悦才能够不那么的紧张。
一直注意着赵悦的袁啸猛然发现，赵悦竟然已经把食指的指甲啃出血来！
焦急的他顾不得林城的不能动的嘱咐，伸手向紧张不已的赵悦招了招手，以前所未有的温和柔软的声音哄道：“悦儿过来，到我这边来。你看，我没事，啸哥哥没事。”
像初生的小动物一样警惕的赵悦，随着袁啸温和的声音，亦步亦趋的挪到袁啸身边。
袁啸闪电般的伸出手，紧攥了赵悦啃着的指甲。感受到手底下传来的震动时，忙柔声抚慰道：“别怕，别怕。你看，没事了，没事了。林城在帮我换药，很快就会好了，别怕。”
虽然不明白赵悦怎么会有这个习惯，可袁啸知道，必然是自己这一次受伤，把人吓成了这个样子的。哄着赵悦的声音越发温柔了。
当安静下来的赵悦，帮着林城把袁啸重新扶着躺下之后，袁啸轻拍了拍外侧的床榻，柔柔的对赵悦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悦儿，我累了，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嗯！”
现在的赵悦十分安静，安静得袁啸有种心惊的感觉。
“悦儿乖，睡觉是要闭上眼睛的，闭上眼睛，好不好？”被赵悦目不转睛，双眼灼灼的看着，袁啸生疏覆上了她的双眼，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嗯，一起。”
听到赵悦回答的袁啸有种诡异的感觉，他感到赵悦的心智仿佛低了一些，像个要被人哄的孩子。
轻拍着赵悦的背，好让她入睡。袁啸打定主意，一会一定要找林城问问。这样的赵悦让他心惊。
只是当他把赵悦哄睡，想要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些困难。
他身上的中衣的衣摆，被熟睡的赵悦静静的攥着，掰都掰不开。
“悦儿，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再让自己涉险的。”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袁啸沙哑道。
当他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林城时，忙向林城招了招手，时刻注意着赵悦的神情，压低声音道：“林城，过来帮悦儿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等了片刻，没听到林城说话的袁啸抬头看了眼林城，当看到林城表情的时候，挑了挑眉。
“林城，你发什么愣呢？过来替悦儿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林城避开袁啸看过来的双眼，垂眼道：“夫人没事，只是被你这番遭遇吓得狠了，这才内心不安，表现出来的。”
赵悦确实没什么大事，也确实是被袁啸给吓住了。
只是林城并未告诉袁啸，已经被吓过一次的赵悦，她的心神再也经不起第二次的惊吓了。
若再来一次，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许，就像她现在所表现的那样，只是神经质的啃着指甲。也许终于受不了打击，心神崩溃，沦为什么都不知道的疯子。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不告诉袁啸，是因为他不想有一天，真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之后，赵悦会被袁啸厌弃。
男人，海誓山盟的时候是一个样，热情湮灭的时候又是一个样。
对于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使只是一星半点的可能，他也要给掐灭。
只因为，床上那可怜的女人，已然经不起第二次的打击。
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才是她的人生！
“好了，我知道了，林城你先出去吧。”
虽然林城未能明言，一向机敏的袁啸还是听出了林城话里所隐藏的未尽之意。
不管林城为何选择隐瞒他，他知道林城绝对不是恶意。也许事情出现在自己的态度上。
受了惊吓才成这个样子的？
林城，你是不是怕悦儿以后一直如此，我会厌弃她么？
被脑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惊掉的袁啸，嗤笑着摇了摇头。
怜爱的伸手抚摸着赵悦瘦削下来的脸颊，垂首凑上去于她额边印下一吻。
“悦儿，我怎会弃你于不顾？不管你变成何种模样，最终却还是我袁啸最爱的小妻子。更何况让你如此不安的是我，是我让你心生不安，累你如此的。”
许是被摸得不舒服，窝在袁啸身侧的赵悦，咕哝一声，手中攥着的衣物，不自觉的攥得更紧了。
看着即使睡熟还不愿放开他的赵悦，袁啸心下前所未有的柔软。
“抓紧我，一生一世别松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