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逐渐而暗,从不远处见一身影,徘徊着,画握紧腰间的侍刀,走上前几步,定睛一看,原是侍女琼儿,便松开了手,上前去而去:“琼儿,你不在清尘殿,怎么在这!”
琼儿回头见郁尘回宫眉间一喜跑上前去欠身道:“奴婢见过国师大人。”
郁尘做了个手势:“起来吧,你怎么在这?”
琼儿起身很是亲切搀扶住郁尘手腕嘻嘻笑道:“国师大人都出去一整日了,奴婢想您了嘛,所以就来此等候了。”
郁尘打量着琼儿,搭着头,表明看起来挺开心的,眼神中总是愁眉不展的,整个看起来怪怪的,她这副模样又不好意思问什么。
画走上前几步指了指琼儿侧脸:“琼儿,你这脸怎么红红的?”
“天色已暗下,奴婢已备下晚膳,想来国师大人也饿坏了吧!”
琼儿故意撇开话题,又是强忍嬉笑。
郁尘停住了步伐,抓过琼儿的手臂,由于位置的天色关系,她并没有看到琼儿另一侧的脸,琼儿很聪明搀扶郁尘,将好的一侧脸对着郁尘,若不是画看到,郁尘都要被她蒙骗过去了。
琼儿一侧脸颊红红的一块,四个手指印毫无放肆的印在白皙的脸颊上,使郁尘一股心酸与一腔怒火从心底涌起,琼儿可是她的贴身侍女,孰人如此胆大,她的侍女也敢打。
“琼儿,这怎么回事啊,谁打了你!”
画吃惊道,不经意看了看郁尘的脸色,跟往常一般依然平静如水,可谁又知道她心中所想,这大概就是难寻她的心思之一吧。但有一点画很肯定,郁尘定会特琼儿出这口气。
“怎么回事?”
郁尘对自己的侍女都是怜爱有加的,她知道自己脾气本就不好,能呆在清尘殿,寥寥无几,愿意服侍她的都是莫大的勇气且对她皆是忠心不移,她怎么会让他们所一丁点委屈。
“国师大人,其实没什么的。”琼儿举起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眼睛微红,强忍着眼眶中的泪。
“没什么!”郁尘语气有点冷,甩开琼儿的手向清尘殿方向而去,步伐很快,这气势看得怪吓人的,画拉过琼儿:“怎么回事。”
琼儿急着跺脚道:“啊呀,你别问了,清尘殿呐,去拦住国师大人,别让她去清尘殿。”
画听了琼儿的话,将手中的袍子给塞给琼儿,去拦郁尘,可前面不远处便是清尘殿,画想要再如何拦,也是无济于事了。
天色逐渐暗下,清尘殿的路特别偏,换做其他人真的不喜这个地方,可郁尘偏偏就喜欢,这样的清静之地,也非她莫属了。
她步伐急促,一汪怒火在心中搁浅着,她不过出去一会,自己侍女就被人打了,这很明显是冲着自己的,可又是谁那么大胆子,既然琼儿不说,想来殿中人一定知道。
郁尘本想推门而进,顿时停住了,这殿门紧闭,殿内烛光盛意,这清尘殿的大门这个时辰不该是紧闭啊,守门的侍女与宫人呢?
她用力推开两扇沉重门,殿内一片乌漆墨烟,从内出一缕烛光入她眼睛,刹那间有些刺眼,睁不开双眼。
烛光方向正是内殿方向,随着这唯一亮光而去,直达自己寝殿……
她心中寻思,我人在着,这屋里的光又从何而来?莫不是白兰!一定是她,上一回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房间。
可细想来自己走之前白兰尚在惜月阁,怎么可能比自己先到!
隐约中听到房内一丝动静,她闻此声觉得另有蹊跷,抬起脚踹门而入。帘子内扔出一只杯子,向她砸来,她敏捷接住杯子,此杯正是刚换上的玉杯。
她将杯子轻轻放于桌上,预想拉开帘子,谁知帘子被人拉开,帘中走出一女子身着精致肚兜凶骂道:“哪个死贱人,竟然打扰本宫休息。”
还未看清那女子容颜,郁尘举起手一个耳刮子向她扇去。“啪”女子被摔在凳子上,嘴角一丝血迹。画与琼儿刚刚赶到,画见此情况,忙拉过琼儿站与房门之外。
走进帘子,拉开床帘,那一幕郁尘几乎晕过去,手紧拉着床帘,脸色煞白,颤抖得手用力扯下了床帘。床上人揉了揉眼睛毫无知情道:“郁尘?朕……!”
浩轩话刚出口,被郁尘抢先道:“哦~!原是陛下,那岂不是微臣打搅了!”
