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齐小雨唇色发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下来。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再也迈不动了,像是一枚钉子,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齐兴业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齐小雨,目光里,酝酿着暴风雨。
齐小雨不自觉地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眼前清醒的齐兴业很可怕,比平时喝醉了酒耍酒疯的时候更可怕!
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岩浆的火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就这耽误的片刻功夫,齐俊飞已经撵了上来,看到僵立不动的齐小雨,脸上满是狰狞之色:“贱人,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
齐小雨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事实上,她也无心去关注齐俊飞说了什么,对于她来说,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逃不过被毒打的命运。
果然如齐小雨所想的那般,齐俊飞动手了。
看着她不说话,齐俊飞心里积攒的火气直接爆发。
他砰的一脚踢在齐小雨的小腿肚上,将后者的身子踢得一个踉跄,整个身子就这么朝着齐兴业的方向倒了过去。
“噗通!”
齐小雨重重地摔落在地,裸露在外的胳膊直接磨破了皮,泥土混合着鲜血,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疼。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见齐小雨摔在地上,齐俊飞下脚毫不留情,每一下都往对方的心窝踹去。
在齐兴业面前,饶是在外面横惯了齐俊飞,也不敢自称老子,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不能在齐小雨身上发泄自己的怒火。
这个贱人竟然敢跑,当着全村人的面下自己的脸子,他齐俊飞要是不给她个深刻难忘的教训,以后这贱人岂不是要骑在自己的头上?
一想到那个画面,齐俊飞心里的怒火越发喷薄,连带着脚下的力道也是越来越重。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一下更胜一下的疼痛,齐小雨死死地抱着臂膀护住自己,没有吭声,也没有去反抗。
而这时,孙玉梅也从林秋兰的院子里出来,加入了暴打的行列。
“死丫头,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你就这么回报的?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敢逃跑?老娘今日非要卸了你的腿不可!”边说,她的手边往齐小雨身上的各处皮肉掐去。
脸上,腰上,手臂,大腿......挨个地方几乎全被其掐了个遍!
很快,齐小雨裸露的皮肤上,布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掐痕!
林秋兰慢了一步赶到,这边紧着去将孙玉梅拉开,那边扯开嗓子向着村里人求助:“快来人啊!老齐家的要打死人了!”
然而,任凭她喊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出现。
孙玉梅一把甩开她的胳膊,语气中是满满地怨毒:“林秋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嚷嚷起来了!我齐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搀和了?藏我家的人,管我家的闲事,让我齐家被全村人笑话!你胆子倒是够肥啊?”
林秋兰脸色一白:“我这是看不惯雨丫头被你们虐待!”
“我家的人,怎么收拾都是我的事,用得着你狗拿耗子?”孙玉梅将她推开,对着齐俊飞吩咐道,“小飞,给我使劲打!照着她的腿打!敢逃跑,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齐俊飞听了孙玉梅的吩咐,抬腿就像着齐小雨的小腿上狠狠地踩了下去。
林秋兰看的心里焦急,想要扑上去护住,却被孙玉梅死死地拦住,眼看着齐俊飞的脚就要落到齐小雨的腿上,齐兴业终于发话了:“着什么急?在这里打让村里人继续看热闹?给我把她带回去!关上门,你俩爱咋收拾咋收拾!”
齐兴业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齐俊飞下意识地将脚一收,一把将地上一动不动地齐小雨拖起来,拽着就像齐家走。
孙玉梅见状,也顾不得林秋兰,紧紧地跟在后面。
她现在没空和林秋兰扯皮,将死丫头收拾服帖才是正经事。
不然现在就知道逃跑,等以后结婚了,翅膀更硬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更叫她气炸的事来。
林秋兰眼睁睁地看着齐小雨被拉走,眼里满是深深的无奈。
人齐家管自己家的人,她着实没有任何的立场去拦着!
就她今天做的事,已经足够村里人说道了,以后走出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编排,但林秋兰并不后悔。
只是眼下靠她一个人去阻拦,却是有心无力!
希望老天爷看在雨丫头这么命苦的份上,能够大发善心,保佑这个丫头,让她安然渡过此劫!
林秋兰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齐小雨被齐俊飞一路拖行着,满脸麻木地看着齐兴业进入了院门,她几乎能够预料到,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一旦自己被拉入这扇门里,等待她的,将是再也无法摆脱的命运!
可是,她还能做些什么?
挣扎过了,也逃过了,为了离开这个如同魔窟一般的家,她几乎拼尽了全力!