尘双眸望着床上人,语气很冷,她顿了顿随后淡淡脱出几个字:“你们继续!!”她将扯下的帘子一扔,走出了房门。
天色已全然暗下,郁尘独自一人走在月下,大概是最近老下雨的缘故,天空中几乎一颗星都没有,连月皆被乌云遮挡了起来。
以前在宫中有清尘殿挡风避雨,如今天色那么晚,连一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了。她莫名一阵冷笑,漫步目的走在暗夜下。
郁尘知道浩轩是帝王,宠幸哪个妃子美人的也是理所当然,他大可不必来自己这儿,大可去其他地方。
浩轩每每来清尘殿,后宫多少女子皆对她恨之入骨,她大概是这后宫中最容不下的人吧!
自己的丈夫要与其他的女子平分爱意,心里本就不舒服,还要看其他女子的脸色!这便是一入宫门深似海,高墙女子的悲哀吧。
他们都说皇宫是做座愁城,却不知它是多少人的葬身之墓,不是身体乏累,是心的折磨。
郁尘情不自禁走到竹幽亭,扶着石桌坐与凳子上抬头望着这天:“月夜西风吹韶华,星寡乌云冷自清,倚坐凉亭至天明,薄影直照静水间。”
说罢,她趴与石桌上,心中的那把火与这冰冷的石桌相融,逐渐散了,却换了一股难过与悲凉。
她趴与桌上,什么都不想,迷糊着,刚要入睡时,身后一阵暖和,身上像是被盖了什么东西,原本冰冷的身体,从身而内温暖无比。
她用手揉了揉双眼,从石桌上起身,身后人拾起地上衣服往她身上一盖道:“夜里天凉,小心着凉!”
身后人拿过桌子上的拂尘,一身道衣,显然她修长身形,亭内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郁尘拉紧身后的衣服,从石凳上起身:“是啊,夜里天凉,丽姬娘娘衣衫单薄,不应该在此,念梵呢?她不应该服侍你吗!”
丽姬将拂尘一挥,缓缓转过身道:“你不是也没带侍女在身旁,这亭子是夏日用来纳凉的,可不是睡着的地方啊,你不去你的清尘殿歇息,怎得跑来这,莫不是国师大人睡惯了好的,反而不适了。”
郁尘将披在身后的衣服搭在手臂上,走到岸旁:“是啊,睡惯了好的,真的不适了!清尘殿,清尘殿,清落净为尘,原是无为境界,可如今却玷污了……”
丽姬将手中拂尘放于石凳上,眼睛望向天空,长叹一声,她心有所思,看到郁尘这样丽姬何尝不曾难过,可她知道,只有眼前这位女子能帮她,能帮她完成所愿,因为离落郁尘是岐国皇帝的心腹,她只能对不起她!
“夜深了!你说得对,这凉亭是用来纳凉的,并不是用来睡着的,姐姐夜里凉,也早些回去吧!”郁尘将脸撇过一旁,片刻才转头过来,将手上衣服还与丽姬。
出来那么久,这天气也逐渐入深,这会子郁尘还未归,早把琼儿急坏了,可天色那么烟,且又没有月光,上哪儿去找。
琼儿跟随她多年,也略知她心思,灵机想到一处地方“竹幽亭”果不出岂料。
琼儿抱着衣服满怀兴奋道:“国师大人,可让琼儿找到您了。”
还未等郁尘反应过来,便遭到丽姬的一顿教骂:“你身为侍女,你家大人独自一人出来,你不在她身旁跟随,若是国师大人出了什么事,你可承担的起!”
丽姬平日里青灯伴古佛,说话生平气和,温文尔雅,不曾想训起人来,竟也有着一手,不愧王爷之女,气质就是不一样,毕竟她骨子里是高贵之人。
谁又能想到,这位青衫布衣者,会是当国的郡主。
琼儿从未见过此人,也不敢妄为,这确实是她的过错,她忙扶身与地道:“是奴婢的过错,请国师大人惩罚奴婢!”
“姐姐有所不知,我向来喜好独来独往,身边未曾带侍女与旁,就算出去,也是带着墨与画的,这不管琼儿的事,琼儿你起来吧!”郁尘接过琼儿的衣服披与身上,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琼儿瞪着双眼望着丽姬这张陌生的脸,心里纳闷的很,郁尘咧嘴而笑:“琼儿,她便是丽姬娘娘!”琼儿好似明白了什么,忙欠了身:“丽姬娘娘!”
丽姬随手拿过石凳上的拂尘笑道:“自从认识你来,你可从未笑过,今日姐姐我算是大开眼见啊!”
“姐姐莫要取笑我,这天色也不早了,姐姐早些回去吧!琼儿,我们走吧!”
说着她提过袍角便要走,丽姬拦住道:“郁尘,你方才说清尘殿原是无为境界,可如今却玷污了,虽我不明白这其实之事,但我今日见你心情有些低落,不妨今晚先去姐姐那里歇着,明日再回去。”
“不了,有些事情总不能一味的逃避,而且我也不想麻烦姐姐,郁尘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走下台阶便远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纤长,也是如此的孤寂,明明知道回去就会看到方才的痕迹,却还是那么执着。
回过头来想想,她表明一副冷漠样子,骨子却是柔情似水,或许这是自我的保护的一种意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