齐小雨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院门离自己越来越近,眼中的绝望却是越来越浓。
她,不会再有希望了吧?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恍惚闪过一道坚毅的身影。
那个身带重伤,却可以面不改色与恶徒搏斗将其救下的宽大背影!
那个明明昏迷,却仍然能够在关键时刻杀死凶兽又救她一命的健壮身躯!
那个在她处在杀手的屠刀下,性命危在顷刻的时候,他一枪射杀歹徒时的威武英姿!
不知不觉间,他竟已经救了自己三次性命!
冷大哥......
齐小雨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忽然滚下来两行泪水!
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她还有希望的不是吗!
至少在等死之前,她还可以做最后一搏!
齐俊飞的脚已经跨上了院门,马上就要将齐小雨拖入其中,就在这时,他的手上猛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道!
猝不及防下,齐小雨就这么直接从他的手中挣脱了!
这个贱人!
齐俊飞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也不想,一个猛踹向着齐小雨的头部踢去!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风声,齐小雨连滚带爬,很是狼狈地避过了这一脚。
齐俊飞的第二脚随后而至,但此时,齐小雨已经就势爬了起来,这第二脚再一次落空!
齐俊飞心中的怒火被彻底地勾起,第三脚再次闪电般地奔来!
这一脚,直击齐小雨的后心!
而此时,她的身前,正是紧紧跟随的孙玉梅!
这一刻,齐小雨腹背受敌!
看着一脸气势汹汹的孙玉梅,齐小雨的目光微闪,身子一个虚晃,忽然向着一侧躲过去。
“啊!要死了!小飞,你往哪里踢啊!”孙玉梅捂着肚子蹲下身,疼出一脑门的汗。
齐俊飞也是傻眼了。
他明明是往齐小雨身上踢的,怎么一转眼,踹到自己老妈身上了?
“妈,你应该没啥事吧?”
应该没啥事?
孙玉梅一口气顿时被自己儿子堵得不上不下。
自己疼的满脑门汗,齐俊飞居然说自己应该没啥事?
难道他眼睛不会看么?
“小飞,你扶我一把——”孙玉梅向着齐俊飞伸出一只手。
“妈,既然你没啥事,我先去追那个贱人了,别又让她跑了!”齐俊飞说着话的功夫,人已经绕过了孙玉梅蹲在地上的身子,向着已经跑远的齐小雨追去。
孙玉梅伸出去的一只手顿在了半空......
齐小雨在前面逃得急,齐俊飞在后面追的紧。
两人一追一逃间,不知不觉绕过了大半个村子,双方都累的气喘,连带着吸动的空气都带着风箱拉动时特有的呼呼声。
齐俊飞追的满头大汗,看着前面同样慢下来的齐小雨,眼中更是喷出泼天的火焰。
他快要提不起力量了!
别看他长的高高大大,平日里却是养尊处优,只知道打牌半点重活都不干的人,冷不丁跑这么远的路,自然有些吃不消;
而齐小雨却不同,在齐家,所有脏活累活重活她全包圆了,包括时不时地上山割猪草,锻炼了一身的耐力,虽然现在看起来气喘吁吁,却仍有几分余力。
不过,齐小雨知道,她也快要到极限了。
不说自己现在满身的伤,就是被锁在齐家不吃不喝三天,也耗空了她的体力。
此刻之所以能够支撑,完全是有赖于她平日里打的底子罢了。
但这点底子,却不足以支撑到她彻底逃脱齐俊飞的追捕。
而且,要是时间拖得太久,等到孙玉梅和齐兴业一同赶上来,自己就真的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齐小雨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目光扫过四周,触目所及处,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没有一个人出来瞧热闹。
显然,村里有些人,虽然嘴上同情着齐小雨,但轮到真正需要他们伸手帮助的时候,却是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
对于人性的凉薄,齐小雨早在上一世就看透了,自然不会奢望这时候有谁能跳出来帮她。
她只能尽力地跑着,直到耗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彻底跑不动了,才会停下。
不知什么时候,齐小雨原本还在跑动的身体,速度逐渐地慢了下来。
从奔跑,变成了慢跑;又从慢跑,成为了慢走;最后又从慢走,一点点地变成了向前龟速般挪动着的脚步,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无力瘫软在地上......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齐小雨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着一分清醒。
齐俊飞终于追了上来,看着一身力气耗空,坐倒在地上的齐小雨,脸上浮起一丝狞笑:“你、你挺能跑啊。”
他按着一处房子的外墙上大力地喘息着,等到身体里稍稍有了一丝力气后,便迫不及待地向着齐小雨抓去——